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人不过腰
这天，木子风照例在街边闲坐，因为他是坐在小凳子上，和那些在路边乞讨的人不一样，也没人过来给他施舍一下。
每天都是无本买卖，像个废人。
不仅是无本，还会亏本。
“大师，给点钱吧。”
看，一些乞丐过来向他乞讨。木子风没钱，钱在汤圆身上。不过，没人先汤圆讨钱。
一条街，乞丐不少，看得见的乞丐也有十几人，看不见的乞丐怕是几十人。这是木子风自己估量的。
其实，真正的乞丐有，但更多的是流浪汉，混混，小偷，地痞流氓之类的。什么行当赚钱，他们就装成什么样。
木子风早上施舍一文钱，下午就要施舍十几文钱，不过几天就要被掏空了口袋。这是没法的。
木子风不给钱，想了一个辙。他把羊肉面摊子每天剩下来的面汤花几个铜板买下，叫伙计分给那些个子不过腰的乞丐。总算良心上过得去。
因此，面汤前多了一个招牌：人不过腰，免费送汤。
以前羊肉面卖的不火，东西比馒头、馍馍贵不说，还不怎么抗饿。
现在羊肉面卖的还是不火，不过倒是火了面汤。三文钱一碗羊肉面，现在多了一文钱两碗汤的卖法。
这个善事记在了天天吃三碗羊肉面的汤圆身上。伙计和汤圆熟了，都记得每天下午给他留三份羊肉面。
谁来都不卖剩下的三份。眼巴巴的等着他来吃。一边看他吃面，一边给排队的乞丐盛汤。
这中间，木子风一句话也没和伙计交流过。
木子风看得有意思，有一回遇见一个小乞丐。
也不能叫小乞丐了，他应该是中乞丐。个子是一众小乞丐里最高的。身高肯定是过腰了。
他也不胆怯的排在小乞丐的队伍里，等待发汤。轮到他时，伙计当然没有给他盛汤了，以为他不知道规矩，给他说明一二。
只见他回头招手，一个原本蹲在对面街边的小瘦子，不，他不小。
木子风就见那个瘦不拉几的人慢慢站起来，他突然回忆起《功夫》里的一个片段，那人从人群中高高站起，身量该有七尺，这是按一尺0.33米算。
2米高的人也是巨人了。
众人都惶然的避开那人，高瘦人走到面汤老板面前。
那人腰间的带子本就系的老高。所以，中乞丐过腰了。中乞丐很嘚瑟的向众人炫耀自己的机智。可把木子风给看乐了。
伙计解释道：招牌上的“人不过腰”的腰，是他的腰，不是别人的腰。
中乞丐便说道：“那好，你现在敢站在这个大石头上告诉大家，只要我的个子不过你的腰，就给我面汤吗？”
伙计有何不敢，放下汤勺，站在中乞丐面前的大石头上，招呼着喊道：“众位乡亲父老，今日小伙计给大家一个说法。我的面汤，每日有余下的都是这位汤圆大师施舍给那些个子不过腰的小乞丐的。按着我的身量比，别人的不行啊。唉，闹事的，这行了吧。”
中乞丐走到伙计面前，问道：“请大老爷做主，我的个子过不过小老板的腰？”
众人一瞧便明白了，你叫人家站在石头上，一下子高出半个头，怎么会过呢？
众人起哄道：“不过。”
“那是不是该送我汤？”
“该。”
“小老板，你说是不是？”
小伙计傻了，被人家给算计了。他也不是计较一碗汤的事，而是汤圆大师吩咐，不能给其他乞丐。
要是什么乞丐都送的话，那些小乞丐哪里争得过？
中乞丐见伙计一脸无措的样子，心里就惦记起面汤了。嘶溜。
木子风看伙计下不来台，走过去解围，说道：“伙计啊，我觉得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极了。”
“啊。”伙计无神，转头看汤圆，沉浸在第二碗面里。
“没错。”高瘦子也出来撑场面。
木子风对中乞丐，和颜悦色道：“这位虽然个子高些，但也的确不过你的腰。我看他也是可以喝汤的。”
中乞丐满脸灿烂。
伙计面露难色道：“大师，小本买卖，没多少汤啊。少一碗，那些小乞丐就少喝一碗。唉，你们愿意他来争吗？”伙计拉上小乞丐帮忙。
众目睽睽，小乞丐虽然小，但是人多，盯得中乞丐和高瘦子不自在。
“可是，我是排队来的。这位公子也评理了，我可以喝汤的。”
木子风说道：“没错，凡事都要讲规矩。你很懂。伙计啊，既然你是拿腰计算，不如就按个子排队。谁矮谁先送，高的最后。这样，那些小乞丐就肯定先喝到剩下的汤了，至于后面汤有没有剩给这位，就看天意了。这位小兄弟，你和他们比比，谁矮一些就排前面。”
伙计刚刚还是一副榴莲的黄臭样，一下子开了花，拍手叫好，说道：“好好，这个法子好。唉，后面没发到的，重新排啊，按个子来，快点。”
伙计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开始盛汤，周围的人也渐渐散去。唯独中乞丐和高瘦子、木子风三人在街中站着。
“施主，你还不去排队吗？你的这位朋友或许是排不到了，但是你还是有希望的。”
中乞丐抬眼盯着木子风说道：“什么大师，都是欺世盗名之辈。”说完，便冷不丁撞向木子风，木子风只是脚步踉跄了一下，站稳后。中乞丐已经跑远了。
高瘦子在后面追着喊道：“小米，等等我。”
木子风惊讶的回身望去，小米？what？我还高粱呢？
木子风带着吃完三碗面、肚子越来越滚圆的汤圆回去。刚回到竹屋，就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
那荷包是木子风用来装那宝贝玉佩的，他不放心放在其他地方，就一直是一个挂在胸前，一个放在荷包里。
不会是丢了吧。
木子风开始回忆自己的荷包。他想起，除了今天发生的那起事件让他离开过位置以外，他就再没动过了。
木子风让汤圆回去找找。他知道丢在地上的可能性小，被那个毛孩子偷去的可能性最大。
果然，汤圆没在路上找到。这块玉佩说不重要也重要，说重要也可能不重要。
但是，光明正大的偷木子风的东西，木子风少不得要教训教训了。不过，得花些钱使使。
第二天，照例是一天的风景观览。木子风突然想起观赏风景用的望远镜，就是不知道玻璃怎么造。他以前在某个视频里看过一个黑人制玻璃，把他笑疯了。黒涂涂一块居然说是玻璃。
等夕阳来临，他就要开始办事了。今天倒是没遇上那个小米和高粱。
汤圆现在倒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吃面了。不用喊，照例三碗。
木子风瞧得开心，天天同样的吃播，怎么就看不够呢？
谁啊？又挡着他。
“谁啊，走开，走开。”木子风冲前面挥挥手，因为对着光看，霎时挡着光，叫木子风看不清来人。
木子风挥动的手霎时被人抓住。“木公子，你的手指怎么又长回去了？”
木子风用力把手往回缩，但是那人的抓在手腕上的手好似一把套牢的铁箍，怎么甩也甩不掉。
木子风看清来人，没什么印象，问道：“你们是谁啊？我手好不好，关你们什么事？”
来人站在木子风面前，淡淡的桃花香气向木子风袭来。他甩下木子风的手，开口道：“在下宫羽，特意来看木公子，哦，应该是来看金蝉子大师表演断指再生术的。”
木子风闻言，便想起来了，那个脸被吓白的像雪一样的美男子。
木子风好似从未见过他，甩甩自己的手腕，说道：“神经病。”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生病了，不治治就没救了。”
“大师休要诳语，不怕佛祖怪罪吗？”
“呵呵，呵呵，呵呵。”
“大师何意？”
“别挡着我看夕阳。”
那位自称宫羽的男子和上次的大汉丝毫不动身子，就站在那不动，说道：“木公子，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详谈？”
木子风打了一个哈气。
“木公子，你何必在此虚度光阴呢？我有办法能让你离开。”
木子风瞧着那男子身上的偏灰色丝绸缎子，腰间配白玉扣，领子上也不知道是用金色的线缝的，还是用金线缝的，一条指甲盖宽的增色带子。。啧啧啧。
木子风打量这个不懂财不露白的家伙，又想到今天本打算破费的。好了，想个法子捞点钱花花。
“你看我像是在虚度光阴吗？”
宫羽撇撇嘴角，笑道：“难道木公子是在计划什么大计吗？”
“没错，还是我的人生大计。”
“可否与汝共享？”
木子风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心。
“这是何意？”
“钱。总不能叫我白白共享吧，给钱。”
宫羽呵呵一笑，问道：“多少？”
木子风眼睛瞄到宫羽的大红牡丹荷包上，于是举起一个手指。
挥挥手，大汉就在桌上放了一贯钱。木子风不动声色，唉，几日前，才知道一文钱的购买力，现在这人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一贯。
不错，不错。肥羊不宰，它就会肥死。多做点这样的善事，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