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 又被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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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刚走出没多久的丹尘子听见了女子特有的尖叫声,非常急促,迅速消失。
那声音,是刚与他错身的清徽子。他先是一愣,霍然转身,望向通海真人的住所方向。
把食盒放在原地,丹尘子脚尖一蹬,横空掠过百米距离,掠过花圃和高墙,在院子里落定。
“通海师兄,清徽子”丹尘子站在原地,望向房间,精神力化作潮汐,悄无声息的席卷整个住所。
房间里有两个人精神波动稳定丹尘子做出判断,微微松口气,朗声道:“我刚才听见清徽子师妹的惊叫声,发生了什么事?”
房门打开,有着与年纪不相符的丰腴身段的清徽子走出来,表情淡淡,语气平静:“没事。”
丹尘子看着她,轻轻皱眉。
不解释点什么?
清徽子面无表情。
通海真人从她身后出来,朝着丹尘子微微点头:“我们在谈丹云子的事。”
说完便不再解释了。
丹尘子盯着清徽子,审视了她片刻:“清徽子师妹,真没事?”
清徽子没什么表情的点了一下头。
丹尘子便笑道:“行吧,这件事我可以帮忙,找掌教去说说情。毕竟我也觉得掌教的命令不适合。”
最后看了眼平静的师徒俩,丹尘子纵身跃起,翻过围墙时,忍不住又回头看去。
清徽子和通海真人默默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眼神幽幽,像是老宅里寄宿着的幽魂
丹尘子拎着食盒,来到山腰,穿过灌木丛生的小径,看见了熟悉的黄泥屋。
老道士躺在斑驳的旧竹椅上,手边放着一瓶茅台,悠闲的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
他的不远处,躺着昏迷不醒的李佩云。
“这是怎么了?”丹尘子把食盒放下来,惊奇的打量李佩云。
“教他什么是意之剑。”老道士不疾不徐的起身,慢悠悠的走向黄泥屋,步伐缓慢,像极了一个迟暮的老人。
丹尘子蹲在一边打量了片刻,直到老人抱着一张小木桌出来,他才问道:“他什么时候醒?”
“还得过一阵子。”
“好嘞!”丹尘子兴冲冲的撩起袖子,双眼发亮:“老铁,再来一场加时赛。”
几分钟后,李佩云幽幽醒来,眼神里透着“哲学三问”般的茫然。
接着他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看见一老一少两个道士围着小木桌坐,一小盅一小盅的喝着酒,吃着菜。
“醒了就来吃饭,我带了三人份的。”丹尘子热情的招招手。
嘶李佩云坐起身,忽然感觉浑身都痛,像是睡梦中遭遇了疯狂殴打。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眼老道士,元神震荡,醒来头疼是可以理解的,浑身都疼就不合理了吧。
更不合理的是,区区一个上清派的扫地老道士,竟然有这份修为。
“在我最擅长的领域里秒杀我,这绝对不是半步极道能够做到的,真没想到道门里还藏着一尊极道。”
“当初道门高手不是被妖道杀了个精光吗嗯,他应该是妖道之后崛起的回头找李羡鱼查一查这老道士的底细。”
“刚被佛头一招秒杀,现在又被老道士一招秒杀,呸,我这趟出门没看黄历。”
内心翻江倒海,表面上很平静,他默默的走过去,坐在一张给他准备好的小板凳上,扫了眼饭菜,以蔬菜为主,肉丁为辅。
李佩云摸出皮夹子,把自己储存的上好罐头取了出来,鱼子酱、鳕鱼、牛肉等等。
丹尘子眼睛一亮:“喝酒就得吃肉。”
李佩云端起米饭夹了一口:“道门能吃肉?”
“你也知道是道门。”丹尘子夹了一块牛肉,塞嘴里咀嚼:“咱又不是佛门,不杀生不饮酒不吃肉。”
“我记得全真不能吃肉。”
“那是全真不是我们上清。”丹尘子说:“道门流派众多,宗旨无外乎12个字:清心寡欲,太上忘情,天人合一。”
“清心寡欲,是说让我们不要被欲望支配,野兽的生存和繁衍,完全遵循着最本能的欲望,所以它们是动物,而不是人类。”
“常言道,情深不寿。人一旦被感情所扰,为情所动,就会导致一系列不好的结果。因此要太上忘情。”
“天人合一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简而言之,生活规律。”
“我没兴趣听你讲道门理念,或者说,是你自己的理念。”李佩云平淡的语气里带着不屑。
“吃肉喝酒侃大山,这也是天人合一嘛。”丹尘子说:“现在的和尚道士啊,扎根红尘中,沾的满身铜臭。或是被权力迷了眼,贪恋手里的权力。人心不古啊。”
“追求物质与权力,是人类文明诞生以来,最本质的欲望。”李佩云反驳:“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你一个红尘里的凡夫俗子,当然不觉得有错啊。”丹尘子岔开话题:“你的理念呢?”
李佩云想了想,结合自己丰富的历史知识,总结道:“武力能解决一切。”
咱能讲物理,就别讲道理。
历朝历代的开国大帝都是用武力解决一切的。
武力是一切发展的基础,任何事情只要诉诸武力,就能得到解决。
就像古代的皇帝,手握军权,才能威慑四方,才能推行新政,才能打破教育垄断,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就是李佩云的理念。
“你要在古代,就是个暴君。”丹尘子撇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我们掌教不知为何,忽然下令召回外出游历的同门。”
李倩予是你妃子他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可能是最近外面不太平。”李佩云想起了宝泽的近况,想起了那场风波里的主宰们,时局动荡之际,闭门封山是不错的保全自身之法。
“清徽子的哥哥,丹云子失踪了。”丹尘子说:
“我打算找宝泽问问情况,他们渠道多,消息灵,应该能找到线索。”
每一位外出游历的道士,师门都会告诫他们,保持通讯畅通,就是为了防止失联,也为了在遇到危险时及时电话或信息求救。
连续几天都联系不上的话,按照以往的经验,只有两种可能:遇到了被杀害或遭遇囚禁等危险;破戒犯法后,畏罪叛逃,不再与师门联系。
“说起丹云子吧,就是典型的修力不修心,执念太深,心性修为不够,没有明悟清心寡欲,太上忘情八个字。”丹尘子带着批判性的语气说起这个同门。
“得到无双战魂对他有什么好处?修为变强,变的万众瞩目,变的受人追捧,往后子嗣代代受惠”
“瞧瞧,多么庸俗的想法,岂不是就和凡夫俗子一个德行?”
“他是在道观里长大的,这么多年修道,修到狗身上去了?”
“换成我,我打死都不要无双战魂,那就是个麻烦。”
“丹云子他好像死在岛国了。”李佩云听了半天,想起为什么会觉得这人熟悉了,因为听李羡鱼说过。
那天泡温泉的时候,李羡鱼给他和血骑士说过岛国的经历,提及此人时,非常的咬牙切齿,骂了他好一会儿。
李佩云当时觉得丹云子这个名字很耳熟,后来想起来,就是在欧洲见过的无双战魂的新任传人。
但只是个无名小卒,所以忘了。
岛国回来后,他又把这个无名小卒给忘了,现在听丹尘子说起,才记起来这家伙已经死在岛国。
“啥?!”
正喷着唾沫星子的丹尘子愣住了,面容呆滞,看着李佩云
祖师殿,偏房。
夜幕笼罩,弟子们在师长的监督下,回了寝房做晚课。
除了负责巡逻的弟子,偌大的上清派陷入相对的安静里。
通海真人踩着无声的步伐,推开了偏房的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月光暗淡,偏房笼罩在沉沉的黑暗中,一道人影盘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通海真人压低声音:“刚才我身体不舒服,恰好清徽子饭后过来找我,发现了我的异常。幸好我及时把她同化成自己人,只是分量少了点。”
那道人影沉默了片刻:“稍后你带一份过去。”
这时,一队巡逻的弟子从偏房外走过,房内瞬间寂静,巡逻弟子很快远去,没有发现偏房里的两人。
通海真人继续说:“随后,丹尘子闻声而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异常。”
那人影再次沉默,许久之后,吐气似的吐出:“丹尘子”
“我那徒儿,真的死在岛国了?”
“尸骨无存。”黑影给予确认。
通海真人骤然握紧拳头,握的指骨发出脆响
“死了,在岛国的时候被李羡鱼干掉了。”李佩云抿了口醇香的烈酒。
“这什么情况,丹云子为什么会去岛国,李羡鱼为什么要杀他,还是不愿意放过他们兄妹俩吗?”丹尘子脸色沉重。
“丹云子去了岛国,加入天神社,打算利用天神社的势力干掉李羡鱼和无双战魂。”李佩云把自己听来的事情告诉丹尘子,补充道:“那贱人睚眦必报,双方本来就有冲突,丹云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烦,被杀也是正常。”
这就不好弄了丹云子死在了岛国,他是清徽子唯一的哥哥,这样一来,娇艳丰满的小道姑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她一定会很伤心,没准会去找李羡鱼报仇,李羡鱼这个人,说不上坏,但他是一路杀过来的,杀伐果断,惹恼了他绝对会辣手摧花。
十几年的同门了,大家一起长大的,看到兄妹俩如此境遇,丹尘子糟心的很。
他忽然想起丹云子下山前,老道士和他谈道侣这个问题,老道士认为清徽子不是适合的道侣人选,原因是因果缠身。
果然是因果缠身!
沉默的喝着酒,丹尘子满脑子想着处理丹云子的事,想着要不要上报,身为上清派弟子,他有责任和义务上报这件事。
可想着那样一来,清徽子会恨死李羡鱼。产生报仇的想法,这无异于飞蛾扑火,毁了一生。
“无双战魂本就是李羡鱼的,丹云子执念太重,割舍不掉,这是他的错。”
“掌教同样动了私心,率众拦截李羡鱼,不让他和无双战魂见面,上清也有错。”
“李羡鱼态度不好,当众羞辱丹云子,让他执念更深,化作仇恨,他也有错,但不是主要责任。”
“丹云子借着下山游历,偷偷前往岛国,欲借天神社之手铲除李羡鱼与无双战魂,虽然都是同门,不好这么说,但确实死有余辜。”
“我们不能指望李羡鱼是以德报怨的君子。”
丹尘子叹口气,他以客观的角度看待问题,但上清派未必会这么想。
杀我门人,即便千般理由,也是大仇。
“岛国的事儿跟我详细说说,我看网上说的也不怎么清楚。”他不去想糟心的问题,转而问起自己感兴趣的。
李佩云就把自己见到的,听来的,事无巨细,当做酒桌上的谈资,告诉了丹尘子。
“李羡鱼说主宰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岛国的那个毒尾只是其中一位主宰而已。”
丹尘子微微点头,总算明白宝泽近来的乱子是怎么回事,得到了解答。
“我建议你回欧洲去, 避避风头,古妖很可能会报复你。”
“报复不到我的。”李佩云满不在乎的语气:“不得不承认,这场战斗的主角不是我,是主宰,是无双战魂,是宝泽,我只是个配角而已。”
“配角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笔墨?你也看过岛国官方组织的公告吧,在击杀古妖的战斗里,你根本不是配角,而是起到至关重要的主角,对你的描述甚至超过了李羡鱼。”丹尘子提醒他。
李佩云一愣。
“你掌握着气之剑,又在岛国亲手斩杀了古妖主宰,其他主宰看到这条公告,会怎么想?”丹尘子沉声道。
李佩云渐渐呆住,脸色慢慢发白,过了十几秒,他才咬牙切齿的说:
“当时李羡鱼借口自己状态不佳,无法施展气之剑,把斩首的功劳让给了我。事后,他还大肆宣扬了我的功绩,我,我以为他是想讨好我”
丹尘子叹着气摇着头,怜悯的看了眼李佩云:“你被坑了。”
这瓜娃子,被李羡鱼坑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长记性。
李佩云顿时没心情吃饭了,沉默的坐着,一脸发狠要找谁拼命的模样。
丹尘子便告辞上山,不知不觉,他路过了清徽子的居住的院子。
转头四顾,见周遭没人,院门紧锁,丹尘子把宽袖束好,衣摆打结,无声无息的飘起,落在院子里。
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院子寂寂无声,主屋漆黑,窗户里没有灯光透出。
“这个时间点,她能去哪里?”丹尘子闭上眼睛,侧耳倾听,捕捉到了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么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