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DRUG
演唱会结束的时候夜已深，人群渐渐散开，海风带着寒意
一件外套披在了陈皎身上，dream移开陈皎红红的双眼
“jojo姐姐，我妈说了，女生不能受凉”
“thanks，我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never mind, 有句古诗叫什么来着，
痛（同）使（是）天涯沦落棱（人），象（相）风（逢）何比（必）蹭（曾）相识”
陈皎被dream蹩脚的发音给逗笑了
“能不能好好学中文”
在香港的最后一夜，dream带陈皎去了维多利亚港看夜景
“每次我跟我妈battle我都跑这来生气，坐一会就老实回去了，jojo姐姐，这是magic，foget anything”
“dream, you have magic.”陈皎真心这么觉得
“yeah, my mother gave it to me”
dream说起母亲的时候眼里泛着维多利亚的星河，他的母亲一定很爱他，陈皎想着。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我觉得我妈一定很喜欢你……my mom is a doctor, too……”
陈皎第二天一早就要回阜市了，dream送陈皎去了地铁，红着个脸，支支吾吾的
“古人有言，有缘千里来相见，see you again.”
dream没懂这个梗（是个flag），笑的极为灿烂，“我妈也经常这么文绉绉的说我听不懂的话”
等陈皎走了之后，dream才猛然惊觉，他没有陈皎有联系方式，因为他用习惯了facebook，陈皎说她没有这个app的时候竟然一时忘了还有wechat这个软件，oh shit!
这一趟旅行虽然花销不少，但好在因为dream变得很治愈，陈皎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弟弟，希望有缘再会吧
过了关口，陈皎换回了自己的手机号码，一堆未知的号码来电提醒，陈皎一个一个的加入黑名单
回到阜市已经是深夜了，冷的打哆嗦，快过年了，本来自己也应该回家过寒假了，可是…
“爸，妈，我今年过年要留在科室里值班”
“唉没办法啊，运气不好抽签抽的，谁也不愿意跟我换班”
“对不起爸爸妈妈……”
陈皎一边呵着气打电话一边说完自己编好的谎言
挂了电话后，陈皎在电梯里松了一口气，想着一会在自己巴掌大的小窝里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上班赚钱
黑漆漆的走廊里，其他租客都已经回家过年了，静悄悄的，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站在大门口，看不清模样，只是他的身形，甚至他的呼吸，气味，都那么深刻，陈皎想忘也忘不掉
陈皎心里冷笑一声，呵是啊，他什么查不到呢，估计是看到了自己的车票信息算准了时间在这等吧
“林警官新年好”
陈皎用尽了力气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跟我回去”
一如既往温柔而沙哑的嗓音，只是在陈皎耳朵里已经不再动听
“林警官这时候不在家里抱着老婆孩子过年，来这跟我这个小姑娘开什么玩笑？”
陈皎的眼里结了冰，她不懂他还来找她做什么？羞辱她吗？
“这里有什么好的？还没有家里一个浴室大，这么冷的天连暖气都没有，连个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你在这里干嘛？……跟我回去”
林北川向陈皎走近一步，陈皎就往后退一步，当退到墙角的时候，终于看清张魂牵梦绕的脸，看来是林太太很喜欢他这副留着胡茬的成熟模样
陈皎听着她最爱的人数落着她的小窝，附和着点头
“林警官看来是不知道人间疾苦，我一个月2000不到的生活加上累死累活挣的值班，还不够租林警官的一个厕所。这里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跟林警官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请林警官赶紧离开吧，我这样的蝼蚁要是脏了林警官眼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陈皎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他非要把她最后一点尊严都践踏吗，脸上凉凉的，要是没尝到嘴边咸涩的眼泪还真不知道自己又不争气的哭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皎…你别这样…”
林北川一把拉过陈皎颤抖的身体揽在怀里，他养在温室里的小花都瘦的没有肉了
陈皎想起有一次跟陈墨松在急诊室值班，大半夜闯进来了个瘦骨嶙峋眼窝深陷的中年男子，捂着肚子喊疼，嚷着喊着要止痛药
陈墨松让陈皎去配药，陈皎看到医嘱上的一剂美沙酮，以及给他输液时胳膊上已经淤青的针眼，心下了然，
待那男子离开后，陈墨松问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为什么要用美沙酮吗？”
陈皎按教科书标准的答到，“因为他是个瘾君子，应该是在戒毒引起的戒断反应吧，美沙酮的作用受体与阿片不一样，既能缓解戒断反应，也不容易产生依赖性”
陈墨松点了点头，推了推眼镜，突然问了一句，
“陈皎在学校有没有谈过恋爱”
陈皎愣了愣，想起那几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皱了皱眉，
陈墨松却噤声失笑了，目光失神的说了一段陈皎很不解的话
“你还年轻，等你找到了跟你契合的人，就知道吸毒是什么滋味了，亦或是失恋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哦原来戒毒是这么痛苦啊~难怪会有戒断反应…难怪不能继续碰阿片…难怪需要美沙酮…”
当时陈皎想的是自己跟毛林海陈小天分手后的确痛苦过一段时间，可是并不想再跟他们接触，甚至再想想跟他们亲密的样子觉得有点恶心，并不觉得上瘾啊
而林北川的怀抱再一次不可抵抗的袭来，再一次被曾迷恋依赖的味道所包围
陈皎找不到再比陈墨松当时的比喻更为贴切的语句了
戒毒的人，如果再一次触碰阿片的话，会比上一次吸毒成瘾还要严重，所以不能接触
失恋的人，若再一次投入恋人的怀抱，只怕再也难逃这个温柔的地狱，所以有的人分手后选择了后会无期
陈皎在林北川的怀里一秒沦陷，眼泪决堤似的打湿了男人的衣服
林北川就这么静静的抱着陈皎，陈皎哭到没力气，小声的啜泣着，一言不发
两人就在黑夜里沉默着，揣测着彼此的心事
打破这份平衡的是林北川的手机铃声，林北川看了眼屏幕上闪烁的q，立马掐掉了
陈皎忽然很想知道他给自己的备注是什么，或许自己连备注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一串眼熟的号码
清醒过来后的陈皎推开了男人，偏过头去不看他，哑哑的说道，
“你回去吧，让我考虑几天可以吗？”
也不理他作何反应，飞快的拿出钥匙开门后把他挡在门外，反锁
陈皎狠狠掐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软肉，疼的龇牙咧嘴，在心里恶狠狠的骂自己臭不要脸
“陈小姐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秦茗看着找他买醉的好兄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见林北川不说话，继续说
“你是我们宿舍最早结婚的一个，也是过的最不痛快的一个，这几年你拒绝了那么多漂亮妹子，还当媒婆介绍给我们，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为学妹守贞操，看来还是过不去7年之痒，哈哈哈”
林北川低着眼玩着酒杯里的冰块
他在对“家”的执念上迷失多久了呢，当自己幡然醒悟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只能按别人的意思过自己的人生，或许还能证明自己有点价值
他跟苏沁结婚7年了，可他们俩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可能连7个月都没有吧
2年前他跟苏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现在第二个孩子也快出生了，他却一点身为人父的感觉都没有，如果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叫做家的话，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家
“我也以为是这样…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呗，活着跟死了没区别”
林北川喝了口酒，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霓虹闪烁，想象着陈皎当时的心情，小兔子的心都碎成一地了吧
当他变成另一副模样时，面目全非的在舞台上放纵自己，无意间对上一双眼眸，他看到了跟他一样暂时抛弃了所有挥霍着偷来的浮生半日闲的神情，就移不开眼睛了，想靠近她，想了解她，想和她说话，想拥抱她亲吻她，想把她放在身边，想跟她一起生活……
如灰烬般破碎不知消散在何方的心，竟渐渐完整，重新开始跳动
“她没什么特别，只是遇到她后，我开始有了诉求”
秦茗：说人话……
有句老话，躲的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陈皎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不能继续跟林北川见面了，逃避是最好的办法了
于是她想了个点子，一连消失了好几天，无论林北川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任何动静，林北川在她的小窝门口站了好几天也没等到她，倒是等来了群租房的二房东
陈皎忙着给病人抽腹水的时候房东打爆了她的电话，当陈皎歇了口气看到二房东18个未接电话，连忙回了过去
“房东大姐怎么了？我刚在忙”
“小妹啊…我那个房子没办法租给你了，你今天赶快搬走吧”
“为什么啊？我们不是签了1年的合同吗？”
“押金我会退给你，房子是住不下去了，我只是个二房东啊，改造群租房被举报了，物业会来强拆的，你今天赶紧搬走吧”
当陈皎交了班匆忙赶到的时候，穿着工作服的工人已经抡起锤子再砸墙了，
天色已黑，整个城市万家灯火，那一瞬间陈皎满腹无家可归的心酸
她哽咽着打电话给房东
“大姐，我的行李还没拿出来呢”
“你下午不是让你叔叔来拿了吗？你都没告诉我你叔叔是个警察，唉呀我要早知道我就不租给你了！”
房东恨恨的挂了她的电话，陈皎的心委屈到了极点，跑回医院的值班室躲起来哭
“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那间屋子里还有刚搬进来的打工仔，说着家乡话给他媳妇报平安，虽然听的出来他在吹牛
还有一个网红女主播，虽然没人看她的直播间，但她还是每天晚上都热情的打招呼
那他们怎么办啊…大过年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陈皎想着他们无家可归的样子更心痛了哭的更伤心了，林北川那个王八蛋
其实这不关林北川的事，只是这个二房东违规改造，导致楼下住户的天花板漏水，楼下的人已经连着投诉了好几天，只是陈皎都躲在医院里没回去所以不知道楼下的怨言
那天林北川在门口等陈皎的时候，二房东急急的跑来叫租客全都搬走，他才知道陈皎不在那里，于是他光明正大的帮陈皎拾好了行李，开开心心的搬回了那间温室，摆放好，想着陈皎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直到十五过完了陈皎也没动静，他才觉得他实在是太低估“狡兔三窟”这个词了
“请实习生工号3586陈皎到急诊手术室”
“请实习生工号3586陈皎到急诊手术室”
“请实习生工号3586陈皎到急诊手术室”
大半夜医院广播了三遍，陈皎从值班室里惊醒，以为老板在急诊室叫她，边跑边穿白大卦赶到了急诊室
“你叔叔说你是他唯一可以联系到的亲人，快点签字，流程你都熟了吧，急性阑尾炎，马上要手术了，你要跟吗？”
急诊外科的值班医生丢给陈皎几张知情同意书叫她签字
陈皎一脸懵逼的瞪着姓名那栏的三个大字：林北川
转头看到屏风里的病床上，那个痛的噙着泪的男人在可怜兮兮的求她
“皎皎…我怕疼…全麻好不好？”
陈皎看不到自己脸上是怎样拧巴的表情，是气愤呢，还是哭呢，还是笑呢
“林北川你他妈还是不是爷们啊！”
下章讲林警官的出身，又名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