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人约黄昏后
第二天，张无忌和周芷若、史红石醒来的时候，不敢过多留恋，毕竟丐帮的弟子都等着给送行呢。尽管如此，张无忌和周芷若、史红石三个人从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丐帮弟子上下也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 张无忌也乐得顺水人情的宣布，要带史红石去明教总坛举行婚礼，这样一来，丐帮弟子都觉得丐帮和明教已经是一家人了。当然，沾光的肯定是丐帮，毕竟张无忌已经在光明顶和大都证明了自己武林盟主的地位，从少林、武当、峨嵋、华山、昆仑等无比推崇明教为尊，如今丐帮帮主又下嫁张无忌，丐帮的认同，等于武林之中再也没有反对意见。 吃完早餐，大家可以说是其乐融融，倒是史红石在席间显得羞涩不已，到底是小女孩一个，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如何处理，不过幸好自己嫁了一个武林盟主丈夫，丐帮弟子对她也是毕恭毕敬。 早餐之后，丐帮弟子将张无忌、周芷若、史红石、韩林儿他们直送至卢龙城外十里，方始分手。 张无忌、周芷若、史红石、韩林儿四人骑了丐帮那大财主所赠骏马，沿官道南下。韩林儿对教主十分恭谨，不敢并骑而行，远远跟在后面，沿途倒水奉茶，犹如奴仆般服侍张无忌、周芷若和史红石三人。张无忌过意不去，说道：“韩大哥，你虽是我教下兄弟，但我敬你为人，在公事上你听我号令，日常相处，咱们平辈论交，便如兄弟朋友一般。” 韩林儿甚是惶恐，说道：“属下对教主死心塌地的敬仰，平辈论交，如何克当？平时无缘多亲近教主，今日得以小小尽心，服侍教主，实是属下生平之幸。” 周芷若微笑道：“我不是你教主，你却不必对我这般恭敬。” 史红石微笑的道：“对啊，就算我和周姐姐日后是教主夫人，那也没有必要这样啊。” 韩林儿道：“周姑娘和史帮主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小人能跟你说几句话，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言语粗鲁，姑娘莫怪。” 周芷若听他说得诚恳，眼光中所流露的崇敬，实将自己当作了天仙天神。她自知容色清丽，所有青年男子遇到自己无不心摇神驰，但如韩林儿这般五体投地的拜倒，却也是平生从所未遇，少女情怀，也不禁欣喜。 张无忌问起周芷若当日被丐帮擒获的经过。周芷若言道：那日他出了客店不久，谢逊突然浑身颤抖，胡言乱语起来。她心中害怕，竭力劝慰，但谢逊似乎不认得她了，在店房中乱跳乱窜，过了一会，便即瘫痪在地，人事不知。便在此时，丐帮中有六七名高手同时抢进房来，她不及抽剑抵御，即给制住，和谢逊二人同时被送到卢龙。 张无忌幼时便知义父因练七伤拳伤了心脉，兼之全家为成昆所害，偶尔会心智错乱，只没料到他竟会在这当口发作，以致无法抵挡丐帮的侵袭，不胜叹息。 两人琢磨谢逊不知此刻到了何处，均感茫无头绪。 张无忌道：“京师是各路人物会聚之处，咱们南下路过，便可去大都打探一下消息。我想青翼蝠王韦兄手中，多半会有若干线索。” 周芷若抿嘴笑道：“你去大都啊，当真是想见韦一笑么？” 张无忌明白周芷若想说自己去大都找赵敏，其实他心里还真有点这样的想法，此刻被所中，不禁脸上一红，说道：“也不一定找得到韦兄。若能遇上杨左使、苦头陀、彭和尚他们，也总能帮我出些主意。” 周芷若有点不依不饶的微笑道：“有一位神机妙算、足智多谋的人儿，你到大都去找她，更能帮你出些好主意。杨左使、苦头陀、彭和尚他们，万万不及这姑娘聪明。” 张无忌一直不敢跟她说起与赵敏相遇之事，这时听她提及，不由得神色间颇为忸怩，说道：“你总是念念不忘赵姑娘，高兴起来便损我两句。你是吃醋么？” 周芷若笑道：“念念不忘于她的，也不知是我呢，还是另有旁人。你自己作贼心虚，当我瞧不出你心中有鬼么？” 张无忌心想自己反正都会娶周芷若为妻，很多事情肯定也是瞒不了的，当即说道：“芷若，有一件事我该当与你说，请别生气。” 周芷若道：“我该生气便生气，不该生气便不生气。” 张无忌心想周芷若还在这样心思，自己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便长叹了一声。 沉吟之间，四骑已奔进一处小镇，眼见天色不早，便找一家小客店投宿。晚饭过后，他又替周芷若在背心穴道上推拿了一阵，虽是解穴的法门不合，但点穴后为时已久，推拿后血脉运转，被封住的穴道终于也解开了。他暗想：“丐帮诸长老武功虽非极强，点穴手法却大是神妙。芷若心性高傲，不肯在席间求他们解穴，那出手点穴之人居然也假装忘记了。嘿嘿，这些化子死要面子，一败涂地之余，勉强在点穴法上占些上风也是好的。” 小镇不是大城，因此最好的客栈也是感觉有点脏。周芷若素来爱干净，嫌客店中有股污秽霉气，说道：“无忌，红儿，咱们到外面走走，活活血脉。” “好啊！”史红石虽然是丐帮帮主，但是在绝情谷生活习惯了，整天跟小龙女、郭襄、杨妙可一起，也是有洁癖的，她的想法跟周芷若差不多。 张无忌只能微笑的陪同，左手牵周芷若，右手抱着史红石，三个人也算是郎情妾意，其乐融融。走到镇外，其时夕阳下山，西边天上晚霞如血，三人闲步一会，在一株大树下坐了，但见太阳缓缓下山，周遭暮色渐渐逼来。张无忌鼓起勇气，将弥勒庙中如何遇见赵敏、如何发现莫声谷的尸体、如何和宋远桥等相会、如何循着明教的火焰记号在冀北大兜圈子等情一一说了，说到最后，双手握着周芷若的两手，道：“芷若，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咱俩夫妻一体，我甚么事也不会瞒你。” “原来如此，无忌，你还恨我么？”周芷若语声突转温柔，偎倚在他身上。 张无忌摇摇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其实我也不想追究谁对谁错，只要我们一起安心的过将来的日子就好！！”张无忌这么说，其实是想给周芷若一个退路，毕竟她所作所为，是自己身边女人所不容忍的。就算赵敏不怀恨，只怕黛绮丝、殷离她们也不会放过周芷若。一想到这里，张无忌就感觉头大，也不知道黛绮丝、小昭、辉月使她们现在怎么样了？按理说赵敏已经安全，黛绮丝她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周芷若依偎在张无忌怀里，说道：“无忌哥哥，你是天下第一等的忠厚老实之人，我知道自己怎么做的！” 史红石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感觉一头雾水，但是也不敢插嘴多少，只是静静的听着，江湖对她来说，还是一张白纸，她从绝情谷出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父亲报仇。现在陈友谅已经伏法，剩下只有成昆了。 张无忌叹了口气，伸臂轻轻搂住周芷若和史红石柔软的身子，柔声说道：“芷若，红儿！我现在只盼驱走鞑子，恢复汉室天下，到时候无论我是做皇帝，还是带着你们隐居深山，我都会好好的疼爱你们，让你们过最幸福的日子！” 周芷若道：“你是明教的教主，倘若天如人愿，真能逐走了胡虏，那时天下大事都在你明教掌握之中，如何能容你去享清福？” 张无忌道：“你是希望我这个教主继续做下去？” “当然了！”周芷若道：“你年纪尚轻，目下才干不足，难道不会学么？再说，这么多人支持你，拥戴你，辅助你，何愁大事不成！” 张无忌知道周芷若一心想谋权势，因此她是不适合归隐山林的，自己这么说不过是想探探她的口风而已。当即抱着史红石又问：“红儿你呢？你想我做皇帝，还是带你归隐山林，比如回绝情谷隐居？” 史红石一愣，低低头的说道：“不管无忌哥哥你是做皇帝，还是归隐山林，红儿都不在意，红儿只想跟着无忌哥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哈哈哈……”张无忌一阵开怀，不得不说，史红石身上多少有一点小昭的影子，是那样的清纯天真，是那样的可爱迷人。或许你可以说史红石很萝莉，但是张无忌的确喜欢她这样的单纯，不会勾心斗角，也不会设计害人。 “红儿就是单纯，其实我也是这样想，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怕到时候反元成功，无忌你想退隐都不成。当年赵匡胤黄袍加身还不是如此来的吗？”周芷若为自己辩护的解释说道。 张无忌也不想多说什么，反正这个皇帝自己是铁定要做的。从这一点来说，自己跟周芷若多少有点相像，但是自己皇后的人选，绝对不能是周芷若，否则后宫就会内斗不断，想到这里，张无忌还真感觉周芷若将来是一个大麻烦，弄不好还把整个后宫弄得鸡飞狗跳的！想到此，张无忌长叹一声，抚摸周芷若的玉手，道：“那日我见你落在陈友谅手中，心里焦急得了不得，只怕你受了奸人的欺辱，恨不得插翅飞到你的身边。芷若，我没能早日救你脱险，这些日子中，你可受委屈啦。” 周芷若道：“陈友谅倒没有对我怎么样，更何况武当派的宋少侠也在的。” “宋青书！？”张无忌听她提到宋青书的名字，突然想到她与宋青书并肩共席、在丐帮厅上饮酒的情景，问道：“宋青书对你很好，是不是？” 周芷若听他语声有异，问道：“甚么叫做”对你很好‘？” 张无忌道：“没甚么，我只是随便问问。宋师哥对你一往情深，不惜叛派逆父，弑叔谋祖，对你自是很好的了。” 周芷若仰头望着东边初升的新月，幽幽的道：“你待我只要能有他一半的好，我就心满意足的了。” 张无忌心想自己就对待周芷若爱情问题上面来说，自己肯定不如宋青书专心如一，也没有宋青书那样痴情。但是自己其他方面比起宋青书要强百倍，这也是为什么自己能吸引这么多美女成为自己妻室的原因。自己同时爱这么女人，自然不能像宋青书至爱你一个人那样专注。道：“我固是不及宋师哥对你这般痴情，要我为你做这些不孝不义的事，那是万万不能。” 周芷若听到这里，难免有点生气，道：“为了我，你是不能。为赵姑娘，你偏能够，是吗？” 张无忌道：“芷若，无论我对谁，自己坚持的原则都始终如一。当初我答应赵敏三件事情的时候，也是承诺过，有为天地良心和不仁不义的事情，我张无忌是绝对不悔去做的！如果赵敏对我身边的人做了不仁不义的事情，我也不饶她！但如果她没做错事情，却是被人冤枉的，那我是绝对不会冤枉她的！” 周芷若听完，不语。 张无忌把周芷若抱住，同时也抱着史红石，轻声的说道：“其实我对你们的爱也是一样公平的，我没有偏心于谁，只要你们能和睦相处，我一视同仁。但是如果你们之间为一点小事争风吃醋或者勾心斗角，那我是绝对不容你们在我身边的，我张无忌说到做到。” “嗯，无忌哥哥，我只要能在你身边就可以的，我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的！”史红石微笑的说道。 周芷若泪流满面，没有吭声，扑在张无忌怀里，抽抽噎噎的哭个不休。 张无忌自然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毕竟自己身边所有女人当中，也只有她周芷若是做过错事的。当即抚摸她的柔发，慰道：“芷若，当时候我做的皇帝，我也不喜欢后宫之中出现什么争斗，更不能出现什么狸猫换太子的宫闱丑闻，所以能做我张无忌的女人，心地一定要善良纯正，不可有歹念。” 周芷若含泪点点头，抱着他腰，说道：“那如果有其他女人心有歹念了呢？” 张无忌认真的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张无忌对所有爱人都一视同仁，谁做出不仁不义的事情来，我绝对不能容许她留下。” 周芷若抬起头来，脸颊上兀自带着晶晶珠泪，眼中却已全是笑意，说道：“有无忌哥哥你这句话，我心里就放心了！无忌哥哥，你爱我吗？” 张无忌也不知道她是真想明白还是故意敷衍自己，当即低下头去，在她脸颊上一吻，笑道：“哈哈哈，你这句话就是问遍天下男人，只怕都是一个答案。芷若天仙下凡，咱们凡夫俗子，怎能把持得定？这是你爹爹妈妈不好，生得你太美，可害死咱们男人啦！” 突然之间，两丈开外一株大树后“嘿嘿”连声，传来两下冷笑。张无忌正将周芷若搂在怀里，一愕之间，只见一个人影连晃几晃，已远远去了。 周芷若一跃而起，苍白着脸，颤声道：“是赵敏！她一直跟着咱们。” 张无忌听这两下冷笑确是女子声音，却难以肯定是否赵敏，黑夜之中，又无法分辨背影模样，迟疑道：“真是她么？她跟着咱们干么？” 周芷若怒道：“她喜欢你啊，还假惺惺的装不知道呢。你们多半暗中约好了，这般装神弄鬼的来耍弄我。”张无忌连叫冤枉。 “芷若，不可这样说话，你跟红儿回客栈等我，我追上去看看！”张无忌说道。 “不要，我不要你去找那个狐狸精！”周芷若心里难受的说道。 张无忌道：“芷若，你把我刚才的话全都忘记了吗？” “我！？”周芷若感觉很委屈，俏立寒风之中，思前想后，不由得怔怔的掉下泪来。 张无忌左手轻轻搂住她肩头，右手伸袖替她擦去泪水，柔声道：“怎么好端端地又流起泪来？若是我约赵姑娘来此，教我天诛地灭。这个赵敏说不定知道义父下落，我追上去找她总比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找要好吧！！” 周芷若叹道：“那……那你如果追上了，把她抓回客栈审讯如何？” “好，我答应你，追上去我把她抓回来！”张无忌对着周芷若和史红石道：“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两个先会客栈等我好了，免得着凉了。” “嗯！”周芷若点点头。 史红石也点点头，道：“无忌哥哥，你……你也早去早回。” 张无忌点点头，便一个飞身，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周芷若和史红石两人站在原地，看着张无忌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直至看不到身影，才转身回客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