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
风之夕显然没有南昱想的那么多,教南昱是因为召一有交代,要放眼皮底下看着,至于南昱学成什么样,他并不是很关心。
进入赤炎殿时,七大长老皆已齐聚,见之都起身行礼。
“浣溪君来了,那我们开始吧!”明却道:“此次夏选我决定亲自主理,文试题目还是由丁凌拟定,三个关卡的阵法全尤已经布置妥当,骑射武功试验由李陶童和段祝负责,耿卓协助我统筹,台念东前往赤石镇安置应试弟子,明朗留守内门。”
风之夕落座听着陵光君明却有条不紊安排纳选事宜,嘴角弧起不察的微笑,并不言语。直到结束,明却转向他:“浣溪君还有什么补充吗?”
“宗主自己拿主意吧,我就是个帮忙的!”风之夕道。
“你这什么话啊,你到南谷都五年了,还把自个人当外人不是?”明却有些不满了:“我知道你累,所以今年我亲自坐镇,你这段就好生歇着吧,别管了!”
“我也没想管!”风之夕道。
众人齐笑,南谷虽以门规森严闻名于外,可长老们彼此都十分熟悉,谁什么德行都清楚,浣溪君对宗主说话不客气也不是第一次,早司空见惯,陵光君也从不气恼。
说完正事,氛围也就轻松了。
李陶童一把拉住一个白面少年,回头朝陵光君撒娇:“宗主,你不如安排我与念东去赤石镇得了!”
“想的美!”明却哼了一声:“你就想去镇上喝酒,我就是怕你两一起误事,故意分开的!”
李陶童撇嘴翻了一个白眼。
明朗嘿嘿笑着道:“这也是为了大局。”
李陶童不以为然。
“师姐安心在外门呆着,我给你带好酒好肉回来偷着吃,别让宗主知道就行。”星宿长老台念东是一个年轻少年,天生一副笑脸,虽和明朗同岁,可两人站一块,明朗那一脸的焦虑让他看上去活活大了台念东一轮。
“嗯,你再说大声点,宗主听不见!”李陶童伸手揪住台念东的耳朵,后者身形一转,滑溜逃脱,二人追打着出了殿门。
陵光君抬了抬眉,见怪不怪。
“浣溪君。”全尤出殿追上风之夕:“留步。”
风之夕停住脚步。
“昨日之事,浣溪君可觉得有何蹊跷?”全尤一脸忧虑:“我老觉得不对。”
“那魅妖已经放了,我已将他所中邪气驱散。他也保证不会再越界为祸百姓。”
“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是谁对那魅妖施了邪术,再怎么说那也是一品妖物,能在它身上动手脚的,绝非泛泛之辈。”全尤对昨日之事耿耿于怀。
“别多想了,现在都是猜测,若是有人故意为之,迟早会露出端倪,静观其变吧,你先忙纳选的事。”风之夕道。
全尤似乎想到什么,逐又摇摇头,一脸狐疑的走了。
回到梅苑,南昱正安安静静的在桌前画符,见风之夕黑纱遮面,手里抱了一摞书:“师叔怎么没打伞?”
“要拿东西。”风之夕道。
南昱上下打量了一下,嘴又欠了:“师叔这副打扮,将这斗笠黑纱换个大红,直接就可以拜堂了!”
风之夕一愣,耳根不察的红了一下:“说什么混账话!”
“开个玩笑,师叔莫见怪啊!”南昱嬉皮笑脸,打不过你,嘴上便宜能占点是一点。
“这些,拿回去读!”风之夕将书重重放在南昱面前。
厚厚一摞的典籍顿时压得南昱没了开玩笑的兴致:“全部?”
“嗯!”
感情这比丁臭脸还要严苛啊?
南昱边翻看边叫苦不迭:“师叔,我能不学这些,只学武功么?这些都什么啊。”
“那我就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别啊!”南昱换了笑脸:“师叔一定有师叔的道理,我读还不行么!”
“你是否觉得这些心法没什么用?”风之夕正色问道。
“也不是,我就是看着头痛!”
“若是要唤醒你的灵根,你必须要学会心法,才能将灵力运用自如。”风之夕说罢手一伸,一把寒光逼人的剑瞬间握在手中。
南昱眼睛一瞪:“我去!这怎么变出来的?”
“剑契约了主人,伸手可召,没有灵力,你如何召唤和使用灵器?”
“师叔是说,我也能有自己的灵器?”南昱看着风之夕手里的灵剑,顿时觉得自己府中重金藏的那些天下名剑全是垃圾。
“当然!”风之夕道:“你得先修心法,由内至外的力量才是无穷尽的,别再想着那些蛮力了。”
“师叔这把剑叫什么啊?也是灵器吗?”南昱忍不住伸手触碰,剑却消失了,又是一惊。
“隐魂。”风之夕答道:“不是灵器。”
“这把就是隐魂啊!不是灵器是什么?”南昱算是开了眼界。
“我也不知道!”
... ...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见南昱一脸怀疑,风之夕道:“真不知道!”
“那,总有个说法和出处吧!这名字... ...”南昱想说,你都契约取名了,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剑是什么属性,说不过去吧,你浣溪君是谁啊!
“我能召唤灵器时,它便自己出来了,名字也是剑身上自己带的。”
我去,还有这种操作,感情这剑是随你出生的呗!
风之夕所言非虚,十岁那年,师父带着他进入神院的兵器库挑选灵器时,聚灵与灵器链接时,手上便出现了这把剑,可并不是库里的任何一把,此事连召一真人都不可置信,解释不清。
“赶紧画你的符吧!”风之夕不想再谈论此事,进了里屋,顷刻换了衣衫出来:“天色也不早了,画完赶紧去用膳。”
南昱知道风之夕换衣便是不再出门了,又是一身黑衣,手里还捧着刚才换下的红衫:“师叔你怎么来去就这两身衣服啊?”
风之夕疑惑的看了看南昱,不知何意,走到柜前,拿出一篮针线,抽了根红线准备穿针。
“我是说,你也换点别的颜色啊!”南昱瞧见他的动作,忍俊不禁道:“师叔这是... ...要缝衣服?”
“我就这几件衣服,有何不妥吗?”风之夕举着针线,眯着眼穿了半天,还是没穿进去,又走到门口对着光。
“师叔干嘛不换件新的?”南昱看他穿针有些着急,比划许久始终无法将红线穿进针眼里:“要不... ...我帮你?”
许是举得久了手酸,穿针这活太细,急不来,风之夕失败了无数次后,终于放弃了,点了点头。
南昱接过针线,一次成功。
看着风之夕低头缝补衣服的画面太诡异,有种说不上来的寒酸感觉,又觉得很接地气,可他本该是被人供奉在神坛的人,怎么能接地气呢!
难怪东岭那个孟章君经年赠衣了,南谷就差那点钱吗?
“师叔的眼睛。”这个问题南昱一直想问:“是否见不得强光?”
“嗯。”
“为何不让陵光君多为你备些衣物,”南昱望着他虚着眼专注缝衣的样子:“每次都要自己缝补,眼神又不好,多麻烦啊!”
风之夕抬起头:“不麻烦。”
“唉!我只是觉得师父整天穿得花枝招展的,你是没见他那衣橱,占了整整一屋子。”那里面定有不少来自东岭:“你也该多备点衣物。”
南昱虽替他小师叔不平,可又觉他拒东岭之物,有点性格!
风之夕将衣服缝好,起身往外面的水池走去:“我对穿衣不讲究。”
南昱追了出去:“这是要洗吗?”一把抢了过去:“这种活就交给我吧!”
风之夕不太相信:“你会?”
“当然会了,你以为我就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别说洗衣服,烧菜做饭我也是把好手。”南昱手里不停,将衣服放在木盆里,又去水池舀了水,蹲在水池说干就干。
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洗衣服啊!
我的第一次。
可又不能说,屈居人下总要表现表现,力所能及的事能做就做吧。
实在是看不得一代宗师浣溪君,生活竟如此落魄。
洗完衣服晾晒在院中,南昱甩着手进屋,见风之夕取了一枚药丸服下。
“师叔身体可有不适?”
风之夕不解的望着南昱。
“我见你老是服用药丸。”
“没有不适。”
“哦!”南昱觉得自己话多,便不言语了,低头将画完的符咒整理好,抱起桌上的书:“师叔不用膳吗?”
“我等明朗。”
忘了明朗是他的使唤丫头,南昱觉得自己操心有些过头,抱着书出了梅苑。
是啊,二十一年都过来了,他若真是没法照顾自己,也不至于活到现在,还活得那么高傲孤冷。
安定下来的南光格外的心满意足,见到他好学长进的世子爷又在挑灯苦读,也觉得自己该更加勤勉才是了。
“公子,浣溪君真的你为徒了啊?”
“不是我为徒,只是教我而已!”南昱说得很平静。
“那不都一样,也就是说,宗主只是你名义上的师父。”
“差不多吧!”南昱今晚要看的书很多,明日风之夕还要抽背,就算自己记忆力惊人,可这一天一本的典籍体量实在很大,不用点心根本无法记住,何况风之夕不仅要他被下来,还要解释意思。
书里的内容生涩难懂,随便聊了几句后,南昱顾不上搭理南光了。
南光见主子不再说话,看他读的认真,挂着老母亲似的微笑出去掩上了房门,孤灯下的身影让他既羡慕,又心疼。
南昱一反常态的认真让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适应,谁能想到昔日叱咤康都的南宫世子,此刻正盘腿坐在简陋的竹屋里潜心修炼。
不止南光一人,得知南昱得浣溪君亲授的其余初修弟子,皆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南昱照常去练武场与初修弟子们练习剑术弓箭,平日便留在梅苑,修习书上那些心法和咒语,风之夕虽然严苛,可成效显著。
不出半月,南昱已经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气息涌动。
被告知这就是灵气后兴奋不已,越发上心,风之夕除了对他的嘴欠不时呵斥几句外,还算心平气和,耐心不倦。
虽然南昱的吃苦耐劳让风之夕有些意外,表面也并未有什么情绪,却有意的加大了修炼的难度,想看看他到底极限在哪里。
转眼一月又过去,直至练武场上,手握铁弓的南昱一箭射穿靶心时,连李陶童都呆住了。
“你这是什么?”李陶童上前一把抓住南昱手腕,震惊不已:“浣溪君疏灵给你了?”
南昱扬眉一笑:“羡慕吧!”
“我嘞个去!”李陶童才不是羡慕:“你不知道浣溪君身子不好吗?还疏灵给你,搞什么啊!”
南昱心里一惊,风之夕身体怎么了?难怪他日日服药,自己问过,他却说无事:“浣溪君什么病?”
“你才有病!他身子弱。”李陶童有些急躁,显然对此很是不满:“不行,我得去告知宗主。”说着便要走。
“唉,等一下!”南昱慌忙拉住李陶童,嘿嘿一笑:“李师父急什么?浣溪君灵力那么霸道,输一点点不碍事吧!”
“你知道什么?”李陶童有些怒了:“你体内如此汹涌的灵力岂是一点点,不行,此事万万不可!”
“我何时说过是浣溪君渡灵力给我了!”南昱大声回道,见李陶童表情变幻不定:“好吧,是师父。”
“宗主?”
“嗯!”眼下只有先让陵光君背锅了,反正他那人好说话,回头说明就是了。可见到李陶童深目结舌的表情,似乎更加不相信的样子:“怎么,不可以吗?”
“不是,宗主他... ...居然渡灵力给你!”李陶童张大眼睛:“哈,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宗主是不是被你抓住什么把柄了?”
“李师父你说的什么啊!”南昱哭笑不得:“怎么,宗主就不能对我好了,我可是他亲传弟子啊!”
“传你个大头鬼啊!”李陶童一拍南昱脑袋:“他亲儿子都没上过心,会对你这外人另眼相看,不对,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南昱觉得解释无用,暂且先这么着吧。
无论如何,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南昱经浣溪君□□后修为大增的事不胫而走,都觉得这家伙命不要太好。
浣溪君就是南谷弟子心里的一座高山,别说得他亲传,哪怕被指点一二,都是三生有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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