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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仙人抚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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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霞光四起,瑞气纵横,贯彻天穹,如流云织锦一般绵延满四方悬空擂台的上空。一位鹤发老人脚踩虚空,仙风道骨,步步而上,站在四方擂台簇拥的中央。

十六个门派惊疑声微动,又压抑着些许兴奋之意。这位老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他姓姚,在轩辕王朝地位极其超然,武道修为也臻至极高的地步。甚至传说中,他已经半步通圣。每一次的试道大会抽签都是由老人一手主持。

姚老头袍袖一甩,六十三根竹签从他袖子里徐徐飞出,疏密均匀地拍成了一列,滑成一圈,绕着他周身不停旋舞,姚老头轻喝一声:“接签!”

十六个门派的四位出战弟子纷纷走到门派的最前面,摊开了手掌。

寒宫剑宗只有三人。林玄言看着那脚踩虚空的老人,心想这架势倒是真挺唬人的。他也摊开了手掌。那老人再一拂袖,六十三根竹签如有感应,长龙一般向着人间舞掠而去,犹似一道道当空而下的光,那一道道光落下,落在众位弟子的手掌心中,光芒褪去,便是一根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竹签了。

那六十三根竹签分为对称两批,每一批都写着一到三十一的数字。抽到相同数字的人进行对战。当然,因为剑宗只有三人的缘故,所以会多出一枚三十二的签。抽到三十二的幸运者便会轮空。

众位弟子纷纷看着手中的竹签,神色凝重。

俞小塘轻声道:“三十一,不知道是谁,二师弟你是多少啊。”

赵念摊开竹签:“十六。”

俞小塘又问:“小师弟你呢?”

林玄言摊开手掌,面色不惊不喜,他轻轻摇头,淡然道:“三十二。”俞小塘大惊道:“你轮空了?”

林玄言轻轻点头,脸上看不出丝毫惊讶的表情。裴语涵见了也是面色不变,无奈摇头。两人相视一笑,彷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俞小塘如此聪颖,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发签的老头定然是故意的。

小师弟修为低下,随时都可以淘汰,所以第一轮轮空的名额给了他。而轩辕王朝要刻意打压甚至打死剑宗,所以……林玄言忽然说道:“各位师兄师姐,你们抽到的人,肯定极难对付。”

等到所有签都落到了众人手中以後。那竹签刻着数字的下面,忽然亮起了一道小光,小光缓缓勾勒出人名。那是抽到的相同数字的对手的名字。

赵念忽然身子僵住,面如死灰。俞小塘同样也一脸震惊的样子。

裴语涵秀眉微蹙,沉声道:“你们都抽到了谁。”

赵念苦涩道:“萧忘。”

俞小塘道:“摧云城少城主锺华。”

一个七境,一个六境。

林玄言看了赵念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又摸了摸俞小塘的头,说道:“师姐万事小心。”俞小塘心情很差,所以这次林玄言摸她的头她都无暇生气了。少女觉得好委屈,那轩辕王朝何必要如此和他们这掉落得几乎殆尽的宗门过不去呢?

裴语涵轻声道:“没关系的。”

俞小塘看着裴语涵,本来只是有些委屈的少女眉眼间忽然氤氲起了雾气,她抬起手擦了擦眼睛下方,扬起小拳头道:“嗯嗯,没关系的。又不可能有什麽过不去的苦难。”

裴语涵忽然面色沉重,她低声道:“为师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实在不行的话,放弃剑宗这个虚名就是了,只要人活着便有希望。”

林玄言和赵念皆是神色一震。作为轩辕王朝最後的剑道宗门。裴语涵一直在心里有解不开的死结。如今她居然想要放下了?

林玄言有些释然,也有些黯然。

师徒四人言语之际,试道大会已经真正开始,按照数字的顺序,最先的四组人已经来到场上进行切磋。其中就有大家十分看好的天机派魏机。

天机派的魏机带着半张狐媚面具,另一半露出的脸却是男子刚毅的轮廓。女子的柔美与男子的刚强隔着面具的一线呈现在了同一张人的脸上,却又极其浑然天成,他的对手是一位红色劲装的女子,女子扎着一个简单的马尾,短裙为了方便战斗只盖到了大腿。

经过了短暂的礼仪鞠躬之後,两人便腾跃而起,化作两道反复交击的虚影,各展所长,一时间,四张擂台风生水起,无数不曾见过的奇门异术层出不穷。

俞小塘死死地攥着手里的竹签,望着兔起鹘落的那些影子,心情很是沉重。

她走到裴语涵身边坐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些人修的法术都乱七八糟的,也不都是阴阳道的法术啊。那不也就不能算是正统麽。”

裴语涵解释道:“你理解错了。阴阳道只是一种入道的方式,不是具体的法术形式。就像是千百年前,人间极力推崇儒学为正统学术,而那些儒学的学者大家,最後修成的学问也各不相同,有人提倡性善,有人提倡性恶,有人说格物致知,有人说知行合一,争论得昏天黑地,谁也不服谁。但是他们的根源都是同一门学术,万变不离其宗,而阴阳道也是一种入道的方式,人,运行气的方式有太多太多种,阴阳道就是其中之一,而现在确实也证明了,阴阳道可以走得很远很远的。”

俞小塘一知半解,问道:“那阴阳道是不是就相当於我们蒙学时候读的书籍呢,学成之後可以把它当做其他法术的基础。”

裴语涵答道:“嗯。现在阴阳道的主流有双修之术,太极之术,阴阳道法,玄功等,总之形式颇杂。你可以用阴阳道的运气方式控制暗器,激发道法,写字绘画,甚至……挥舞刀剑。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辈无法握剑了。”

俞小塘问:“是因为师祖和那个人的恩怨麽……”

裴语涵肃然道:“小塘切记,这种话在外面不要多言。”

俞小塘连忙掩唇,小鸡啄米般的点头,过了会她又忍不住问:“那这样对那些人有什麽好处麽,别人修什麽道和他们有什麽关系?”

裴语涵解释道:“这里有一个很邪乎的说法,叫做『香火』。就像一条路一样,如果没有人走的话会很狭窄甚至野草丛生,如果走的人多了,那麽会渐渐宽阔平坦,直至成为大道。所以一个道法修行的人越多,那麽这个道法整体也会越强。但是许多年之前,轩辕王朝还没有出现这种一家独大的局面,那时候百家争鸣,谁也不服谁,各种术法层出不穷,皆占一席之地。”

俞小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裴语涵下颚微抬,目光平视前方,那四座擂台上战斗激烈。她将赵念拉到身边,嘱咐道:“你面对萧忘千万不要勉强,力所不逮认输就好,千万不要拼命。师父不会怪你的。”

赵念犹豫了一下,终於点了点头。裴语涵这才松了口气,也对小塘嘱咐道:“小塘,锺华也是成名已久的少年天才,你要注意千万不要受伤。”

俞小塘弱弱地哦了一声。林玄言的目光轻轻落在俞小塘的侧脸上,他忽然很期待俞小塘的比赛。

那擂台之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放在魏机身上,魏机的天机道讲究入局与破局,其道法犹如下黑白围棋一般,极其隐秘凌厉。那红色劲装的女子才与之交手了三十多个回合便陷入了绝对的被动。

擂台之上隐约有纵横的黑白二线,魏机的身影在其间不停腾跃,趁势而宫。

林玄言遥遥望去,恰好望见一道宛如刀斧般大开大合的壮阔黑线对着红衣少女的背上劈下,红衣少女察觉到背脊上竖起的寒意,身子一凝,法术凝於拳上,迅捷出拳,一下轰上,砰然一声巨响,一道光芒自红衣少女的拳尖炸开,少女连连後退,而那魏机的身影也被轰出了黑线,藉着後退的力量,魏机脚踩地面,膝腿一曲,借力而上,身子划出了一道流畅曲线,黑白两线生於臂间,犹如龙蛇曳动。

挥舞而去-红衣女子挥舞着双拳,明明是个娇俏少女,却是拳风如罡,她一边退一边招架,看似被动挨打,实则还留有余力对付後手。魏机忽然咦了一声,双臂展翅般张开,向两侧一甩。那些眼花缭乱的线忽然抽走,红衣少女神色一滞,等到察觉到危机之时为时已晚,一道阴柔之气忽然从地里钻出,缠住了她的脚,极其刚劲柔韧,难以挣脱。红衣女子一咬牙,未缠住的脚用力一跺,罡风四起,对着周身肆意切割。

俞小塘赞叹道:“那女孩看上去比我还小,却那麽厉害。”

林玄言道:“只是可惜,境界差距太大。”

话音刚落,魏机的身影高高跃起,一道黑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少女胸口,嘶啦一声,衣裙撕裂开一道线,那密不通风的罡风之中,不知何时被劈开了一条线。终究是小女孩,衣服被撕裂开来总是会因为羞耻而心慌意乱,黑白二线绕着少女不停切割,衣帛撕裂声无比刺耳。

少女再也无法忍受,怒喝一声,身影冲天而起,与此同时,缠住她右足的劲道向下猛拽,因为羞耻,少女方才都忘了右脚被制住了。她身子被一下子拽了回去,一屁股坐到了其上。周身罡风瞬间散去。魏机已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线黑线指着她的心口。胜负已分。

而另外的台上也是高潮迭起,很多不曾听闻过的少侠女侠都各展所长。还有一位修士最让人气愤,他修的是驱使异兽的能力。他用自己驯服的一只洪荒巨犬追着对面的修士满地图跑,而自己坐在一边悠闲看戏。

第一组的结束很快,除了那个放狗咬人的其他胜出和大家猜想差不多,没有什麽悬念。第二组也有名声赫赫的名人。比如那六大宗门之一的天青派首席弟子叶知清。还有一位则是非常出人意料。阴阳阁阁主的女儿,那位传闻中不能修行的废人小姐。季婵溪。

阴阳阁弟子中年轻俊彦辈出,为什麽偏偏要挑选这麽一个不能修行的废人,等到众人真正看到了季婵溪的容貌之後才有所了然,或许阁主只是让她一展容貌吧,向玄门示好,人间两大最大的宗门联谊起来,那势力足以媲美轩辕王朝的神殿了。

季婵溪肌肤极白,衣着发色却是极黑,漆黑的裙摆在大风中不停激荡,彷佛焚灰峰下黑色的潮水。明明是没有修为的一个女孩,却让人生出了渊渟岳峙的怪异感觉。她的对手是白衣宗的一名弟子。名为白牧。那名弟子对於少女的容颜极为惊羡,此刻见她气度超然,又感不凡,心中暗暗为她不可修行而惋惜,如果少女也是天资卓绝之人,想必将来天下又会多一道绝色的传奇。

白牧深深鞠躬:“季小姐多有得罪了。”

季婵溪嗯了一声,玉手微动,一面镜子忽然出现在她的掌中,白牧起初不以为意,但是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神色剧震,如临大敌:“八相镜?”

试道大会有许多规定,比如比武点到为止,对方认输之後不可继续伤人,比如不得凭藉非自己役使的凶兽伤人,但是可以使用法宝,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很强大的法宝,但是要将那些法宝炼为几用便需要花巨大的心血和法力,一般来说,年轻人再天资卓绝也无法驱使那些高品阶的法宝,而低品阶的法宝虽然有时也有奇效,但是终究没有那麽巨大的杀伤力。

而人间有四件法宝最为着名,乾明甲,炼妖鼎,八相镜和白骨锁。

季婵溪单手捧着那锈迹斑斑,看上去无比平凡甚至已经被岁月腐蚀斑驳的青铜古镜,神色极其郑重,那镜子虽然隔了这麽久岁月,单手表面依旧平滑,光可监人。她没有回答白牧的问题,转了转镜子,一道明黄色的光线从中迸发出来,一个身披金鳞铠甲,面覆黄金甲胄的巨人猛士在金黄光线中挥舞刀戟,发出哗哗声响。白牧身影在巨人照耀之下一下子单薄了下来。

八相镜无须炼化,只认血脉,虽然八相镜发挥出来的力量和主人的实力息息相关,但是饶是如此,那镜中八相的战斗力依然非同凡响。

一直神色慵懒的萧忘目光也凝重了起来,不一会儿,他神色一松,戏虐道:“没想到阁主如此宠溺女儿,如此法宝居然敢交给她。只是她能力太过低微,根本发挥不出百分之一的力量,对付白牧可能够了,但是……呵呵呵。不过啊,婵溪啊,你真的越看越好看了。”

玄门的尊者看着这位声名卓着的天才少年,嘱咐道:“虽然季小姐只能倚仗法宝,但是季家还有一位六境巅峰的公子,你万不可大意。”

萧忘不以为意道:“六境七境,相隔的是什麽,尊者应该比谁都清楚。”

尊者又道:“据说季家公子有可能已经到了第七境。”

萧忘枕着自己的胳膊无所谓道:“那我萧某来给大夥辟辟谣吧。”

尊者不再多言,闭目养神。他很想告诉这位自家宗门的天才,虽然同龄人中近乎无敌,但是山外有山,切不可太过骄纵。免得将来遇到无妄之灾,断了长生路。

林玄言自然一眼便认出了那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裙少女,他看着那八相镜,有趣又不解。

俞小塘坐在看台上,用手支着下巴,显得没精打采的。赵念正襟危坐,下一场便是他的比试了。面对的又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心中的紧张可想而知。

临上场前,裴语涵最後说道:“点到为止即可,你的天赋根骨去哪里都比留在剑宗强。纵使输了比试,将来也大有去处。”

赵念固执道:“我不想走。”

裴语涵叹息道:“山雨将至,浮屿上那个人显然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你和小塘还有玄言的去处为师会帮你们安排的。不要固执,活下去最重要。”

俞小塘问道:“那师父怎麽办?”

裴语涵微笑道:“师父好歹也是化境巅峰的强者,放眼人间几乎无敌。一心想要避祸肯定没问题的。”

俞小塘委屈道:“可是师父你坚持了这麽多年啊……难道……都怪我们太弱了。”

裴语涵道:“剑宗不过一个虚名,不过是我自己要支撑的一个信念罢了。我不能因为自己连累你们的。”

林玄言的目光一直在看台上,他没有回头看裴语涵,因为他害怕素来寡淡的他会一时间忍不住眼泪。当年风雪中捡来的那女孩,本应该快快乐乐的长大,成就剑仙境界之後再行走人间,斩奸除恶,有春风斩春风,遇蛟龙斩蛟龙,她的肩膀上,不应该背负这些的。都是自己不好。

俞小塘更是愤愤不满,心想为什麽世界上最好的师父会有一个世界上最不好的师父。

那四场比试很快便结束了。季婵溪因为八相镜的缘故获胜,众人不免不服。

但是很大程度是因为白牧境界不足,若是遇到其他的高手,以此刻季婵溪的能力获胜希望肯定渺茫。

除了季婵溪以外,其余人的胜负情况也没什麽惊喜,接下来便是众人无比期待的萧忘的首战,他的对手还是剑宗的弟子。众人看戏的意味便更浓了。

赵念走上舞台,一言不发,神色凝重。萧忘个子虽然不高,却是风度翩翩,年纪轻轻已有宗师气度。

这一战不会有悬念的。

林玄言忽然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有一丝异样的波动。

裴语涵秀美微蹙,闭着眼睛,片刻之後对着俞小塘嘱咐了几句便转身离开。

林玄言看着那个窈窕离去的背影,有些困惑,但是终於没有深思。

赵念看到裴语涵转身离去,微有失落和不解,却松了口气,他握着自己手里的剑,那是师弟替他挑的剑,雪牙。雪牙剑嗡嗡颤鸣,已有战意。“来吧。”他看着沉寂千年的名剑,沉声道。

试道大会进行至今的第一道剑气激发而来,如一道雪影贯空而去。赵念已然先声夺人,已然出剑,萧忘微露异色,微微跺脚,玄门阵法以自己为中心激发出来,瞬间覆盖全场……小洞天内也各有洞天。

裴语涵开辟的洞天有七十二处,景色各异,虽是虚景,却依旧眩目。

她坐在某一处洞天里,对镜梳妆,长长的青丝清泉流泻般垂到腰处,她神色恬静而黯然,对镜描眉,动作清雅却落寞-描完了远山般青黛的秀眉之後,洞天门口忽然站着一个人。裴语涵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头也不回,淡然道:“恭喜季阁主即将到达那个境界,成为人间仅有之人。”

季易天面色如玉,岁月在他面容上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这是大道将成,返老孩童的徵兆。

他气度翩翩,款款走到裴语涵的身後,取过一把雕花木梳,自上而下为裴语涵梳头,裴语涵没有抗拒,只是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她依然是那麽美,只是有些憔悴。

季易天道:“没想到裴仙子愿意赴约,季某真是荣幸。”

方才他秘密传音於裴语涵,要其相约於洞中,所以她才没有继续看赵念的比试,来到了此处。

裴语涵道:“不知道阁主要和我商量什麽。”

她今日穿的是黑白斜领上衣,下身是一条澹雅的深青色百褶长裙,上衣塞到了裙腰之间,用一根青色衣带系着,在身後斜斜打了个蝴蝶结,将腰身衬得无比纤细。

季易天道:“裴仙子,不知我们之前的约定是否还算数?”

裴语涵摇头道:“语涵另有打算。”

“哦?裴仙子是打算放弃剑宗了麽?”

裴语涵道:“剑宗不过我的一厢情愿,如今方觉大梦恍然,语涵该醒了。”

季易天问:“那裴仙子的三位後辈该怎麽办?”

裴语涵平静道:“语涵自有定夺。”

季易天忽然说:“不如让他们来阴阳阁吧。”

裴语涵面露异色,她自然知道一个阴阳阁弟子的身份是让多少人挤破头皮而求之不得。但是想了想,她又作罢:“不劳阁主费心了。”

季易天摇头道:“我没有和仙子开玩笑,之前,我与仙子采补阴阳,让我受益良多,以至於几乎可以起开那道瓶颈。”

一想到过去那些事情,裴语涵定性再好都不由胸膛起伏,面露愠怒之色。

季易天无视裴语涵身上散发出的凌厉剑意,自顾自地梳头,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们阁的一位道主死了。”

裴语涵面色如常:“传闻阴道主道陨,可惜了一身修为,阁主节哀。”

季易天放下了梳子,缓缓开口:“其实我都知道。”

裴语涵道:“你知道什麽?”

季易天没有再绕那些花花肠子,开门见山道:“你以为那一晚阴道主为什麽敢来找你,我一来是让他来试试你的意思,二来是想助他突破瓶颈,使我们阁如虎添翼,不曾想他不知哪里做的过分,惹恼了仙子,如果仙子愿意,凭藉我们的交情,易天既往不咎。”

裴语涵深吸了一口气,“那请阁主既往不咎。”

季易天说道:“既往不咎的条件是什麽,想必无须季某多言了吧。”

裴语涵沉声道:“语涵心结已解,不用再威胁我了。”

“哎,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如果仙子真的心里有底,那麽根本不会前来赴约。”季易天道:“凭藉仙子的修为,我自然无法奈何你。但是仙子的三位弟子怎麽办?虽然我知道仙子一定为他们找好了退路,可是……如果我阴阳阁非要与之作对,那个门派敢收留他们?”

裴语涵死死地咬着朱唇,身躯微微颤抖,她已然盛怒,横放在膝上的那柄剑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微微作响。

季易天的双手忽然覆上了裴语涵饱满的胸脯,轻车熟路地按住了那粒红豆般的突起,隔着衣衫轻轻揉捏起来。忽一用力,季易天的五只便深深地陷入了乳肉之中,玩弄了一会,他拍了拍裴语涵丰硕的双乳,说道:“反正之前都那麽多次了,何差这一次。我季易天立誓,这次之後,阴阳阁会保护你的徒弟,至於仙子的自由,我再不干涉。”

……擂台之上,剑气如雪,喷薄如怒,赵念的剑尖和他的眼睛都死死盯着萧忘在场上不停变化的身影。

一拳裹挟风雷之势击出,击溃了一道冰寒的剑气,赵念察觉到他的方位,先声夺人,身子弹射而出,剑尖所指是一处无人的虚空。

萧忘咦了一声,身影出现在那片空气之中,他用极快的速度在身前化了一个圈,那是一道柔劲力,柔劲死死地黏住剑气,犹如流水消磨石头的菱角,那道杀意盎然的剑气被一圈圈消磨散去,赵念想要抽回剑却发现自己拔不动剑。

砰!

小腹下一拳猛然轰来,赵念避无可避,小腹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拳,身子倒飞出去。雪牙嘶鸣,竭力向前掠动,试图抵消这一击的冲击力。赵念的身子在空中翻了几个跟斗,最後足尖点地,剑尖支着身子来维持平衡。

萧忘不依不挠,一道道极尽刚猛的拳风猎猎绽放,彷佛空气都轰然爆开,耳畔是滚滚惊雷。

赵念强行咽下了一口血水,他看了一眼那个空空的位置。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支撑到师父出来。这或许是他在试道大会上的最後一场比试了。无论输得多惨,他都想要师父看一看。

他双手握剑开始奔跑,整个人化作一道充沛的剑气狠狠地砸向了迎面而来的萧忘。

……“我来之前已用障眼法遮蔽,没有人知道我来过。”季易天最後补了一句,打消她的疑虑-他明显感受到裴语涵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虽然嘴上没有言语,但是显然是应允了。他看着裴语涵清丽逼人的打扮,回想起之前种种,那衣衫里包裹着的傲人胴体更是让人心绪激荡。

他将裴语涵膝上的剑搁到了案上,一手扶着粉背,一手抄起了她的腿弯,便将裴语涵横抱而起,大步走向床榻,一下子将她扔到了绵软的翠被之上,裴语涵仰着身子躺在床上,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表情。

季易天修习的本就是阴阳双修之术,所以更加可以无所顾忌,才将裴语涵丢到床上,他的身子便也扑上了床,看着裴语涵清冷的面容,目光中慾火大盛,心想你哪次一开始不是这麽矜贵冰冷,最後不还是被肏得水儿直流?他先除去了裴语涵的绣花小鞋,露出了白袜包裹的玉足,季易天把玩玉足,放在手心中反复揉捏柔软的足底。

裴语涵心中依旧挣扎,想要去推开他,但是思及还在为了宗门战斗的赵念以及同样要面对强敌的小塘,还有那个有些懒散的小徒弟林玄言。她的身子便再也使不上劲,仍由季易天抚摸把玩。

不知何时,鞋袜都已被出去丢在了地上,季易天的双手抚上了那青色百褶长裙下的诱人双腿,他用脸颊蹭了蹭那滑腻双腿之後,身子俯身而上。另一只手毫无不留情地直接把手伸进了衣襟里,探幽寻路,捏住了那将衣襟撑得高高涨起的饱满双峰,双峰出手柔软滑腻,他在衣衫里揉捏玩弄,是不是抓住那乳峰用力挤压,引得裴语涵面色一阵绯红。

季易天在她耳畔轻轻哈气,柔声问道:“仙子想要么?”

裴语涵没好气道:“别废话!”

季易天微微一笑,猝不及防地吻上了那香软红唇,他尽情索吻之间不时地用舌尖去撬开裴语涵的双唇,裴语涵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转动俏脸,竭力闪避他的亲吻。

季易天伸出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大腿向上抚摸,青色百褶裙随着大手也被向上挤压,露出了诱人修长的大腿,在他的挑动之下,他感受到裴语涵的乳头已经渐渐硬了起来,季易天变换姿势,双腿岔开在她的腰的两侧,几乎整个人都要压在裴语涵的身上了,他的手已经从胸襟中抽出,看着裴语涵壮观的胸口随着喘气上下浮动。

季易天情慾激发,开始解开她胸口的衣襟,解开了黑白色的斜领外衣,与那丰美的美乳便只有一道月白色镂花抹胸之隔了,那抹胸紧紧地束缚着她的雪乳,露出大片滑腻雪肉,季易天用手捏了捏抹胸中溢出的大片乳肉,那柔软的抹胸上隐约可以看见坚硬翘起的乳头。

季易天抓住抹胸的中央,向下一扯,没有太多阻力,那抹胸便被扯到了胸下面,两座波澜壮阔的高挺双峰便显露无疑,他埋头含住了那娇嫩花蕾,牙齿轻轻摩挲咬动,舌头灵巧地在乳峰上轻轻舔弄,时不时的用力吸允更是惹得佳人粉背微挺,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上。

玩弄揉捏了一番双峰之後,季易天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一下子扯去了那个腰带系成的蝴蝶结。没有了腰带的束缚,衣裙顿时一松,他扯出了塞在裙子里的衣服,将那裙子向下扯去。裴语涵下意识地抓住了裙边,阻止他的动作。

季易天笑道:“请仙子松手,都到这份上了,挣扎还有什麽意义?”

裴语涵似有心结,依旧有些犹豫,只听啪的一声。季易天用力拍打了一下那充满弹性的娇臀,厉声道:“松手!”

未等裴语涵有动作,便又是一下拍打,两下分别打在左右两瓣臀肉之上,裴语涵娇躯震荡,松开了手,那裙子被轻易扒下,顺着光滑的大腿淌到了地上,季易天托起她的腰肢,顺手将雪白亵裤也褪下,片刻之後裴语涵已经被浑身扒光,不着寸缕,衣物散落满地,一片香艳狼藉。

季易天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将她的身子反了过来,指间触及温润大腿,顺着向上滑动,一直来到了大腿内侧,“把腿分开。”

裴语涵虽是极不情愿,但也没有忤逆,微微分开了修长的大腿,目光落下,便见那阴柔乌黑的历历芳草之下那两瓣薄厚适中的阴唇微微张开,依稀露出了水嫩的粉肉,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每一次看到都觉得那麽完美,季易天手指按上那微挺的小肉球,反复按压刺激,此刻裴语涵只能靠蹙着秀美婉转低吟,身子微微扭动来宣泄快感。

季易天一手把玩这娇乳,肆意妄为地揉捏形状,一手在张开的大腿和肉穴之间摩擦揉捏,随着手的挤压,那玉穴开开合合,时隐时现,已然泛起了水丝,季易天手指沾了许多水丝,显然已经很是满意,手指悄无声息地探入其间。

“唔!”裴语涵双腿下意识地收紧,两根手指被双腿一夹,穴肉便更加死死地包缠住了手指,无比紧致。他另一只手如同筷子夹菜一般夹住了她的左乳,那本就坚硬挺立的乳头受到如此玩弄更加充血涨大。裴语涵已然情不自禁地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季易天温柔道:“反正都最後一次了,裴仙子就放开了叫吧,又没有人听得到的,爽就叫出来,何必压抑自己?”

“唔……嗯嗯……”

裴语涵本不想叫出声,只是方才话音未落,自己的双腿被对方抓住,因为自己的柔韧性极好,一下子被他压着按到了自己的肩上!不仅下身暴露无遗,那粉嫩娇臀也离开了翠被被抬起。

一个坚硬火热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下体,未等适应,那东西直接毫不留情地贯穿进来,深深地紮入了身体,两瓣阴唇如花绽放,吞噬了粗长的肉棒,肉棒进进出出,玉穴翻飞,淫水四溅,褶皱的肉壁受到摩擦,一遍又一遍地如浪潮般打来,裴语涵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绵长而婉转的好听呻吟。

季易天也唯恐时间久了他人怀疑,没有刻意锁住精关,云收雨歇得很快,浑身赤裸的裴语涵躺在床上,长发披散如散开的海藻。她被揉的发红的胸膛微微起伏,眉目里泛着盈盈水色。

季易天大力地拍了拍她的翘臀,留下了几个绯色的巴掌印,他戏虐道:“你徒弟现在在被人打,你也是,真是师徒一心啊!”说完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手掌对着双乳娇臀大腿等私密处肆意揉捏拍打。淫糜的声音在狭窄的房间里久久回荡。

……赵念浑身是伤,摇摇欲坠。他看着裴语涵空空荡荡的席位,心里空空落落。

这麽久过去了,自己苦苦支撑了这麽久,为什麽师父还是没有出现呢。他不想倒下,他想再看一眼师父然後倒下-你看,面对萧忘我都支撑了这麽久,我很厉害了是不是……鲜血浸染了长衣,沿着剑尖不停滴落。赵念仅凭一息执念支撑。其他人都已比试完毕,所有人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这里。观众们从本来对剑宗的不屑一直到现在自心底萌发出了敬意。

萧忘有些恼火也有些敬佩。这是他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出手,他想乾净利落,速战速决,却没想到拖了这麽久。他本来以为对方只有四境修为,没想到已经是五境巅峰,那一战剑气纵横,险象环生,也因为那柄剑是一把极好的剑,战斗的一开始居然与萧忘战了个难舍难分,不过硬实力上的差距依旧难以靠剑和热血来弥补。

萧忘看着浑身是伤的他,居然生出了一丝不忍,他叹息道:“你认输吧。”

赵念望着那里,那里依旧没有人。他不甘心。

林玄言紧紧皱着眉头,他知道赵念苦苦支持是为了什麽,他看着那个洞头的入口,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不祥的预感的来源是,他发现阴阳阁的阁主也不在了场间。

俞小塘看到赵念如此重伤还不肯认输,急得快哭了出来:“这样下去师弟会死的……”

林玄言沉声道:“你等一下,我去找师父。”说完他立马朝着洞天走去。

刚到洞天门口,那个穿着青色百褶长裙的身影终於出现。俞小塘见了连忙跑过去拉着师父的手,眼泪汪汪地说:“师父,你再不出来师弟就要死了……”

裴语涵遥遥地望着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心如刀割。

萧忘看着他,赵念忽然笑了起来。他递出了最後一剑。萧忘甚至没有催动道法抵挡,而是怜悯地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他。而只是这一剑确实毫无杀伤力,还没触及到萧忘便力竭倒下,雪牙坠地,发出阵阵哀鸣。就像是二月末凋零的最後一片雪。

萧忘,胜。

林玄言木然立在原地,方才擦肩而过之际,他闻到了裴语涵身上那股异样的气息,他知道那是什麽,也知道发生了什麽。

“阴阳阁……”他喃喃自语,目光沉静却凶厉。裴语涵飞掠至场间,剑如流云裹住了赵念千疮百孔的身子,带回了剑宗看台之上。林玄言静静地看着被扶回来已经昏厥了的二师兄赵念,那一袭剑装全是红色,血腥味扑鼻而来。我林玄言只要活着,阴阳阁便绝不能存在世上。少年握紧了拳头,在心底暗暗发誓……趁着裴语涵为赵念疗伤之际,他凭藉着直觉来到了七十二处小洞天的一处。那一处极不起眼,被布置成了一个小房间。

林玄言推门而入,那里布置极其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面铜镜。林玄言坐在铜镜前自照了片刻又自嘲地笑了笑。

“五百载修道,所为几何?”

他一下子敲碎了铜镜,本就是构建出来的虚影的铜镜瞬间化作了一团斑驳雾气,林玄言起身来到了床边,他掀开被子,拿起里面一条月白色的裸花抹胸看了看,上面滑腻腻地沾着液体,不用想他都知道这是什麽!没想到季易天居然把那种脏东西射到了语涵的这里,一想到他甚至可能将精液射入了语涵不染纤尘的圣洁躯体之内,他的心更是如同被一只手死死地篡紧了一样,他紧紧地抓着那精液尚且温热的抹胸,心中抑郁无比。

赵念出生入死地战斗,语涵在此处被那种人肆意肏弄奸淫。

我又能干什麽?

啪!

那抹胸被他扔回了床上,他拿起被子一掀,重新遮住了它;怀着满心郁郁之气,他来到了桌前,用手一拂,那面铜镜重新出现。

他推门离开。彷佛从不曾来过。

赵念虽然受伤严重,所幸大部分都是外伤。裴语涵护住了他的心脉,以寒宫的疗伤秘法为他一点点修复受损的身体,俞小塘看着赵念一点点恢复的身子,才终於缓缓舒了口气。

裴语涵心里极不是滋味,自己的徒弟为了看一眼自己用命在苦苦支撑,而自己却在洞天之中行那种淫秽苟且的勾当,被扒光玩弄了身子不说,自己竟然也被操得不争气地浪叫连连!一想到这些,她便红了眼眶,她此刻下定了决心,若是季易天敢食言,那自己便不顾一切也要剑挑阴阳阁,不分老少全都杀了,能杀多少是多少!

裴语涵看着眼泪汪汪的俞小塘,安慰道:“师弟已经没事了,等会你的比试切不可向他一样硬撑啊。打不过认输就好了,没有人会责怪你的。”

“哦……”

第三轮比试马上结束,俞小塘的比试马上要开始了。俞小塘出了洞天,看到林玄言站在那里看她,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神色的林玄言。那种不知道是平静还是怒火的神色,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师弟年少老成了许多。

“怎麽了……”

林玄言看着她,严肃道:“赵念已经败了。师姐你不能再败了。”

俞小塘一惊,有些委屈道:“可是那个锺华……”

林玄言郑重其事道:“我相信你可以赢的!因为——你是俞小塘,你是我的师姐!”

俞小塘不敢点头。他们修为已经有如此巨大的差距,更别说术法上的熟练度了。

林玄言道:“小塘你过来。”

因为被林玄言气场震住了的缘故,俞小塘真的乖乖过去了。林玄言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脑袋,就像是平时摸头那样,他揉了揉俞小塘的脑袋,这次俞小塘没有缩头躲避,仍由他将自己小心梳理过的头发揉的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他好像很喜欢摸自己的头诶,总是这样揉自己的脑袋。可是我才是师姐啊……这时,俞小塘忽然觉得自己的气息好像有了什麽改变,但是她自己又说不上来。

没等俞小塘好好思量明白,林玄言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下意识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林玄言忽然微笑道:“小塘师姐,你听说过一句话麽?”

俞小塘一愣:“什麽话?”

林玄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幽幽,声音幽幽,彷佛是在诉说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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