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道可道，非常道
永焱声音颤抖的说道：“晚辈曾经也想过放弃信仰，尤其是被周飞击败之后，我发现信仰并不能带给我力量，相反只能给我枷锁。我做不到像周飞那么不要脸，我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因为信仰而手软。”
“可是我努力过，尝试过，却终究没能成功，信仰早已经成为了我的思维钢印，镌刻在我的脑海中，灵魂中，还有生命中，我甩不掉它，忘不了它。每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信仰反而会变得更加的深刻。”
“还望前辈救我。”
残损道人问道：“什么是天道？”
永焱说：“是一，也是万。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结。是万物的复苏，也是万物的凋敝。这就是道，这就是信仰。”
听到这话，残损道人算是明白为什么永焱无法割舍掉信仰了，他对天道的信仰太过深刻，太过坚定。
“这些你都感受过吗？”残损道人问道。
永焱愣住了。
心想这要怎么感受？
凡人之力去感受天道的无情？不等于找死么？
残损道人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他也并未生气，相反很耐心的说道：“天道有情亦无情，它包容万物，无所不在。目之所见即为天道，空气海洋高山大河，同为天道。宇宙万物，俱在天道的管辖之下，天道可以化作它们，也可以监控它们。”
永焱冥冥中有些明白了。
不过这番话过于深奥，他就算有些明白，也只是非常粗浅的皮毛。
然而很快永焱又迷糊了。
前辈不是要让自己遗忘天道么？怎么现在又在加强天道对自己的影响？
本来就忘不掉，再加强，岂不是要变成天道的一部分？
永焱恐惧起来。
残损道人摇了摇头，永焱的天赋是一等一的，可惜少了几分痞气。
太过正直就是虚伪。
这也是残损道人为什么第一眼看到永焱的时候就觉得讨厌，甚至想要杀了他的原因。
然而在这座岛上，除了永焱之外，就再找不到一个完整的人了。
几百年的等候，几百年的期盼，总的有个说法。
岳惊鱼既然让他登岛，或许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天道有情，因为它一直在帮助我们。天道无情，那是因为我们一旦触犯天道威严，就会遭到惩戒。书院那些杂种们为什么强大，因为他们不信仰天道，自然就被天道抛弃，那么他们不管做什么事儿都不会受到惩罚！”残损道人淡淡的说道。
“你却不行，所以，我告诉你什么是天道，你就可以了。”
永焱战战兢兢的说道：“弟子……不明。”
“你没有见过天道，自然无法忘记他。现在我告诉你什么是天道，那你至少就有个东西可以忘记，不是么？”残损道人说道。
永焱浑身一震。
残损道人闭着眼说：“忘吧，忘吧，统统都忘掉吧。”
永焱也闭上眼睛就，开始在脑海中勾勒出天道的样子，然后，抹去！
半个时辰之后，俩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残损道人笑了，笑声越来越大，越发的猖狂，越发的凄婉。
他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脸颊两侧的皮肉也在抖，看上去极为可怖。
“好好好！总算有一处没有让我失望。”残损道人狞笑道：“你的本命呢？”
一朵梨花从永焱的心口飞了出来。
红色的梨花。
如血一般。
“梨花？”残损道人说：“庸俗。为什么选这个？”
永焱如实回答。
“辛止戈死了之后，夫子登山，劈尽前山所有梨树，神殿上下无人敢与之抗衡。弟子明理之后听说此事，就用梨花当做本命，以此来鞭策自己，莫要忘记这个道门的耻辱，将来要带着本命登上书院二层楼，告诉夫子，梨花很美，是世间最美的花。”
“后来，晚辈败给了周飞，梨花由白转红，也意味着晚辈的心境变化，我的意志更加坚定，我要毁了书院，毁了唐人的骄傲！我要让整个大荒，都归于道门的统治之下。类似唐国这种不被神女之光笼罩的国度，将再不复存在。”
残损道人淡淡的说道：“你走过来些。”
永焱慢慢的挪了过去。
残损道人的嘴角忽然翘起来。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接着永焱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无匹的力量攥住，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而残损道人也慢慢的抬起头，一束光从他的眉心激射而出，然后在半道上猛的扩张，将永焱彻底包裹在内。
光化作了一股股的脉络，插入了永焱身体的各个穴位中。
霎时间，醇厚无比的灵气如同大江大河般往永焱的体内喷涌而去。
一个境界不低于夫子的高手，哪怕已经残疾了几百年，颓废了几百年，他的灵气也并非永焱可以承受的。
永焱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吹得发胀的羊皮囊，随时可能爆炸。
残损道人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固守灵台，保持清明，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我说了，书院的人之所以强大就是因为他们不要脸，现在也让我看看你的不要脸吧。别客气，想拿多少拿多少。”
因为这番话，永焱从崩溃的边缘被拽了回来，他的神智终究是保留了最后一点点的清醒。
永焱知道，撑过这一刻，他将迎来第二次重生。
第一次重生，是观主将他救活。
这是第二次。
获得强大无匹的实力，足以颠覆书院的实力。
心里涌起了极短的复杂的情绪。
得意，高兴，悲伤，自怜。
强大意味着再没有信仰。
强大意味着变得跟周飞一样。
永焱最想要的，其实是用自己的方式，用自己的骄傲击败周飞。
若是变得跟周飞一样，再击败他，岂不是说明周飞还是比自己强么？
然而事已至此，终究是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吸吧，吸吧！
拼命的吸吧。
吸到自己完全吸不了了再停止。
永焱猛的睁开眼，他那双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竟是多了一道灰。
瞳孔变成了灰色。
如同猫眼般，竖起来的灰色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