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太后寿辰
在屠龙寨,阿泉虽然一度默默无闻,直至考上举人了才扬眉吐气一些,可无论如何他仍旧还是那个单纯稚气的少年郎。
如何到了京城里,受了浮华之气的熏染,便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尤其是方才第一眼瞧见的那番形销骨立的模样,简直让苏子衿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她瞧了一眼阿菁,见她亦是痛苦无比的表情,心知她的感受更是差极,便安抚道:“罢了,既然事已至此,且看官府那边是如何定罪的吧。”
阿菁泪水涟涟道:“他从前连只虫儿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事?寨主,这其中必有误会。我不信……他,他是这样的人。”
苏子衿叹了口气,“人都是会变的,尤其这京城奢靡气息尤其严重,他之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亦是轻而易举便受此感染。”
所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俗话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阿菁抽抽噎噎地说了好一会儿,苏子衿将她扶出了屋,随着马车一起回了客栈。
锦衣卫将阿泉送回客栈,绑在了林含章的屋后才离开。
苏子衿担心阿泉的身体,便去了他屋中,见林含章正端坐在屋内喝着清茶,见阿泉似乎是折腾得累了,再加上整日整夜酗酒,疲倦得睡了过去。
“他睡着了?”苏子衿压低了声音问。
林含章原本亦是在闭目养神,听到苏子衿问的话后点了点头,“嗯。问了他一会儿话,也不答,我便让他睡了。”说着指了指桌上的茶,“我在里面加了点东西。”
他那身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瓷瓶放到桌上,“毕竟是个大活人,若是闹出了甚么动静便太麻烦了,不若还是在不必审问之时,让他睡着,也省得专门差人去照顾他。”
“这药粉可会损伤人的身体?”苏子衿担忧地瞧了一眼阿泉,“上次领他去医馆之时,那大夫便说与我,道阿泉身子不太好……”
林含章摇了摇头,“苏姑娘多虑了,本官不会让他出事。眼下他乃是十分重要的人,还得差人从三王爷那里讨些补品,以及寻个医正来,替他吊着这条命。”
苏子衿松了口气,“若是有甚么需要帮忙的,还请林大人开口。”
彼时紫禁城内。
近日皇城在秋试的菊园盛宴后,又到了太后的生辰。
原本太后的寿宴都是要好生操办一番的,然而这回菊园盛宴花耗了不少财力,故而这寿宴礼部便是想要大张旗鼓一番,最终所有的想法也只能偃旗息鼓。
且不说太后在宫中原本就是无权无势的,故而礼部这回便是向皇上递了折子,称国库空虚,且菊园盛宴已耗费甚多,此时寿宴亦当从简。
由于这生辰乃是年年都会操办的,故而嘉懿帝亦是只能松了口气,准许了折子上的安排。
沈怀瑾作为恭亲王,自然亦是要为这寿辰大宴而劳神费力的,礼部尚书薛忞向来是个拿不定主意的,无论甚么都要先写个折子来问问嘉懿帝的意思。
一来二去甚是耽误事,故而嘉懿帝便回薛忞,日后的消息都与恭亲王商量。
故而沈怀瑾这会儿又是揽了个差事。
原本要准备瀛洲之行的,眼下又得腾出空儿来与这薛忞商量太后寿宴上的事儿。
亲王府内。
薛忞见沈怀瑾正专心致志地查看着地图,也不敢上前打扰,便静默立在一旁,这一站便是一个时辰。
待沈怀瑾抬起头来想要喝口茶,这才发现薛忞站在门口,垂着头不动声色。
薛忞这人做事乃是勤勤恳恳的,唯独有一点让沈怀瑾甚是厌恶,便是他这副死板劲儿。
若是先前他难以体会皇上日理万机之时的痛楚,这回唯独一个薛忞就已经让他十分憋屈了。
是以,沈怀瑾只能硬生生地憋下这口气,抬起头来,面上仍旧挂着和善的笑意,“薛尚书寻我可是有事?”
薛忞得了应,忙上前躬身行了一礼,道:“微臣有一事,还须得向恭亲王讨教讨教。”
言罢,又从怀中摸出一本册子来,“这是户部刘尚书托我给恭亲王带过来的,道他这几日都在宫里办事……”
“办事?”
沈怀瑾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不是玩牌么?我上次听他与兵部尚书这般说的。”
“是,是玩牌……”薛忞额头堆起细细密密的汗珠,“微臣今日来是想请教太后寿宴该动哪个礼。”
“一般太后寿辰不都是以圭礼安排的么?”
薛忞点了点头,“那是往年,今年递了折子给皇上,刘尚书也与我说眼下钱粮空缺,故而这圭礼定然是行不得了。”
沈怀瑾手上仍在翻看着其他的文书,听他这般说,道:“那便往下降一层,訾礼如何?”
薛忞犹豫了一番,“可通常郡主才是訾礼,太后娘娘又如何能与郡主之礼相等?”
沈怀瑾沉默片刻道:“薛尚书,既然皇上答应了,自然也就是太后她老人家同意了。你若是当真行了訾礼,难不成会有人给你定罪?”
薛忞被沈怀瑾怼了一通这才发现自己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来。
连声应道:“王爷说的极是,那今年便按照訾礼来办了。”
说着正要离开,却被沈怀瑾喊住了,“自然也不能全按着訾礼来。你只消在訾礼与圭礼折个中便是了,不然岂不是一面得罪了我皇上,一面又得罪了太后娘娘?”
“恭亲王说的极是,微臣领教了。”
言罢便躬身朝着沈怀瑾一拜,随后便离开了。
沈怀瑾看着这人离去的身影,叹了一叹,“真真是迂腐至极,朝廷里何时能出几些个善于变通的人才。”
言罢便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飘入屋中,沈怀瑾额头青筋一跳,果不其然是沈如盈。
自他回宫之后,沈如盈只恨日日不能与他连着,他上哪她便要上哪,好不容易拿着国事搪塞了一番她,谁知那薛忞刚走,她便进了屋,手中又端了一碗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