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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泛舟先把目光放在萧先生如玉的长手中寒气四射的小剑,再注视握剑的萧先生,见他湛然若神,站立间衣裳轻摆,美须飘逸,风姿高绝。以为他是隐世名宿,不敢怠慢了,恭谨道:“这位先生有所不知,突厥贼子欺我中原无人,潜入江南,欲谋我中原武林无上宝典玄典圣谱,敝盟盟主与中原名门大派各宗主已经下令诛杀入潜的蛮夷,请先生一旁观战,几日後敝盟大喜之日,尚请显示玉趾驾临,饮上一杯水酒。”卜泛舟名门管家,言语礼数自是不凡,不管对方是江湖名宿还是无名幼齿,皆是以礼待人。
“卜总管为人,萧某自是钦佩,也极想给了总管著个面子。但方才我与这位外族朋友结下了一缕交情,想让总管给了萧某这个面子,放过著位朋友。但想来总管定是不允。所以萧某斗胆以手上一刃讨教几招。若萧某幸而胜了,便请总管成全了萧某这点朋友之义,如何?”萧先生虽然出口言战,但目中缓和,无丝毫战意,不禁让卜泛舟有些琢磨不透。
卜泛舟自然不信,才那麽一会儿结得了什麽交情。但也不点破,肃色道:“先生堂堂中原武人,怎与突厥外敌结了交情?可有面目做我天朝子民,先生不是有什麽别的企图吧!这贼子可是我中原武林的大敌,请恕在下不能答应了。”卜泛舟一生大小战无数,虽见对方不凡,但若以对方交手,还是有些成竹在胸的。但是他素来谨慎,不会因为意气之争而犯下大错,这是他当十几年总管悟出的为人之道。
“失礼了。”萧先生亦不解释,衣袖一卷,白光一闪,寒气顿时袭到卜泛舟面门。
卜泛舟大惊,暗道:“好快的剑。”右手飞速抖出长剑,欲格开刺来的短刃,却发现对方已经收剑而立,一脸轻笑。
卜泛舟心中的惊讶一略而过,收起心神,运足功力,手中长剑呼啸而出。剑气将几上的一打宣纸纷纷刮起,苏莞芷忙上前收好,仿不畏还在冒著寒气的白刃。
“师傅?”街对面的小阁上,辛忆抱著那卷画,站在唐绰兮身侧,唐绰兮亦是微带讶色,美丽的宝石眸子,望著萧先生的剑招,异彩连连。
“不用理会他们,我们不是江南盟什麽人。忆儿,你仔细看,那萧先生的剑术很是精彩,你要好好记著。”唐绰兮才发现辛忆的神情有一些不对,道:“忆儿怎麽了?这麽高明的剑法可是很难得见的。”
“师傅,你先前认识那位萧先生吗?”辛忆抱著怀中的画儿,忍不住提出心中的疑问。
“不认识,师傅以前从未见过那位萧先生呀!而且连听都未听过这个人那。”尽管外面的交手很是精彩,但她还是和颜悦色地回答了弟子,目光不由得有些担心,问道:“忆儿为什麽问这个问题?”
“师傅你看!”?辛忆发展开手上的那幅画儿。
“啊!”唐绰兮见了画中的美人,大吃一惊。忍不住失态地轻唤一声,几十年来她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形态。她是西南武林第一大派宗主,是与各大门派掌门同起同坐的武林领袖之一。一举一动间,无不显出绝顶高手的宗师风范。但见到画中美女媚眼轻瞥,微撅小嘴的俏人摸样,心神不由得有些失守。因为画中美人的面目活生生便是自己。
“扑哧!”辛忆水汪汪的眼楮一丝狡诘,笑道:“师傅,你脸红了。”
“忆儿,不得乱说话。”唐绰兮轻斥道。可惜她此时看不到自己的摸样,星般的美眸泛起水雾,晶莹的粉颊飞上两道诱人的红晕,衬托得鲜红湿润的樱唇更显娇艳欲滴。这是在她脸上从未有过的美丽,而且完全是下意识的,她只觉得画中美人的形态实在好看,心神一颤,脸上不由得泛起与画中人同样的表情。此时,她觉得自己长得那麽美丽也是件很动人美好的事情。
“不对,我几十年心法的修炼,怎会为他所作的一幅画而使得心神乱了。”唐绰兮目光一凛,心神一正,暗道:“那位萧先生画这麽一幅画。莫非就是为了来扰我心神不成。那他也太功于心计了。不过看来却是有些不象。”
“不是,这画上的人不是我,乍一看是我,十分的象,但细看下还是有许多地方不同的。无论是在眼楮,鼻子,还是小嘴,都有不同。特别是眉毛,有很明显的不同。虽然两种眉毛都是绝美的好看,但确确实实是不同的。而且在年纪上,画中的美人仿在二十左右。”看清楚这些,唐绰兮心里不知道是放松庆幸,还是些许失望。这种感觉是她从来都没有过的。
“师傅,弟子也看出来了,画上的女子和师傅相象,但还是有许多不同的。只不过弟子从未见过和师傅一般美丽的女子,而画上的女子和师傅一样有著惊人的好看。让人一下疏忽了二人的不同,以为是同一个人。象师傅那麽美的女子,天下可是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辛忆俏笑倩兮道。
唐绰兮听了微微一笑,柔声道:“就是爱瞎说。”眼帘微合,若有所思。
“师傅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了吗?说不定师傅与这画中女子有什麽渊源那,我们可以找来萧先生打听一下。”辛忆说道便把目光投向窗外方才打斗的地方。“咦,师傅,萧先生不见了。”
果然,刚刚还在交手的萧先生与卜泛舟和那英伟汉子都已是不见了,只剩下苏莞芷安静地在收拾几上的湖笔和宣纸。因微微活动的娇躯使得曼妙的曲线更加动人。引得路上行走的人痴迷的目光阵阵,走路的步子也变得歪斜不直。但此时,苏莞芷仿佛没有不适地皱眉,她神情专注好象在想什麽东西。而原来一直放在几上的那本萧先生随身携带的书,此时也已是不见,想必是萧先生自己带走了。
“萧先生虽然你无意,但是你一幅画就扰乱了我的心神,修为自然是不浅。下次见了倒要和你斗上一斗,看看孰高孰低。”唐绰兮美目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
突厥汉子只觉得自己脚不沾地,耳边呼呼作响,眼前的诸多事物一晃而过。不由闭上了眼楮。自己高大魁梧的身躯在萧先生的手上仿若无物搬,而且一身的功夫在他的手下,一两力气也是使不出来了。但对这位萧先生却是在钦佩中添了些不解。方才,卜泛舟长剑攻来之时,在他看来如同影子那麽快,但萧先生手上的短剑轻轻几划,便化解了所有的攻势。再刷刷几剑,便使得卜泛舟退了三步。本以为他会一鼓作气,击败卜泛舟,不料却是在攻出如花弄影的几剑後,竟提上自己,飞驰而走。在突厥,逃跑的武人是最被人不齿的。
“到了”
突厥汉子再睁开眼楮时,已是处于一室中。室内简朴,但是十分整洁有致。有几本书、几幅字画,一支长剑,一古琴。待他喘息平定後,才发现桌上还有一壶茶。
萧先生放下他,提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道:“虽然凉了,但却是好茶。”突厥汉子来到中原後一直十分谨慎,特别是对饮食。但此时,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了这杯凉茶。
果然是好茶,清泌肺腑。
“你认识我画中的那人是吗?”萧先生待他饮下後问道。
那汉子没有因为萧径亭的问话而有一点惊讶,而是面色平静,目中满是迷惘。
“是的,她叫石妍儿,是我们突厥最美丽的仙女。所有的突厥英雄都爱她。但许多人只敢远远地看她,甚至不看和她说话。但是,三年多前,她突然不见了。”汉子神情一片迷茫,闭上眼楮痴迷道。忽然突地睁开眼,目光直射萧先生问道:“你见过研儿对不对?她在哪里?你是谁?”
萧先生见那汉子神情激动,眼楮一眨不眨地望向自己,一脸的企盼。心下一叹,道:“你也认识研儿,你也爱她对不对?应该说你比所有人都要爱她。你怎麽知道她来中原的?只怕你来中原的大部分目的就是为了打听研儿的下落吧。你的中原汉话告诉我你已经来中原很久了。”
“是的,两年多了,研儿不见後不久我也来了中原了。是她的随身侍女不小心泄露了她来中原的消息。但是我几乎走遍了中原的大江南北。就是没有她的下落,先生你认识她?你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汉子的声音几乎已是颤抖了。
“是的,我认识研儿,她是我的妻子。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哪里了!”萧先生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般,英俊汉子闻後,身躯一震,竟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不,不可能,你撒谎,研儿怎会嫁与你嫁给一个中原人?嫁给你这个都已经快白头的老人?”汉子哈哈笑道。口中虽叫道不可能,但目中已尽是绝望,声音也变得沙哑。
“你,你不是个老人。”汉子被眼前的情景吃惊得语无伦次。萧先生从脸上揭下了一层薄皮。出现的是一张年轻的脸,那是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汉子走遍天下也未能找出一张与之先媲美的脸,仿佛上天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理这张脸上。剑削的长眉下,眸子如同星那样亮烁,黑漆漆如点墨般。深邃如海般见不到底。这是他见过最动人的眼楮了,从里面射出来的目光仿佛无所不摧。玉立般的鼻梁高耸巧秀,那一伸下来的弧度,如玉石雕刻般,刚直中不乏秀挺。鼻子下的嘴唇是他脸上最似女子的部分了。弓一般的弧度,如同含珠。仿如他笔下最精巧的弧线。但在他泛著如玉石般光泽的肌肤下,在劲挺的鼻梁下,特别是在如剑削的长眉下,那张美甚于女子的脸没有一丝女儿气。就算目光温柔是,神情潇洒之时,亦无一丁点儿的脂粉味。再添上他笔直伟岸的身躯,当真如玉树临风,他大概修炼了很长时间的上层内功心法,随便一站便透出一股傲视天下的气势,但却不是压得人几乎不能呼吸的那种。
“难怪,难怪。”汉子面目一片死灰,道:“只有你这般人才配得上仙女般的研儿。”片刻後睁开闭上的双目,长叹一口气,平静道:“我叫跋剑,萧兄可是姓萧?”
“萧径亭,今年二十二,应该比跋兄要小些。跋兄可是受伤了,眉宇间有团紫色阴影,应该是中毒了”跋剑心情平静後才发现,萧径亭此时说话声音已和作萧先生打扮时不同了,但两种声音都很自然,仿佛本来就是如此。
萧径亭探出手。细长的手指搭在跋剑脉上,眉头一皱,低声道:“果然中毒了,还十分严重,是什麽暗器?”
“柳叶眉,任断沧府上的柳叶眉。毒虽然不是很霸道,但却是让染渐渐四肢无力,开始我运功压住毒性。现在却已经慢慢散开了。”跋剑苦笑道。
“柳叶眉”所沾之毒是出了名的缠柔,运功逼不出,除了解药外无法可治,任府是名门,任断沧更是侠名远播。所以他们用的暗器都不沾致命毒药。但却极是缠绵,众多医学名宿都素手无策。
“跋兄,再忍上一天,我晚上去任府拿解药,此地不容易被人发现,跋兄可以安心呆在这。”萧径亭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盒子,掀开後,顿时满室清香。拈出一颗雪白的药丸道:“这药丸是我自己磨的,虽然不能解了跋兄体内的毒,但好处还是有的。”
跋剑接过服下,顿觉脑目清怡,丹田处升起一股暖流,忙闭目运功,化解药力。让那股暖流远行至四肢百骸,先前浑身酸软的迹象竟然缓了些。
“为什麽?萧兄,我还是不明白。突厥与中原一直纷争不断,边关更是战事平繁。萧兄与我这外族只是初识,洛[email protected] 意洛ub下冒险?得罪了江南盟。难道不怕日後我对中原朝廷不利吗?”跋剑眼中虽还有些委靡,但仍掩不了那一丝傲色。在中原两年多,虽然折顿了些锐气,却没有消磨了他与身俱来的高贵和骄傲的。
“跋兄气宇不凡,虽在中原钝了些气势,但一旦如了突厥,势必如蛟龙出海。而跋兄虽出身高贵,但不失为可交之人,助人自然是要助到底的。不过跋兄若日後做出了伤我中原子民的事情,无论在哪,我都势必诛你以剑下。”萧径亭的话让跋剑体内的某些血液忽地窜起,眉头一皱,剑一般的光芒便要从眼中射出。突然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仿佛是万仞高山,自己的气势被压得散发不出一丝一毫。但对方有展颜一笑,瞬间拂平了心中的不岔之气。
“跋兄且在这待上一会儿,我出去有些事情,回来的时候我顺便带些吃的。”话未到一半,已不见了萧径亭飘逸的身影,但每个字都仿佛清清楚楚地响在耳边。再看桌上,原先放在上面的做萧先生文士打扮的面具也已经不见了。
第一卷第三章:美人余香
萧径亭戴上面具走到醉香居是时候,外边的红木几子和锦蹲已经不见了。踏入锦绣的大门後,目中见到的便是一花团锦簇的院子,里头的花都艳而不媚,花树相间,很是悦目,显得设计者颇具匠心。而在院子行走的姑娘都面目娇好,细步轻走间不似其他院子的姑娘那般放荡形骸,也没有怎麽的蹑手蹑脚。来往的姑娘认得萧径亭扮的萧先生,都大胆地向她秋波款款,嘤语问好。
萧径亭径自走向苏莞芷的“北原阁”。醉香居是江南乃至整个中原都数一数二的院子,各国的知名歌舞大家来江南时大都客居在这里。萧径亭进“北原阁”是不用通报的,也仅仅只有他一人可以如此。其他人无论身份多麽显贵,或是才名多麽远扬,都必须在“北原阁”外的厅子侯著,这反而使苏莞芷更加艳名远扬,也更受人敬重。
“先生,小姐已经走了。在她的房内的桌子上给您留了东西。她让我在这等著您,亲眼看著你把东西拿走。”一小姑娘见到萧径亭进来忙几步赶上前来,娇声说道。
“走了?”听到小姑娘的话,萧径亭大吃一惊,若是因为得罪了江南盟的话,那显然不可能。思虑间脚下也不由迈快了步子,走进苏莞芷的闺房,虽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但见到那麽别致的香闺,闻著飘出的幽幽女儿家才有的香味,还是觉得一阵清爽怡人。
“萧君,妾身与君只晤数日,但几日间所得超过前十几年所获,日日欢快,只怕日後再无此间景。可惜莞芷身有要事,不能常伴君侧,勿杂念,只读书,作乐而已。此去不知何时有缘再会,妾必念君甚切。几日前见先生对莞芷的碧玉箫很是喜欢,妾赠之,箫上因妾常吹,尚余有胭脂残红,望勿拭之。莞芷日日祈盼先生如意。芷字。”
萧径亭见纸上的字迹娟秀依旧,但笔画间连的较密,微有草意,使得整幅字看来有另一种美好味道。但苏莞芷日常练的是小楷,而且火候非常,字体异常的秀气美巧。而这信上字的笔势有些急,可见她之前也不知道有要事需要离开,走得甚是匆忙。
“到底是何事呢”,萧径亭思量间拿起桌上的碧玉箫,这是苏莞芷最喜爱的身边物事了。见箫上吹孔处果然有一抹朱红,微一闭目,仿有缕如兰如麝的淡香飘出,那箫握在手中亦仿佛滑腻动人了许多,如同美丽女子凝脂娇嫩的肌肤般。细思几日间苏莞芷的一笑一嗔,心中微波荡漾。眼中依稀映上苏莞芷轻笑倩兮婀娜动人的靓影。
“先生。”边上秀气的姑娘见他呆立,不由得娇声喊道。见他晃过神来,接道:“穆夫人说北原阁一直会按原先小姐在时的样子布置,一直空著,待小姐回来时好住,不过先生还是可以随便什麽时候进来的。”穆夫人是醉香居的主人,这里的人也都管苏莞芷叫小姐,以表示敬意。苏莞芷的美丽和气质,连同是女儿家的姑娘们也十分喜欢,倾慕不已。
“苏小姐说她可要回来吗?几时回来?”萧径亭料想苏莞芷大概再也不会回醉香居了。但还是出口问道
“小姐没说,好象和穆夫人也没有多说就走了。走的时候分了姐妹们很多银子和珠宝首饰。”小姑娘是脸上微有凄色。想来苏莞芷平时待她们是极好的。萧径亭见小姑娘轻咬小嘴时,瑶鼻更显得小巧可爱,心生喜欢,伸手捏了下秀美的鼻梁。惹得小姑娘一阵娇嗔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