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群钗贺岁
待孙暖含酒为了他品过肉箫,程宗扬带着醉意走到对面席间,居高临下望着身下的女体。片刻后挑起唇角,“太后娘娘也在呢,差点儿没认出来。” 吕雉玉容沉静,默默闭着眼。 “祝辞都不会说了吗?” 吕雉清冷的声音道:“主子吉祥,大吉大利。” 程宗扬蹲踞在她臀后,摆好姿势,“老爷我累了,太后娘娘,自己动吧。” 周围传来讥诮的笑声,太后娘娘被主人收用过的消息已经传遍内宅,此时尽人皆知,尤其是太后娘娘被主子开过苞过后扶墙而出的糗态,被蛇夫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番。若非紫妈妈没有允准,几名侍奴早就拿她作戏,尝尝太后娘娘的滋味了。 身前的美妇僵了片刻,然后翘起雪臀,用肛洞顶住那个硕大的龟头,向后挺去。 眼看着自己的阳具一点一点没入太后娘娘高贵的屁眼儿内,程宗扬不由心怀大畅,得意地吹了声口哨。 那只柔软的屁眼儿被粗大的肉棒撑开,然后猛地一收,龟头已经纳入体内,却又被棒身撑紧,坚硬的龟头正卡在肛蕾处,被柔韧而充满弹性的肛门肌肉紧紧箍住,包裹得密不透风。 程宗扬朝她白腻的臀肉上打了一记,“继续!” 吕雉挺着圆臀,吃力地将肉棒纳入肛内。忽然间,那只屁眼儿猛地一紧,夹着肉棒剧烈地颤抖起来。 却是身后的主人一手拿着酒樽,将里面蒸馏过的烈酒倒在美妇撑开的屁眼儿上。娇嫩的肛蕾和直肠黏膜被酒精刺激,一阵炙烧般的剧痛从屁眼儿一直延伸到体内,吕雉禁不住发出一声痛叫。 程宗扬一手按住她的腰肢,“啵”的一声拔出肉棒,将一樽烈酒全倒进她未来得及合拢的肛洞内,然后两手握住她的腰身,挺身而入。 被肉棒捅入的屁眼儿湿淋淋的,随着肉棒的进出,酒液一股一股飞溅出来,抽送间酒香四溢。吕雉被他侵犯时,肛内已经受了暗创,以她的忍耐力,此时也不禁痛得娇躯乱颤。 幸好程宗扬并没有干太久,只插了十几下便放开她,伸手搂过前面的女体。 那女子娇声道:“愿主人年年有余,岁岁平安,财源滚滚,大吉大利……” 程宗扬笑道:“泉捕头口音越来越正了。” 泉玉姬激动地笑道:“奴婢得知主人要来长安,就一直在学,今天终于用上了。塞海保马尼,把得塞幼!新年快乐!啊……” 女捕头下身已经一片汪洋,程宗扬直接一捅到底,尽根而入。 “你跟我时候比她们几个都早,等唐国的事忙完,就辞了六扇门的差事,跟我回舞都。” 泉玉姬又惊又喜,“多谢主人!阿匝华一亭!请用力……” 在泉玉姬的竭力配合,不多时,这名六扇门的女捕头便两穴齐开,被主人采了花蜜。她跪伏在席间,媚眼如丝地含着酒水,吞吐着主人的肉棒。 此时已经有五名奴婢受过主人的临幸,竟然没有一人能够支撑到一百下,便都泄了阴精。剩下诸女暗喜之余,也不禁心头忐忑。她们从未想过自家主人全力施为之下,居然会如此威猛,既盼着自己能拔得头筹,又担心自己也和前面那些奴婢一样,不过数十下,便败下阵来。 程宗扬一视同仁,挨个收用过去。面前一名细腰丰臀的妖冶妇人赤条条伏在席间,媚声道:“奴婢寿儿愿主人龙体康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程宗扬道:“把你的元阴献出来。” 寿奴乖乖献出秘藏的元阴,接着便被主人毫不怜惜地捣入。那根充满力道的大肉棒势如破竹,笔直干入穴底,重重撞上花心。孙寿妖媚的面孔带着破体般的哀羞和痛楚,伏在主人身下婉转低叫,淫态横生。 那根肉棒一口气捣弄了百余下,接着“啵”的一声拔出,只见孙寿那只风骚的大白屁股像触电般震颤着,穴口圆张,从穴内溅出一股浓白的黏液。 直到此时,孙寿才知道前面几人怎么如此不济。不是她们不中用,实在是主人的阳物太过强悍。以往与主人交合时,虽然也是狂抽猛送,没有多少怜香惜玉的温存,但这会儿主人挟着酒意,再不留手,强度岂止翻倍? 短短片刻的抽送,就像是经历了半个时辰,她下体从穴口直到花心,被肉棒捅弄过的部位仿佛被电击般微微发颤,阵阵酥麻混杂着痛楚的触感残留在娇嫩的肉壁上,久久不退。 这会儿即使一根羽毛拂过,自己立刻就会二次泄身…… 孙寿念头刚转到一半,就发现自己错了。主人根本没用什么羽毛,仅仅是捅入后庭,自己蜜穴就像是被引爆一样,又一次泄出阴精。 寿奴好不容易捱过一百下,却接连泄了两次身,比起前面诸女,更显狼狈。 轮到惊理,这名最早入门的侍奴伏地拜贺道:“主子新年财源广进,大吉大利……” 程宗扬笑道:“近来很少见你用蛾眉刺,是不是学了什么新的功法?” “奴婢与两位姊妹随卓奴学了一路剑法,正在习练。” “一气化三清那个?”程宗扬之前听她们说起过。 “是太乙真宗的三清剑。三人联手合击。” 程宗扬道:“好好练,哪天舞给我看。” “是。”惊理笑道:“到时奴婢们叫上卓奴,一起来舞。” 罂粟女笑道:“愿主人万事如意,八方来财……” 蛇夫人娇声道:“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六朝同贺,四海增辉……” 阮香琳道:“相公喜乐安康,吉祥如意……” 三名侍奴总算比那些奴婢强些,超过二百下才泄身。尤其是阮香琳,足足用了半炷香时间,伏在席上娇喘不已,淫声四溢。 最后剩下飞燕、合德姊妹,姊妹俩犹自穿着小衣,不好意思与那些侍婢一样在席间赤身裸体,任由主人淫玩。最后还是拉起纱帷,姊妹俩同入帷中,与夫君大人行了新年头一回房事,以此为夫君贺岁。 半透明的纱帐内,姊妹俩玉体横陈,敞着美穴与夫君交合行乐。外面爆竹声不住传来,帐内一对玉人香肌雪肤,花容丽质交相辉映,其美无度。 赵飞燕拥着他的肩背,一边承欢,一边温柔如水地在他耳边呢哝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唱得真好。”程宗扬笑着挺了挺身,“赏你的。” 赵飞燕举着鸾穴,任他挺弄,娇声道:“多谢夫君。” “过完正月,汉国就会宣布,太皇太后将于长安法云尼寺出家为尼,”程宗扬道:“长秋宫那边,有胡情和凝奴就够了,只要你愿意,永远不回汉宫都没关系。” “我呢?”赵合德道:“我要跟着姊姊,还有你……” 程宗扬搂住她的纤腰笑道:“你是小夫人,想跑都跑不了——等匡仲玉那边找到人,我就正式提亲,娶你们姊妹过门。” “哦……”赵合德颦眉道:“插错了,不是这里……” 程宗扬笑道:“让你姊姊帮你剥开,你自己扶着。” 赵飞燕抿嘴一笑,伸出玉手,剥开妹妹的下体。赵合德双手扶着阳具,乖乖送进自己柔嫩的美穴中,仰脸道:“愿夫君龙体康健……” 帐内三人缱绻缠绵,难舍难分,帐外忽然传来一片笑声,却是蛇奴等人在拿那些不入等的贱婢取乐。 小紫一手抱着雪雪,一手拿着盛着血红色葡萄酒的玻璃樽,笑吟吟看着这一幕。 程宗扬张臂把她横抱起来,狞笑道:“死丫头,可就剩你了!” 小紫舒服地靠在他臂间,笑道:“好啊,你想人家怎么陪你?” “当然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爽一下!” ◇ ◇ ◇ 漏过三更,已是深夜,爆竹声仍不断响起。程宗扬抱着小紫坐在屋脊上,望着沉浸在欢庆中的长安城。这座庞大而辉煌的都城一眼望不到尽头,宽阔而平整的街道了无人迹,一座座四方的里坊内却是焰光烛天,将夜幕映成绯红的颜色,犹如破晓景象。 头顶传来哨声,夜宿的鸽群被欢庆的气氛惊醒,在空中飞过。夜幕下,数不清的佛塔、道观、寺庙全都点起灯火,其数以百十万计,璀璨夺目,使得天上的繁星都为之失色,让人分不清眼前是盛世长安城,还是天上白玉京。 小紫静静靠在程宗扬肩上,娇俏的面孔宛如宝石般精致,星眸在夜色间熠熠生辉。 “真漂亮……” 程宗扬深情款款地说道:“没有你漂亮。” 小紫笑道:“大笨瓜,你的技巧好生硬哦。” 程宗扬叹道:“我泡妞的技巧是差了点儿,可我也没处练不是?” “大笨瓜,刚才开心吗?” “你呢?” 小紫展颜笑道:“你开心我就开心。” “我也一样。”程宗扬低下头,蹭了蹭她的鼻尖,笑道:“只要你开心,我就开心。” “可是有人会吃醋哦。” 程宗扬失笑道:“不会吧?”除了紫丫头和赵氏姊妹,其他不是侍妾,就是奴婢,哪儿有她们吃醋的份? 不过转念一想,如瑶和丹琉还在舞都,婚后头一个新年就两地相悬,未免有些对不起她们。而且自己旅居在外,无法与林清浦联络,也和留守舞都的她们音讯难通。更别说远在南荒的凝羽,已经两年未见,想起来就有种揪心的感觉。 “不知道云丫头她们这会儿在干嘛呢?有没有跟雁儿、莲妞她们一起守岁,吃年夜饭,放爆竹……” “别担心,朱老头这次再走,就不准备再回汉国了。离开之前,总得保证那个小家伙的平安。你的大老婆和小老婆,他也会顺便照顾。” 程宗扬确实一直在担心这事,如瑶、丹琉、雁儿,还有怀着刘骜子嗣的友通期都留在舞都,万一剑玉姬那贱人来个釜底抽薪,自己可受不了。 “他留在汉国,是不是要跟巫宗那个什么天王,达成什么协议?” “你猜。” “我智商只有你的一半,你让我猜?你要是再欺负我智商不够,我就……吃了你!” 程宗扬凶巴巴说着,作势要扯开小紫的衣衫。 死丫头躺在他怀里,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笑道:“给你吃好了。” “真的?” 小紫笑吟吟道:“你猜?” “我可以……”程宗扬抚摸着她圆润的美臀,“先吃一半……” “大笨瓜,你连那个老婆婆都不舍得吃。” “谁说我不舍得?我是没兴趣!”程宗扬凛然道:“再说了,她怎么就老婆婆了?还水嫩着呢。” 小紫噙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在他耳边小声道:“好吃吗?” 程宗扬噎了一下,吕雉那贱人!自己怎么吩咐的?绝对不许外泄!结果死丫头一转眼可就知道了。这要传出去,自己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程宗扬道:“你让我吃吗?” “不要!” 程宗扬竖起一根手指,“只一下。” “不可以!” 程宗扬抱住小紫,用下巴在她脖颈中使劲蹭着,“就要吃,就要吃。” 小紫被他胡茬刮得又刺又痒,一边扭着脸躲避,一边道:“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就要!就要……” “不要!不要……” 两人笑闹着,忽然坊外传来敲梆子的打更声。 坊内那些豪门大户宅中人影闪动,纷纷打开大门,却是已经到了元正大朝会上朝的时辰。 小紫从他怀中钻出,笑道:“程头儿,你该上朝了。” 程宗扬悻悻然站起身,“亲一个再走。” 小紫乖乖扬起脸,被他吻住唇瓣。 唇舌纠缠之际,难舍难分。忽然间,小紫精致的玉脸浮起一抹诱人的嫣红,她扭首移开红唇,一双美目水汪汪的看着他,声如蚊蚋地说道:“大笨瓜,以后给你吃……”说着飞也似地掠下檐角。 唇上传来淡淡的幽香,程宗扬呆立在屋脊上,嘴巴却不由自主地咧开,露出傻笑。 ◇ ◇ ◇ 无数灯火从各坊涌出,汇集在笔直的大街上,犹如一条条流动的星河,涌向唐国的中枢所在——大明宫。 程宗扬换好上朝的袍服,跨上赤兔马。敖润在前提着灯笼引路,吴三桂跟在马后随行。 以程宗扬使者的身份,再加上唐国允诺的特殊礼遇,完全有资格乘车赴朝。不过段文楚专门叮嘱过,元正的大朝会不比常朝,除了在京的官员,各州都督、刺史、各节度使派遣的职官、一众属国的使节……都要入朝为唐皇贺岁。为了避免拥堵误事,上至宰相,下至郎官,这一天都会弃车乘马,甚至连随从都不敢多带。 一出门,只见一个熟人正在外面等着。那人剑眉朗目,唇红齿白,虽然脸上青肿未褪,眼圈还黑着,但丝毫不妨碍他人见人爱的帅哥形象,反而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想问到底是哪个该死的混帐,居然把名动京城的独孤郎打成这样? 独孤谓双手抱拳,躬身施了一礼,“下官独孤谓,奉命护送君上。” 与唐国谈判的条款中,专门提到唐国官方有保护舞阳程侯出行的义务。这差事出力还不讨好,出事是罪过,没出事被人说给成汉使献殷勤,也是罪过,又赶上年节,可谓苦逼到极点。 京兆府的官员们推来推去,结果差事抡了一圈,毫不意外地又落到了法曹参军独孤谓头上。理由是独孤参军跟舞阳侯打过交道,对工作情况比较熟悉,而且能力出众,一定能圆满完成组织上交待的工作任务。 独孤谓倒是很有觉悟,他一个从刑部六扇门借调的外来户,京兆府还不可着劲儿的用?苦活累活脏活全是他的,背锅顶雷扛包样样不缺。于是除夕之夜,别人在家喝着酒过的年,他蹲在程宅门外,喝着西北风过的年。 程宗扬笑道:“独孤郎,辛苦了。” 独孤谓连称不敢,然后紧跑两步,跟在马侧。 程宗扬只带了敖润和吴三桂两人,结果一上街才发现,自己带的随从还算多的。同住在宣平坊的尚书左仆射严绶,尚书右仆射卢钧两位尚书省的主官,都只带了一名提灯的随从。其余低阶官员都是单身独骑,自己拿着灯笼。 从宣平坊到大明宫的大街长十二三里,沿途各坊不断有官员或是乘马,或是步行,汇入上朝的队伍。满街灯火相望,衣冠载道,官员们戴着乌纱幞头,身着朱紫官服,依照品阶不同,腰间佩戴着金鱼袋、银鱼袋,一个个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尽显帝国精英官僚的风范。 敖润在前面牵着马,一路上左顾右盼,程宗扬也觉得大开眼界。他此前只跟段文楚、独孤谓这些唐国官员打过交道,独孤郎自不用说,长安城有名的帅哥,段文楚也是相貌不凡。他原来以为只是个例,此时才发现,满大街的唐国官员,就没有一个长得丑的!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身材高大,相貌端正。 程宗扬禁不住道:“唐国官员都长相这么出众?” “回君上,”独孤谓道:“唐国官员都要吏部考核才能出仕,先考的就是长相。” 听了独孤谓解释之后,程宗扬才知道,唐国士人通过科举,只是有了作官的资格,正式成为官员,还需要通过吏部的考试。考试内容共有四项,依次是身、言、书、判。 身是指外貌,须得体貌丰伟,相貌堂皇才算合格。言指口才,不能口吃或者口音太重。书指书法笔迹,最后的判是指通晓案牍公文。四项之中,相貌排在第一位,公务能力反而排在最后……唐国如此强盛,只能说明人家的选材方法还是很科学的,帅哥就是比丑逼有能力! “长得丑点,连官都不让当,”程宗扬感叹道:“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 独孤谓陪着笑脸,心里暗自嘀咕,领导这是对我有看法?可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往脸上划两刀,哄领导开心?问题是这会儿你开心了,回头别的领导喜欢帅的,我怎么办? 程宗扬道:“独孤郎当年在身这一项上,想必是拔得头筹了。” 独孤谓干笑道:“君上见笑了。” 程宗扬忽然来了兴致,“哎,你说咱们两个,谁长得帅啊?” 独孤谓怔了一下,似乎是被他的不要脸给惊到了。我?独孤谓,长安城两百多万人公认的帅哥。你问我咱们俩谁长得帅,你心里就没点逼数吗? 独孤谓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君上!” 程宗扬摇了摇头,“我不信。” “真的!”独孤谓诚恳地说道。 “老敖,你来评评!” 敖润眼也不眨地说道:“当然是程头儿你长得帅!” 程宗扬扭头道:“长伯,你觉得呢?” “那还用问?”吴三桂伸出大拇指,“肯定是君上!” “是吗?那具体说说,我哪儿比独孤参军帅?” 吴三桂打了个哈哈,“我想想啊。” “独孤郎,你说呢?” 独孤谓慨然道:“君上如日月,下官如萤火。哪里能比呢?” “吹牛。老敖,你来说。” 敖润头也不回地说道:“程头儿,这得加钱啊。” 程宗扬放声大笑。独孤谓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失笑之余,也不由对这位程侯的印象略有改观。 沿着宽广的长街笔直向北,远远便能看到巍峨的宫城。越往前,城阙越发高大雄伟。长安城原本是整齐的长方形,最初的宫城位于北面正中的太极宫。因为太极宫位于洼地,地势较低,唐国又在长安东北的龙首原上兴建大明宫,作为帝国中枢。 大明宫东西长三里,南北长六里,面积几乎是紫禁城的五倍,本身就相当于一座巨大的城市。宫中山水相连,由龙首原分出的三道山岗横亘宫中,在岗上依次建有外朝的含元殿、中朝的宣政殿和内朝的紫宸殿,居高临下,气势恢弘。 大明宫之南,面向长安城方向建有五座城门,程宗扬沿街北上,正前方一座便是大明宫的正门,丹凤门。 这是程宗扬见过最宏伟的宫门,城门高十五丈,宽二十丈,下方分为五条门道,城楼更是高耸入云,镶金砌玉,金碧辉煌,气象万千。披星戴月的入朝官员们从门前行过,人马小如蝼蚁。 待漏院位于丹凤门之西的建福门外。由于宫门要到夜漏尽后二刻方能开启,唐皇特命人在此建院,供入朝的官员等候,免受风雨之苦,因此名为待漏。 此时待漏院内已经汇聚了上千名官员,王公重臣、四方使节、文武官吏,在院中各寻位置,彼此揖手寒暄,一时间颇为热闹。 程宗扬在唐国没什么熟人,自己所处的又是客使区域,与李药师、王忠嗣那些武将不在一处,原想着随便打个哈哈,然后闭目养神就算完事。可没想到入内一看,居然遇到好几张熟面孔。 当头一位门牙掉了两颗,依然抱膝啸傲,旁若无人的风流名士,却是谢家那位浪荡大爷——谢无奕。 谢无奕正啸得高兴,见程宗扬进来,眼睛顿时一亮,起身道:“诶!这不是程贤弟吗?多日不见!你怎会在此?” 程宗扬也是一愣,“谢大哥?你怎么来了?” 谢无奕迎上来,把臂笑道:“张少煌那厮,去了临安便乐不思归!王丞相索性让他待在临安,玩够了再回来交差。桓歆他们都去了江州,找小侯爷玩乐,我就耽误了一天,结果被王老头抓了差,派来出使长安。你怎么也在此处?” 程宗扬笑道:“不对吧?谢大哥你要是不乐意,王丞相能把你派出来?” 谢无奕大笑道:“知我者贤弟也!久闻长安繁华,老兄我早有意一行。” “谢大哥来多久了?” “半个多月了吧?”谢无奕不在意地说道:“也许一个月?一个多月?” 好嘛,连自己来了多久都没数,这也是潇洒到一定境界了。 “石超也在长安,你们没见面?” “石胖子也在?还真没留意。反正我这些日子就在平康坊住着,别的地方都没去。” “你说哪个坊?” “平康坊啊。怎么了?” 程宗扬明白过来,合着这位大爷在青楼住了一个来月?王茂弘莫非是气迷心了?居然把这么个不靠谱的大爷派来公干? “没什么,我跟石超在宣平坊,离得不远。” 谢无奕在他手臂上捏了两下,笑道:“有空一块儿坐坐。” 程宗扬微微一怔,这位大爷居然也会使暗号? 两人一笑而罢,彼此揖手作别。 刚往前走几步,一个戴着长翅纱冠的乌衣少年上前拜倒,尖声道:“小的见过程主事。” 程宗扬停下脚步,“你是……小贯子?” 童贯扬起脸道:“正是小人。” 程宗扬忽然发现自己来这一趟是个错误,今日大朝会,自己作为汉使被邀出席,其他晋宋诸国也免不了有使节赴会。晋国还好些,自己没有官职在身,顶多是江州刺史萧遥逸名下的客卿身份。而自己在宋国可是有正式官职的:工部屯田司员外郎,宝钞局主事。 程宗扬对自己的身份问题一直不怎么在乎,六朝各自疆域广大,以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效率,自己多几个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是当个小官还无妨,等地位高到一定程度,就难以掩饰了。比如自己舞阳程侯的身份,哪一朝都不可能放着一个突然冒出来的诸侯不去理会。 自己在待漏院接连遇到熟人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毕竟顶级的圈子就那么大,即使今天来的不是童贯和谢无奕,其他人也不会忽视自己这位汉国新贵。 程宗扬略一错愕之后,并没有设法掩饰,只笑道:“你是朝廷派来的使节?不错嘛,升官了。” 童贯表情说不出的古怪,既担忧又棘手,还有种捞到救命稻草的惊喜。 他小声道:“回程主事。小的不是正使。” “谁是正使?” 童贯苦笑道:“这次来的正使,程主事也认识。” “不会是蔡元长、史同叔他们吧?”程宗扬一边说一边游目四顾。 童贯小声道:“是廖群玉廖先生。” 程宗扬一怔,怪不得当日廖群玉行止有异,原来是挂着公事的名义,悄悄给自己主公干私活,结果被自己无意中撞见。 “廖先生不是一直不肯出仕吗?怎么成了正使?” “贾相爷推行方田均税法,没有得力的人手,举荐廖先生做了掌管三阁图书的秘书监。此行正好在长安,临时派遣为正使。” “你也不错啊,年纪轻轻就当副使。” 童贯苦着脸道:“不敢瞒程主事,小的是秦大貂珰举荐,由官家钦命,来皇图天策府学习武事的,并非使节。” 派一个太监来学习武事……好吧,太监能打,这也算宋国的优良传统了。 “廖先生呢?” 元正大朝会,宋国派来的正使不见踪影,反而让一个太监出面,这事怎么看都透着蹊跷。 童贯嘴角抽动了几下,“不见了……” 程宗扬压低声音道:“别哭!怎么回事?” “小的明白。”童贯忍泪道:“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廖先生昨日出门就没有回来,各处找也没有找着。唐国鸿胪寺催促要使节名单,小的没办法,只好冒充正使,填了名字。” 童贯攥住他的衣袖,“程主事,小的辞行时,太后和官家专门吩咐过,若是遇见主事,一是向主事问安,若主事诸事顺利,还望早日回临安一行。二是万事都要听主事的吩咐,不得违命。如今见着主事,小的可总算有了主心骨。求主事给小的作主……” 自己能作什么主?这会儿找廖群玉也来不及了。再说了,我是汉使,你是宋使,难道我能把两国的使节一肩挑了?汉、宋结盟,这是要对付谁呢? “不用慌张,你就沉住气去上朝。鸿胪寺给你讲过礼仪吧?别人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散朝之后来见我。” 程宗扬低声说了自己的住处,然后嘱咐道:“稳着点。” “是。小的记住了!”童贯到底不是个畏手畏脚之辈,听了程宗扬的吩咐,挺了挺胸,然后抱拳施礼,“多谢主事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