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窥探回忆
“死——了？”庄信鸿有些惊奇，但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见证了很多。尽管德怀特和其他人尽可能让他避免掉了各种冲突，可是这些黑暗面依然展现到了他的面前。
甚至，可能只是一小部分。庄信鸿感觉自己才是在浅水区来回趟了两下，可能连水温都没有试出来。
“对。”德怀特平静地叙述者这个事实，“但如果仅仅通过翻译的话恐怕有点难去揣测他们的意图。”
“那怎么办？”余独行甩了甩笔，倒是有些乐意给自己减少点工作量。
“我们进入到这笔记本里去，窥探他们的回忆。”
“什么？”庄信鸿和余独行同时叫出口。但庄信鸿则比余独行音量大多了。
“在卡俄斯里，作者可以将自己的记忆提取出来，从而注入到日记本的容器里。而我们可以通过窥探记忆，从而更直观地看到我们想要看的东西。”
“那——行嘛。”余独行索性放下笔，两手交汇在一起托着下巴，饶有兴趣道。
德怀特点点头后，便把咖啡屋的大门关上，并将挂在门口的牌子换成“正在休息”的样式。随后，他带着二人来到了没有人的二楼。
等庄信鸿和余独行坐下后，德怀特轻轻关上了二楼的门。
在庄信鸿的眼前，德怀特的嘴唇开始抽动起来，嘴里念叨出了完全不是地球上的语言。之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团火焰猛地从德怀特的右手心窜了出来，慢慢地由小变大，再由大变小。
最后，留在他手心里的是一瓶墨水。
“好厉害！”庄信鸿捧场式地鼓起掌来，余独行也跟着捧场。
德怀特笑着对庄信鸿看了一眼，后将墨水放到了桌上。
“那接下来怎么办？”余独行摇了摇笔头。
德怀特在二人的对面坐了下来，慢慢扭开了瓶盖。刚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浓郁的类似郁金香花香飘散到庄信鸿的鼻子前，让他不禁摆了摆手。
随后，德怀特轻轻地用右手食指尖蘸了墨水，慢慢地滑到日记本的第一页，庄信鸿记得每一个笔记本都可以留下了最前面的空白一页。
德怀特双眼注视着泛黄的纸张和角落的褶皱，食指来回滑动着，似乎那一滴墨水是用不完的。渐渐地，一道奇怪而复杂的图案摆在了庄信鸿的面前。
“你们各自蘸一次墨水，将手指按到空白处。”
庄信鸿和余独行立即按着德怀特的命令执行了下去，没过几秒，三个人的手指就这么紧贴在了这本日记本上。
接下来，德怀特继续念念有词，飞快的语速让庄信鸿不禁一愣。很快，奇异的事情发生了：漆黑的墨水迅速开始发出火红色的亮光，逐渐席卷了整个图案。
庄信鸿和余独行看见光芒开始慢慢爬行到自己的手指前，都不约而同地下意识想抽回去，但立即被德怀特制止了。
于是乎，庄信鸿就这么看着火红色的光芒蔓延到自己的手指上。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周围开始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感和呕吐感在他的胃里肆意缠斗着。
天花板不断地旋转着，且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庄信鸿双眼一闭，意识融入到了日记中。
“呼啊！”
庄信鸿不禁叫出声，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淹在水里后又突然被拉上来。旁边的余独行也是脸色非常不好，紧皱的眉头强制压抑住了呕吐感。而德怀特永远平静地站在一旁。
“没事吧？”德怀特走上前扶了庄信鸿一把。
“没有。”庄信鸿摇了摇头，将喉咙的反胃感给咽了回去。直到他抬起头才意识到这是在伊卡洛斯的回忆里。
“我们现在来到的是赫尔墨斯的记录。”
伴随着德怀特的话语，眼前的世界展现在了庄信鸿的面前：两边各一排光滑白丽的石柱延伸过去，石柱上挂着一株发散着白色荧光的奇异植物。天花板上雕刻着华美的图式，即使庄信鸿没有那个欣赏的天赋，但那股神秘的气息却扑面而来。
“吱——”
三人转过头来——背后沉重的金属大门被侍卫推开，精美的雕花下走进一位年轻人。庄信鸿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赫尔墨斯。
相比起在地球上的虚弱和憔悴，现在回忆中的他却是精神百倍，意气风发。他迈着大步，快速前进到深处，期间路过三人时，似乎他们并不存在。
“他看不到我们吗？”庄信鸿抬头问向德怀特。
“看不到。我们是观察者。”德怀特回答道。
余独行则继续手拿着本子，嘴里念念有词，笔尖在横格上划动着。
跟随着赫尔墨斯的步伐，庄信鸿一路欣赏着这可能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想象的奇景。突然间，一道熟悉的声音，庄信鸿从梦里听到过的声音，但更年轻更具有活力。
“人的一生就是走向死亡的过程。而永生无疑是对人类而言最大的诱惑之一。自我小时候有印象以来，我就一直想要探索永生的世界，而这也正是我想去永世教的原因之一，至于另外一个，便是伊卡洛斯。”
“在我小时候一次聚会上，我有幸见过他一面。”
猛然间，三人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如同向咖啡里倒入了牛奶，然后搅拌。
瞬间，他们来到了一个繁华的聚会上，庄信鸿并没有注意到那时还幼小的赫尔墨斯，而是在一片的欢呼声中，看见了那位一直提到的伊卡洛斯：
他神情严肃，岁月在他的脸庞上刻下了无法挽回的印记，那双灰暗的黑瞳仿佛见证了世间万事，头顶略稀疏的白发让他看上去憔悴不少。
庄信鸿一行人穿过拥挤的人群，尽可能看清他的身影。但还没彻底看清，画面又被切回到了赫尔墨斯年轻的背影上。
“但遗憾的是，我这一次的到来不是为了见他，恰恰相反，是为了寻找他。”
“在很久前，伊卡洛斯进行了一场朝圣，他去寻找永生的存在。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而我这一次的目的便是去寻找他。”
原本相对轻快的语调突然切换掉，年轻的声音变得衰老起来。
望着转过头来的二人，德怀特解释可能是因为后来进行了一定的添加和修改。
“在这之前，我以为我看到的是一场宏伟的、惊心动魄的朝圣之旅。”
“可现在，留下的只是一个故事。”
“一个忠诚的信仰者被自身信仰所背叛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