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孤独的女孩
“你是谁？你也是变种人吗？”洛娜听到男子的诉说后面色升起一丝厌嫌。
“我的名字是瑞恩·海耶斯，丹恩小姐，我的能力是——”男子抬起手对准了柜台上的一个玻璃杯，几秒种后，水杯表面兀自出现了几道裂纹，随着裂隙越来越长，杯子碎成数片洒在了桌子上。
“真令人印象深刻，海耶斯先生。看来你们并不需要我的帮助。”洛娜站起身来，从柜台后拿起一张抹布，清理着桌上玻璃碎渣。
“丹恩小姐，请听我详细说明一下。”海耶斯看到洛娜怠慢的态度，用更焦急的口吻说道，“我们的人现在躲藏了起来，本打算趁着昏暗的雨天走水路离开纽约，但是神盾局也料到了这一点。我们发现他们在哈林河与伊斯特河上布下了数不清的巡逻直升机与快艇，很难硬闯。随后我们想到了唯一的办法，丹恩小姐，你的能力可以使他们的电子设备失灵，而我们就可以等到天黑再——”
“我可不会那种东西，海耶斯先生，你另请高明吧。”
“不，你可以的，丹恩小姐，你只是还不会灵巧地应用你的天赋。我们之中有当年跟随过你父亲的战友，她可以引导你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和你的父亲一样……”
“我和我父亲不一样！他只是把我母亲弄怀孕了，他的事业和我有什么关系？”洛娜气愤地把抹布一摔，“海耶斯先生，我现在还没有拿起手机，拨出通讯录里一名神盾局7级特工的电话，完全是看在我们都是变种人这一点上。据我所知，你们地狱火俱乐部曾经一手策划了古巴导弹危机，是个试图挑起核战争的恐怖组织。”
“俱乐部的目标早已改变了，丹恩小姐。切尔诺贝利的意外证明，核辐射的增强不仅没有产生更多变种人，反而让我们濒临灭绝。我们现在只是希望在世界范围内找到更多的变种人同胞，对他们给予庇护，以防止各个国家政府的秘密组织先找到他们，对他们进行迫害。”
“迫害？为什么你们觉得变种人会被秘密迫害？神盾局还试图招募我成为他们的特工，难道给他们打工也是被压迫吗？”
“丹恩小姐，你想得太天真了。神盾局能任由你在外面自由地生活，完全是因为他们对你已了解得足够彻底。我们在神盾局的资料库里发现他们已经记录了你的基因信息，你其实相当于生活在他们眼皮底下。”
“什么？我的dna？不可能！他们什么时候拿到的？”
“记录里写道，他们从一只噬元兽的身上发现了你的发丝。”
“噬元兽？那是什么鬼东西？安吉拉，你知道什么事噬元兽吗？”
“从那天菲尔怪异的表现来看，我猜咕咕就是一只噬元兽。”安吉拉也站了起来，走到洛娜身边。
“什么！”洛娜震惊地敲了一下桌面，“可恶，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策划好的吗？”
“我觉得不是的，洛娜，他们怎么可能预测咕咕身上会不会粘上你的头发……”安吉拉把手轻轻地搭到洛娜的肩上。
“我必须赶快回去了，走之前我要再次恳求你，丹恩小姐。”海耶斯慌张地望了望窗外，“我们已决定在今晚十二点行动，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只能强行突破神盾局的包围，到时候双方恐怕都会有很大的损伤。你需要做得仅仅是用能力释放出电磁脉冲，我们就可以在黑暗的掩护下躲开他们，游进长岛海峡。”
“长岛海峡？那得有十多英里远！”洛娜皱眉疑问。
“我们之中有一位同胞可以让人在水下长时间快速移动，但在神盾局的各种探测设备没有失效的情况下，这项能力毫无用处。”海耶斯越说越急，竟冒犯地抓住了洛娜的手，“丹恩小姐，我们知道神盾局对你的政策比较宽松，所以原本并没有想打扰你的生活。但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们在不引发冲突的情况下解决问题，你也不必选择加入我们，请帮我们这一次，求求你了！”
洛娜呆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刻抽回了手。
“抱歉，丹恩小姐，”海耶斯也尴尬地将手收回，“我们藏在南边沃兹岛中央的一家污水处理厂里，请一定要在午夜十二点之前找到我们！”说罢，海耶斯转身向屋外走去。
“你不怕我报告给神盾局吗？”安吉拉朝他大声问道。
“我们也只能相信你们了，齐格勒女士！”海耶斯回身，无奈地摇了摇头，之后便打开门，撑起皮夹克遮雨，消失在了漆黑的街道中。
“洛娜！”安吉拉握住了洛娜的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你以为我会相信一群恐怖分子的话吗？”洛娜向安吉拉笑了一下，“我不会管他们的，况且我也不知道怎么释放出电磁脉冲。你觉得我能做到吗，安吉拉？”
“洛娜……在电磁学这方面上，我可能没有足够的知识来帮助你……”安吉拉心虚地说道，“不过我在医学院毕业的那个暑假，去了一个朋友的实验室找他玩。但你知道我们这些书呆子，所谓的‘玩’就是一起看看文献，设计设计实验。他是研究永磁材料的，我跟他说，我可以理解电子在导线表面的流动，可以理解静电荷在空间里产生的静电场，但磁场是怎么一回事我始终理解不了。他告诉我，磁就是电，电就是磁，磁场与电场是同一个东西。不知道这句话是否对你有帮助……”
“磁就是电，电就是磁……”洛娜的眼神认真了起来，若有所思，但又马上恢复了不正经，“那个和你一起‘玩’的‘他’是谁？你们的关系很好吗？”
“我们是中学的同学，洛娜！”安吉拉觉得不可思议，洛娜竟然会在意这一点，“而且他当时已经结婚了，我和他妻子一起在实验室里‘玩’的，哦，不是——”
“噗……笑死我了，你真是越描越黑……”
又是一番嬉闹，但安吉拉注意到洛娜的笑容显然有些勉强。
……
安吉拉已经在主卧睡下了，洛娜独自坐在客卧的床上，摆弄着手里的一块廉价电子表。
她在试图用自己的能力干扰电子表的电路。起初她怎么察觉不到这个小小的电子设备上有任何磁感应的波动，但渐渐地，她发现这块表的内部确实有非常细微的磁场，但它们是如此得微弱，弱到只会在一刹那出现，仿佛一眨眼就会错过好多个。她把电子表拆开，让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晰一些。
洛娜从未干过如此精细的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在水面上行走的水黾。终于，无数次尝试后，洛娜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干扰电路板表面上的微弱磁场了。她还发现自己可以通过控制它们以干扰电路中的电流。随着洛娜更加“用力”，电子表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啪嗒”声，一个个电容被电流击毁。幸好有雨声作掩护，洛娜不担心安吉拉会听到。
“它彻底报废了。”闻到空气中一丝焦糊的味道，洛娜欣喜地感叹。她不知道这和电磁脉冲还差多少，但感觉自己已经掌握了一点窍门。
洛娜下床穿上铆钉鞋，轻轻地打开窗户，让自己飘了起来，飞出室外，又用能力轻轻地将窗户合上。
谁知洛娜刚落到地上，一只雨伞就飘到了她的头顶。
“啊！”洛娜吓了一跳，转身抬头，看到安吉拉也从屋内飞了出来。
“洛娜，你会离开我吗？”安吉拉飘到洛娜身边，为两人举起雨伞。
“我——”洛娜刚想回答，却摇了摇头，“安吉拉，应该是我问，你会离开我吗？”
“洛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安吉拉，你不缺钱，不缺朋友，你的天赋能力又那么强大……你到底为了什么把我留在你身边？是你乐在其中的‘母女游戏’吗？还是说我是个人形的伊卡洛斯？”
“不是的，洛娜，我们是朋友，”安吉拉狠狠地摇了摇头，“我还希望你也可以与其他人交上朋友……看到你今天与克里斯汀相处得很融洽，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克里斯汀·帕尔默……是啊，她是个很棒的人，棒到注意到了我在你们聊mia时插不上话，主动把话题转移到了浅薄的sk-ii新品上。”
“化妆品也是门很深的学问，我和克里斯汀也总聊这个，她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太过敏感了。”洛娜的情绪有些激动，“但这就是我的双相情感障碍，我无法不这么想。”
“是的，洛娜，这是你内心最深处的矛盾。你渴望融入一个家庭，但害怕自己又会被家人抛弃，别人对你的好反而会加重你的思想负担……但你不必这样想，很多人都无条件地爱你，我也很爱你……”
“那就证明给我看，安吉拉！”洛娜突然退了几步，在寒冷的雨中大声说道，“你说你支持我的任何决定。但我现在做不了决定，你能替我选择么？和我一起去，或者现在强迫我留下。留住我，我就在你身边待一辈子。”
“洛娜，这是你的人生选择，我不能僭越。而且，我又怎么可能会强迫你……”
“你说你支持我，又不肯随我走；你说你爱我，又不让我留下……我无法理解你对我的感情，安吉拉。如果换做是你去，我要么紧紧地跟住你，不让你受伤，要么死死地拦住你，不让你受到危险。你为什么要在此刻用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对待我？”
“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有你自己的事业，洛娜！”安吉拉让雨伞飘向洛娜，自己却没有移动，淋在雨中，“能够如影随身地陪伴你的，只可能是我的爱，而不是我的人。”
“你不用再解释了，安吉拉！”洛娜使劲挥手，把雨伞打到了高高的空中，“你不肯与我同去，是怕暴露自己的能力，不得不放弃现在安逸的生活；你又不想拦住我，是因为你玩我玩腻了，觉得我回到店里也没什么意思，用不着多费力气。”
“不是这样的，洛娜……我放任你走，是因为我希望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去做的事；我隐藏能力，是为了让这里不被打扰，你可以随时回到这个安稳的家……”
“别再假装作我妈妈了，安吉拉！”洛娜大喊，声音中竟夹杂着一丝哽咽，“我已被父亲抛弃了一次，无法在再承受一次母亲的疏远……再见了，安吉拉，与你相处的这些天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这是我距离友情与……最接近的一次……再见，我的天使。”
洛娜转身向背，怅然离开，走了很远后，她听到安吉拉的呼喊。
“洛娜！我在这里等你，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你为什么不叫我北极星呢，安吉拉？”洛娜在心里念叨着，她擦了擦脸颊，不知道抹去的是雨还是泪，“你还是觉得我太幼稚吗？你还是把我当一个小孩子吗？你不知道那颗星对我有多重要，安吉拉，如果你以它的名字呼唤我，我一定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可惜没有这个机会了……”
雨越下越大，洛娜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终于找到了一辆在路边停靠的小轿车，用能力打卡车锁，转动钥匙孔，关上车门，顺着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大道，一路向南，离开了有她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