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你觉得，我觉得
艾伦从老头儿手中拐来了一把左轮，老老实实的站在众人的中央，向着老马丁消失的地方望去。
黑暗中不时发出打斗声，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后，黑暗里陷入一片死寂。
“你说那些血噬者会不会特意引开我的老父亲？”
艾伦微侧头，担忧的对身边的老头儿说道。
“维克多公子，你能想到的事情，伯爵大人会想不到吗？”
老头儿似笑非笑，双手交叉间十指闲敲。
艾伦撇嘴，摩挲着左轮，环视着众人道：“恐惧正在黑夜中蔓延，他们都在怕。”
“愚昧之辈才会在握着枪的时候恐惧。”老头儿瞥了眼艾伦，大有深意的拍拍艾伦的肩膀，“维克多公子，你说呢？”
“最古老、最强烈的恐惧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那些未曾见过的血噬者正在凝视着我们，我握着枪也不能让他们从黑夜中走出来。”
艾伦是真的有些惧怕，耳畔回荡着自己声带无法发出的怪声。
老头儿抽出自己的佩剑，嘴角慢慢的扯开，低喃的说道：“他们顶多杀死我，这样的结果又算哪门子恐惧？”
艾伦笑笑，调侃道：“老头儿，你是想说死亡即是已知的恐惧吗？你做好了死亡的最坏打算，可他们还没有。”
老头儿仰头同艾伦对视一眼，缓步向前时，璀璨的火光于倏忽间在前方迸发，在众人注视下，老马丁从烈焰中慢慢的走出，他的背后有四五具燃烧的躯体正在挥舞着手臂。
艾伦跟紧老头儿，注视着老马丁，这个老伯爵从神灵血晶中获得了掌控火焰的能力。
“铁斧带路，我们连夜离开这里。”
老马丁擦去脸上的血迹，走到艾伦的面前。
艾伦皱着眉头，注意到老马丁右手正拽着一根血管，他的目光顺着淋漓的鲜血往下，瞅见血管的尾端连接着猩红眼球。
“不会再有东西于黑暗中凝视着你。”
老马丁单手一甩，猩红的眼球被他握住，他当着艾伦的面轻轻一捏，血汁从破裂的眼球中狂飙出来。
艾伦倒吸了口气，抹去溅到脸上的血，歪头去看不远处的数具倒下的具体，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往前走了几步。
“维克多，我们该离开了，他们并没有走远。”老马丁喊住艾伦，随意的将血抹在一个士兵的衣服上。
艾伦脚步一顿，收回自己的目光，跟随着众人往前移动。
数个小时后，破晓的光芒驱散弥留在铁脊丛林中的黑暗。
艾伦累得连连喘气，扶着腰眺望远处，向身边的老头儿问道：
“我们能在日落之前走出铁脊丛林吗？”
“要是维克多公子不拖后腿，我们也许能够赶在天黑之前走出铁脊丛林。”
老头儿还没开口回答艾伦，走在前方的西蒙就是迫不及待地埋怨艾伦道。
艾伦瞄了眼西蒙，对方的性子真是让他厌恶。他本来打算恶化西蒙与周边人的关系，可当他经历过银喉深渊下的凶险后，他选择以大局为重，这个时候耍心眼太不明智。
“西蒙，你眼瞎了吧？我可没拖你的后腿，闭上你的臭嘴。”
艾伦大步向前，故意走到老马丁的身后。
西蒙瞥了眼老马丁的背影，喉结滚动中很识趣的闭上嘴巴。
艾伦掏出怀表，看着照片上的女孩，这是他近些日子常常干的事情。
安娜是一个年轻的姑娘，清澈的双眼中透露着一丝丝可爱的味道。
艾伦以前是一个负责编程和设计的工作者，从未牵过‘小姐姐’的手。他在周末放假时，常常捧着一杯奶茶，蹲在太古里的街头看路过的小姐姐。
这看上去似乎很猥琐，可他也没干过任何坏事。
“安娜...”
他看着姑娘的照片，勾起嘴角露出笑意。
走在前方的老马丁脚步一顿，沉着脸扭头看向艾伦，嘶哑的问，“维克多，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
艾伦张着嘴，忽然想起老马丁和维克多之间的巨大矛盾。
数年前，老马丁将维克多送入瓦罗兰贵族学院，替维克多挑选好了学习方向，希冀着维克多能够在学院内多结识一些贵族子弟，可维克多辜负了老马丁的好想法，孤独的沉浸在历史学中。
其实维克多一点也不喜欢历史学，他更钟爱哲学，渴望在哲学中找到逃避现实的道路。于一次偶然中，维克多邂逅了安娜，并疯狂的喜欢上对方。
可安娜并不知情，只是将维克多当作一个大哥哥对待。
维克多并没有向安娜表明爱意，他从彼此之间的身份差距中已经得到答案。
老马丁不会允许他爱上一个商人的女儿，毕竟俩人的结合对沃格特家族毫无价值。
维克多通过写日记来发泄自己的情绪，自认为会慢慢的忘记安娜，可那个姑娘就像深夜下闪烁的荧光，鼓动着维克多去反抗家族所给予的宿命。
维克多将自己的日记本交给自己的仆人，嘱咐仆人交到安娜小姐的手中。
那段时间，他既兴奋又忐忑。几周后，他的等待迎来结果，一条握着日记本的血淋淋手臂递到了他的面前。
老马丁站在他面前，不带感情的警告道：“维克多，我觉得你不该爱上一个低贱的女人。”
“呵，尊敬的父亲，那我该爱上什么样的女人？你能...告诉我答案吗？”维克多捧着血淋淋的手臂，情绪在刹那间崩溃，眼眶绯红时抬眼盯着老马丁，少有的冲着老马丁大声吼道：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尊敬的父亲，我受够了。”
老马丁的情绪没有一丝的起伏，平静的瞅着断臂道：“维克多，这只手曾经抚育了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现如今这只手臂的主人已然死去，可那三个孩子还艰难的活着。
维克多，那你告诉你觉得那三个孩子该怎么继续活下去？”
维克多的双眼一下子瞪大，怒不可遏的向前揪住老马丁的衣衫，咽喉处发出非常压抑的哽咽声。
“维克多，你觉得他们该怎么继续活下去？告诉我，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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