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相争
掉下去，天旋地转，就好像喝多了酒一样，脚踩手抓，都如包裹着棉絮一般，不，现在比棉絮还糟糕，此时裹住自己周身的是比棉絮还要蓬松不知多少倍的虚空。
然而，现在虚空有多蓬松，一会到底时的大地就有多坚实，这一点，黄安还是知道的，可惜，他知道也没办法，虚空停顿这一手，他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会，现在也只好调整身形，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咕咚！黄安耳边响起这样一个声音，旋即，一股冰冷就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将他裹在了正中，潮湿阴冷的气息从他的七窍，从他的毛孔，疯狂地钻进去，就好像水一样...等下，这不是好像水，这就是水！
黄安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加之掉下来的力道颇大，就算砸在水面上也让他周身阵痛，若是寻常人，这一砸一呛，足以致命，但好在黄安不是平常人，身体强健，反应机敏，总算是忍着呛水窒息的痛苦，挥动着几欲散架的身体，往上一窜，探出了水面。
“啊哈！”黄安大口呼吸，咳嗽不止，脑门上下都是生生的疼，眼前心中都是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他才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这是个地下溶洞，深邃而巨大，但并不黑，有光从洞窟的一侧传来，那里还有一个浅滩，几道石幔，弯弯曲曲，光就从石幔后边传了过来。
黄安拍拍脑袋，让自己更清醒了一些，借着光亮，他看见水面上还飘着几具躯体，不过都已经没动静了，如此看来，莫名其妙掉进来这里来的倒霉蛋不只他一个。
可自己究竟是怎么掉进来的？黄安疑惑不已，他想了想走到了浅滩上，就在这时，突兀地，从那石幔后边闪出几道剑光，刺向黄安的眼目心口等要害，黄安骂了一声，往后一跳，蹦入水中，扑腾几下，游到一具尸体旁，仔细一看，只见那货身上也没啥武器，只在腰间揣着一把菜刀，顿时郁闷，但也将菜刀解下，抓在了手里。
“菜刀？你的武器真是越发地有趣了。”一道声音从石幔后边传来，似乎是因为袭击无用，那人索性走了出来，正是艾叶生，衣衫破烂，擦伤痕和淤青到处都是——看来，她不但也掉进了这个奇怪的地洞中，还没掉进水里。
“真可怜...”黄安摇头叹气道。
艾叶生却竖眉冷笑，还带着些许无奈：“该死的狗剩。”
“这地方是狗剩制造的？”黄安有点吃惊，“看不出来啊，那货还挺能挖洞的。”
艾叶生一愣：“你不知道那根楔子是干啥的？”
“不知道。”黄安很老实地摇头。
艾叶生冷哼一声：“这倒是有意思了...算了，多说无益，你我之间，今天只能出去一个人。”
黄安啧了一声：“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艾叶生笑了笑：“这样，你打赢了我，我就告诉你这件事的后半段。”
黄安嘴角一翘：“有意思，那我也承诺一下吧，若你打赢了我，我告诉你，那个小家伙最后的下落。”
艾叶生脸色一下子变了。
黄安深吸一口气：“上了。”
说着，纵身一跃！
鲲鲸出水，迎风化鹏，黄安这一跃，就高高地跳在了半空中，在一扭身，卸去周身力道，轻盈落下，踏水而行，三步，来到了艾叶生的身前！
“轻身之法啊，重在提一口气，以速度借力，往前而行，不静于一地，不止于一处。”侍女对身前的小少爷说，“来，您试试，跳过这个水洼。”
小少爷啧了一声，一个立定跳，啪叽，一大片水花溅了侍女一脸。
侍女叹了口气：“您试试跑起来，跑起来跳。”
他，已经能踩水而不沉了吗？
艾叶生一剑扫过去，黄安以菜刀击之，锵然一声响，黄安的菜刀多了一个豁，艾叶生的剑一扫一荡，画出一个之字，黄安将菜刀掉了个个，左右拍击，闪过第一剑，将第二剑拍飞。
随即，黄安身子一侧，趁着对方空门大开之际，身子一转，闪入艾叶生的怀里，一肘子砸在她的小腹上。
艾叶生咳嗽了一声，踉跄退后。
海棠树下，小少爷撞进侍女的怀里，举着小木刀要砍，却被侍女一把抓住。
“和敌人战斗也不要贪心，哪怕是生死相搏，你是趁着对方的破绽闪入对方身前的，自己的动作过大，也会造成破绽，让对方抓住，优先用你最灵活的手脚去打对手。”
现在，这小子的力道拿捏的倒是精巧了啊。
艾叶生稳住自己的身体，黄安却再次逼了上来，艾叶生右腿往后一伸，生生顿住自己倒下的趋势，手往前一伸，递出了自己的一剑。
剑光闪亮而笔直，轻盈而稳定的刺了出去。
这把剑，是一把刚硬的剑，是艾叶生专门选择的一把黄安夹不住，折不弯的宝剑，黄安如若不避开，势必被刺穿。
然而黄安依然在向前进，他的脚一横，扫起地上一大片尘土，猛地一甩，艾叶生眼前顿时尘土飞扬，恍然之间，那把剑也不平直快稳，被黄安用菜刀砍中了剑面，顿时歪向一旁，可这一套动作做完，黄安的身形也不稳，只好一个转圈，来了个蝎子甩尾，飞起另一只脚，将艾叶生踢飞。
“对敌的时候是舍身一搏还是保存实力？”侍女看着鼻青脸肿的小少爷，“都不是，是随机应变，需要舍身就舍身，需要逃避就逃避！”
小少爷若有所思，跑了，不一会跑回来，脸上又多了俩黑眼圈：“不行啊，大姐，按你说的去打了，打输了。”
“这就是不会随机应变。”侍女摇头，“朽木不可雕也。”
对啊，这块朽木，也是自己雕刻的啊。
“你的手段...”艾叶生咬牙爬起来，“我可都知道的啊！”
黄安也爬起来，一刀抡上去，艾叶生举剑齐眉，生生架住，黄安抬手就打，却被艾叶生先一步扣住了手腕，见两手动弹不得，黄安又屈膝而击之，艾叶生见状膝盖弯，也砸了过去，两人的膝盖对撞了三次后生生地抵在一起，彼此也都怒目而视。
“我说过，你的招数——”
黄安岂能让她说完，一脑袋装上去，将艾叶生撞得后仰而去。
“出其不意是好事情。”侍女将少爷击倒后拍手说，“打架是要求实用的一门学问，不是看你的套路，你的花架子，如何能更好地伤害到对手，这非常重要，所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是你必须学会的。”
看来，学得真好啊。
黄安猛地松开自己的膝盖，任由艾叶生下意识地一脚踢在自己的腰上，他再次闪入艾叶生的怀中，持刀的手一松，身子一侧，让开那落下的长剑，然后，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一肘子砸在了艾叶生的下巴上。
艾叶生被打的头向上扬起，黄安伸手，揪住她的头发，拉过来，又一拳打出去，这一次，将艾叶生直接打飞到了石幔之上。
虽然收了如此重击，可艾叶生依然抓着自己的剑，那把剑，是自己的命，自己不能丢...艾叶生想着，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她看着黄安，看着眼前的青年，看着他捡起菜刀，摆出了一个架子。
呵，呵呵，是这样啊。
“我说，大姐。”少爷坐在海棠树上，“你真的把你的剑法都传给我了吗？”
“对啊。”侍女在海棠树下煎药，“都给你了，你没事可以练一练...等你爹病好了，看见你功夫大涨，也该欢喜。”
“对啊...”记忆里的少年和自己说着同样的话，但后边就不一样了：“我的九摇光，并没有教给你。”
“但是，八摇光...”黄安淡淡地说，“救了我很多次了。”
艾叶生嘴角微微一翘，手一抖，九道剑光闪耀，刺向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