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
月色之下,高岭之上,红衣男子负手翩翩而立,皱眉看着来人。
“大戏都落幕了,还追来做什么?”
南昱跃下坐骑,走了几步停住了,定定的看着他,心绪翻腾却说不出一句话。
“嗯?”
南昱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是啊,我追来做什么?”
你是真不知还是在装?
南昱一番大起大落被吓个半死,眼看这人在他的剑下分崩散落,化作繁花消失,是何种心情?
那一刻,真以为自己失手杀了他... ...
满腔的情绪堵塞在胸口,双拳握紧,身体控制不住的发颤。风之夕,你他妈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吗?
“过来。”冥王夙举起手。
南昱愣了一下,刚抬脚没走几步,腰际被快速奔过来的身影一把搂住,眼前遮天蔽月的一暗,嘴唇便被覆盖了个结结实实。
“唔!”南昱瞪大眼睛,脑中嗡嗡作响,什么鬼!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壮举太过刺激,心脏漏掉一节,唇齿间含糊出了一声:“之夕... ...”
“嗯。”对方回道。
南昱恍惚于风之夕一反常态强势,力大无穷的将自己挟住,亲的肆无忌惮,没羞没臊,还急不可待。
顾不上细想,久违的滋味袭来,委屈和愤怒一拥而上,南昱反客为主,粗鲁的磕碰和撕咬发泄在熟悉的唇瓣间。
须臾,冥王夙舔了一下嘴角的血痕:“你是狗么!”红眸燃烧着烈焰,拉着南昱朝大石后面而去... ...
留下一对神兽尴尬对望,空前一致的停在原处,各自在心里咒骂着对方的主子。
这刚才还打成一团的俩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冥王夙拉着南昱大步来到片草地之上,还没等身后之人站稳便伏上身去,动作急躁且粗鲁,。
南昱应声倒地,没有一丝缓冲重重砸在草地上,深浅不一的地上细石硌得他后背生疼:“啊... ...”
南昱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便被粗暴的抡了个脸朝下,随之衣衫被那个呼吸急促之人一把扯下。
南昱心里一凉,惊觉姿势不妙:“等一下,之夕... ...”
可对方那里肯听,饿狼一般伏上他的后背,身后异样之物抵上来,南昱大喊:“等等,你要干嘛!”
身后除了粗重的呼吸声,没有任何回应。
南昱越想越觉不对劲,风之夕如此反常,莫不是那冥王的神识操纵了身体,那么此刻与自己之人... ...
当即惊出一身冷汗,不料腿间一阵凉风袭来,这是?不会吧... ...撕心裂肺的的一道剧痛让南昱只觉眼前直冒金星。
“嘶!你他妈... ...弄疼我了!”南昱怒喊道.
南昱何时受过这般折辱,愤怒随着剧痛愈发激烈,反手去推却发现此人力道无穷:“你他妈到底是谁?”身后的人僵住了。
四宗一片死寂。
大石后面,两只神兽被南昱一声怒喝惊得齐齐一哆嗦,可都不敢递头往那边看。
勾陈呼哧哼道:“呵,轩辕天灵!”
青木龙觉得老脸丢尽,都是活了上万年的神兽,什么事不懂?
大石后面的光景不用看,光听声响就知道那二人在干什么。
“青木兄,你主子好像吃亏了!”勾陈说道。
青木龙吐出一口浓雾,闭眼伏在地上:“老眼昏花了。”
南昱缓过劲来,深吸了几口气,太他妈痛了,这辈子都没受过这般的痛,深信自己是被披着风之夕皮囊的人霸王硬上了弓,太憋屈了。
身后之人显然是愣住了,半天没有动弹。
南昱龇牙咧嘴的一回头,当即把硬上弓的人吓了个原路返回,跪地不知所措,强势霸道荡然无存。
南昱推开他,又自行拉过衣袍盖在身上,倒在草地上望着天空皎月,瞟了他一眼面前神情恍惚的人,不禁又想笑又生气,这表情不是风之夕,又是谁!
真是疯了!
“让我缓一下,... ...好吗?”
南昱嘴里哄着,心里斗争着,可上可下那是自己说的,只因为风之夕不得要领的胡来便拒绝,好像有点不厚道:“之夕。”
风之夕显然还没回过神,垂头丧气的盯着地面。
南昱心里一疼,起身将他抱住,喃喃说道:“你真的把我吓到了!”
风之夕猛地抬头,红眸里的戾气早已消散:“我... ...”
“之夕啊... ...”南昱嘴唇轻触风之夕的额头,愧疚不已,刚才自己的反应也许太过强烈了,才会把风之夕震惊成这样:“你想我了,对吗?”
风之夕闭目吻住南昱的唇畔:“嗯。”
月光皎洁,高岭清风习习,激烈澎湃变成了潺潺溪流,南昱极尽温柔爱抚着心上之人... ...
青木龙闭眼假寐许久,突然耳朵一立,来了神。
此刻大石后面的动静俨然已经发生了变化,哼哼唧唧的声传来,老龙瞟了勾陈一眼,后者怒视夜空,恍若未闻。
天地无物,思念和牵绊化着十指紧扣,唯有彼此间的交缠起伏、浓情蜜意。
“... ...奇无!”风之夕轻唤。
“我在... ...”南昱涌起一阵苦涩,管他什么轩辕后人,什么冥王,什么天下,什么苍生。
南昱不觉眼眶湿润,风之夕,我只要你就够了... ...
眼里心里只有彼此的两个人,早把自己的坐骑忘到了九霄云外。
进退维谷的气氛尴尬到了极致,青木龙腾空而起,嘲笑道:“勾陈兄,夙殿下那叫声,震彻山谷啊!”
勾陈回过神来,毫不犹豫跃身飞走:“我聋了!”
青木龙哈哈一笑,腾云而去。
月色倾泻的高岭草坪上,翻云覆雨的两人不知疲倦,直到星光渐黯,朝露浸染,方才平息了呼吸,搂在一处望着徐徐旭日。
“刚才是否弄伤了你?”风之夕问道。
南昱笑道:“没事,不疼,是不是吓着你了?”
不疼是骗人的,可南昱没脸说,自己当初给风之夕带去的第一次,恐怕比这轻松不了多少,亏得自己还好意思问人家疼不疼,唉!
可眼前最重要的不是疼不疼的事:“之夕,就是,那个... ...”南昱不知道如何开口,你身体里是不是还有另一个神识,就刚才那个禽兽一样的冥王夙,你们俩是不是... ...
“你想问我是谁,对吗?”风之夕替他说了出来:“风之夕就是冥王夙,冥王夙也是风之夕,别说你,有时候连我自己也弄不清,陡然间涌来的前世记忆太混乱,性情似乎也有所变化。”
“全部都想起来了吗?”
风之夕摇摇头:“大部分想不起,或许是太久了。别说历经万年,你现在就算要我回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我都模糊。”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南昱道。
风之夕凝眉不语。
南昱见不得风之夕这怅然失落的神色,得了便宜卖乖说道:“刚才我对你太凶了,你若想那个,我也可以。”
“嗯?”风之夕转头看着他,想了一下,忽地一笑:“当真?”
南昱点头:“当然。”
“会不会太麻烦啊!”风之夕突然眸光一闪,嘴角勾起的邪魅笑意像是变了个人,看得南昱神色一怔。
话已说出口,拼了:“不麻烦。”南昱突然觉得这事要不试一次,别说在风之夕心里是个结,自己也绕不过去:“回康都后便试。”
风之夕被他大义凛然的模样逗得哈哈一笑:“既然齐王殿下盛情相邀,我岂有不从之理,不过眼下我不去康都。”
南昱神色一紧:“你要去... ...哪里?”
“哪里都行,自今日起,世上已无风之夕了。”风之夕打量着周围:“本座决定在此修建一座宫殿。”
“这里?”南昱看了看:“是不错,这地势无人能及,那我便随你隐居此处。”
风之夕微微皱了一下眉,不置可否。
南昱却犯了愁,这既是常人无法涉足的绝境,要兴建一个宫殿又谈何容易,别说运来建材,连个工人怕是都难得爬上这悬崖绝顶。
“齐王殿下事忙,不必久留于此。”风之夕回头看着他:“再说你昨夜追我至此,南谷那些人恐怕还等着你回去坐实我的死讯。北地危在旦夕,不是还得回京报信么!”
“你... ...都知道?”南昱愣住。
风之夕想知道的事,有那个神出鬼没的渔歌晚在,消息自然灵通,那么:“师叔,我到南谷时,你便知道了吧”
风之夕没有作答,却说道:“你身负重任,未了之事甚多,暂不说隐居之事,你去做你该做的,我留在此处,等你便是。”
南昱等的其实就是最后这一句话:“可要修宫殿,你一个人怎么行,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风之夕:“不用我动手。”
好吧,你牛!冥王夙本事通天,修座房子不在话下,打个响指便能幻出来吧!
正如所料,南昱一回到南谷,即刻被一群人围住询问详情。
众人虽亲眼所见那冥王夙被龙吟剑击落,化成飞花。可毁天灭地的冥王就这么死了,还是有不少人心存质疑。都想听听南昱追了一夜的后话,被陵光君制止了。
明却对此深信不疑,三言两语打发了前来询问之人,说冥王在那龙吟剑下即便不死,恐怕已是魂飞魄散,再不济也是被打回了阴曹地府,从此世间太平,修真界不必再议论此事,翻篇了。
明却说了,眼下要解决的是各宗门的乱况,西原宗主无端被害,神院已安排神侍调查死因,不排除有人借冥王之名残杀同修的可能,至于西原宗主后继人选,有人提议俞秋继任,此事报神院审定,择良日与南谷宗主一道进神院受封挂君号。
简万倾自那日谎称受伤后一直未曾露面,北境宗主弘伏似乎对冥王是否已灭也无甚兴致,并未刨根问底,草草参与了各宗门派主事议会后,便起身回了北境。
南昱回到了康都面圣。
文帝惊闻南宫策死讯后久久沉默,落下几滴老泪:“他曾经是朕最宠爱的皇子!”
曾经,也就是说南宫策与文帝而言,俨然已成弃子,不再宠爱,如今他最宠爱的皇子又是谁,是那故作敦厚温和的南宫轩,还是那阴阳怪气满腹心机的南宫沛?
南昱不愿细想:“二皇兄在北境,父皇早已知晓吧?
文帝点头:“策儿是朕的儿子,他在何处,朕怎会不知。”
南昱本想问,既然你在东岭北境西原都安插了人,那么你南谷的内线是谁,可就算文帝回答,他此刻也不想知道了。
文帝久久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神情忧伤。
南昱不知用何言语安慰,皇家亲情淡薄如水,过分的悲痛显得矫情,文帝对南宫策是何种感情他并不知晓,各有各的难过吧。
南昱对文帝隐瞒了边丰荷之事,是觉得二皇兄定不想她卷入尘世中,允诺了护她周全,先暂且让她化名隐居在齐王|府,过过安稳日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相比南谷的灭魔闹剧,文帝对北境事变更为关注,次日便在朝堂上颁诏,点兵五十万前往北地镇守。
南昱经过伐西一役,对战事早已厌倦,无心参与,随便领了个筹备粮草辎重的任务。
而南昱不屑一顾的伐北主将,却成了朝堂上的香饽饽。
昔日尚文惧武的两位皇子一改弱态,义正言辞抢着要领兵伐北。
兴许是受了南昱经历的启发,比起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捞到一份军功才是打响声誉的捷径。
南昱便是活生生的例子,现如今整个康都城皆对四皇子齐王赞颂有加,早忘了那个斗鸡走狗的纨绔世子,就此洗白,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南宫轩和南宫沛为此争得面红耳赤,从表忠心到谈兵法,仿佛前去之地不是刀刀见血的杀戮战场,而是能让他们载誉而归享受掷果盈车的圣地。
二人之争很重仪表,言语得当,不断替对方着想:“皇兄府里尚有幼子,若是远征恐妻儿牵挂,还是让我去吧!”南宫沛说道。
“三弟是父皇跟前的得力帮手,该留在朝中相助父皇才是。”南宫轩也不甘落后,诚心为对方权衡着利弊。
“昔日总被人嘲笑儿臣纸上谈兵,望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历练。”南宫沛情真意切求上进。
“儿臣没什么本事,只求肝脑涂地报效家国,为弟弟和后代做个榜样,不失我南宫一族血性。”南宫轩言语悲壮。
文帝抬眉看着他的两个儿子在朝堂上口沫横飞,情绪激昂只求一战,哈哈笑了两声,做了决断,竟然允准了南宫沛领军,并飞鸽传书,宣李沧澜回朝担任副将。
大刀阔斧,伐北之事落定。
南昱去了户部,才发现这筹备辎重粮草之事并非闲职。
早在西征之时,国库就已告急,如今要筹集五十万之众的官兵数月吃喝用度,岂是百万两黄金能解决的,而此时的国库,叮当作响。
南昱当即重返皇宫,朝文帝刚一哭穷,文帝勃然大怒:“怎么会没钱?一个西疆就把老底掏空了,你在说笑吧!”
南昱心想我又没替你管钱,你自己有多少银两心里没数吗?
又或是这些年皇帝安逸惯了,浑然不知朝堂上养了一帮吸血蛀虫,可又不能说他治理无方,只能任由文帝发火:“儿臣只是禀明实情,父皇明察。”
文帝气恼的自然不是南昱,一代帝王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也白担了多年盛世明君的美名。
挥手不耐地将南昱打发走后,唤来户部尚书问询至深夜,回寝殿时咳嗽不止。
次日早朝,一个趾高气昂问责扑面而来。
伐北主将南宫沛对军尚缺之事甚为不满:“三弟现在倒是会省钱了,什么开源节流?你以前挥金如土的时候,怎么没这样的觉悟?”
“昱儿那是,那是花的臣弟的钱。”南宫静抬眼看了看文帝,小心翼翼禀告:“昱儿没多少俸禄,陛下明鉴,他那是花的臣弟的钱,臣弟的。”
“嗯,”文帝有些不满:“就你有钱,秦王妃的嫁妆要被你父子二人败光了吧!”
世人皆知秦王妃家境殷实,乃京中大富。秦王南宫静一生庸碌无为,靠的就是王妃丰厚的家底,才得以奢华度日,还常常一掷千金买些消遣玩意。
南宫静垂头不语,南昱心知肚明,也没说破。
就凭那块能调动天下名楼醉仙居的令牌,这南宫静手里的财富,又怎会是区区一个京城大富可以比拟的。
南宫沛换了说法:“三弟习惯挥霍,皇叔想惯着。儿臣无话可说,就西疆一战,所黄金虽千万,好在物尽其用。可你提出的那个扩商路,兴农耕,办汉塾,总共多少花销?三弟有没有细看账目,对那些钱付之东流的钱,三弟又作何感想?”
南昱一时愣住,西疆战后重建之事,自己当时只是向文帝提了一本:“西疆之事,父皇大可不允,若是准了,便已是思虑周全。”南昱一语既出,惊得堂上文臣手心冒汗,这摆明了是甩锅给皇帝啊!
南宫沛抓住时机,义正言辞道:“三弟说的什么话,父皇仁爱,给机会让你一展抱负,西疆重建之事本就有争议,你李代桃僵还怪到父皇头上!”
“皇兄!”南昱正色道:“其一,我是个武将,武将只管打仗,朝政自有陛下决策,百官张罗,哪有又当爹又当妈的道理。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父皇若是执意要儿臣去煮这无米之炊,儿臣也可以用武将的办法,据我所知,经手国库的各部人员若干,入不敷出的境况也非一日两日,自古羊毛出在羊身上,总查得出个来去记录。总之,吃进去多少,就给我吐出来多少。”
朝堂上瞬间噤若寒蝉,没人吱声了。
南昱不按常理,不顾颜面的骇人言论让所有人回不过味,此刻若是激言反驳,大有触及痛处,不打自招的嫌疑,可沉默不语,似乎又落了个一语中的,进退两难之际。
“够了!”文帝喝道:“南宫昱继续筹备军饷,户部全力协助,退朝!”
南昱懵然看着文帝甩袖离座,被南宫静拽着手拖回了秦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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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小师叔反攻这一场,我是受人所托,满足她的恶趣味,啧啧!(摇头)如果不慎踩到各位的雷区,跪求原谅,呜呜呜!我保证仅此一次,而且还未遂。虽是强强,年下攻就是年下攻,小师叔对不起,我就想看你一脸享受的躺着,不想你受累,再说你是冥王,体力活什么的交给那个傻瓜去做吧!你就骄傲的做自己好了!后面的情节,你还能指挥那个出力的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