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聂小倩
楚离的剑术说不上多好，但对付行动迟缓的怨尸还没什么问题。
他一剑一个，利落将怨尸头颅斩下。
不过片刻，怨尸头颅滚了满地。
怨魂还在头颅之中，却只能无声张嘴，无法对楚离造成伤害。
数十怨尸的身躯依旧卡在门中，只有一个两尺脸方的空隙可以让后面的怨尸探出脑袋。
楚离就等着它们露头。
一剑一个，轻松简单。
瞧着楚离轻松对付怨尸，一众女鬼面容更加阴冷。
她们当即没入地上的骸骨之中。
颅骨眼眶点点亮绿火，朝楚离一拥而上。
可惜，剑上的血还鲜活，一碰触到枯骨便迸出一蓬灰烬。
不过女鬼们显然足够机智（狡猾）。
几具枯骨缠着楚离，剩下的则朝门户靠拢。
交手片刻，女鬼也看出了书生的底气。
不就是仗着能伤鬼怪的血么，剑法就那样。
只要把堵住门的怨尸拉开，上百的怨尸，还耗不干一个书生的血！？
枯骨围拢，十几只骨爪一同抓来。
楚离就是将剑舞的抡圆，也终究不是密不透风。
骨爪落在他的胸口。
阴冷邪异的寒意透过衣衫，直朝他皮肉深处钻去。
楚离猛的后退几步，背脊撞在墙壁。
一剑挑落两个枯骨头颅，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真他娘的够凉快的！
就在这时，堵住门口的怨尸被拉开，灰压压的怨尸像堵塞许久的管道淤泥，一股脑冲了出来。
它们的目标，当然是这寺中唯一的活人！
楚离咬了咬牙，一狠心，直接撕开手上的伤口，迎着那些怨尸挥剑。
将长剑送入怨尸胸口，把它和身后的怨尸穿成糖葫芦，再发力一搅，顺势抽出剑，挡住旁边朝脖子咬来的怨尸。
手掌抓住那些干瘪的头颅，掌中的鲜血触碰到怨尸。
青烟腾起，嗤嗤响声不绝。
自灵魂传出的哀嚎声响彻大殿。
一时间，怨尸虽蜂拥而上，却被楚离一剑一手压在身外三尺。
有三两完好无损的骸骨藏在怨尸群中，随时准备偷袭。
剩下失去骸骨掩护的女鬼们则作壁上观。
不是她们不想群起而攻之，实在是作为鬼物，未到高深境界，只有虚幻身躯，除了一身的阴气和吸食阳气的本领，难以对人造成伤害。
偏偏那个该死的书生又不怕阴气。
书生受了她们几掌，不仅活蹦乱跳，竟然还越战越勇？
不过好在这群蠢蛋怨尸还是有些用处的。
每当二三十只怨尸倒下，书生就不得不再次撕裂伤口，让鲜血染透手掌。
就连她们忌惮不已的长剑也重新抹上了血。
而怨尸呢？
多着呢！
只是被书生血液灼了脸蛋儿的美人儿依旧不堪入目。
女鬼们时不时转过目光，掩嘴窃笑，有些幸灾乐祸。
可怜的小鸦儿，不知多少年才能恢复咯。
………………
挥剑。
出手。
不知重复了百次还是千次。
撕开伤口。
挤出鲜血。
不知流了百滴千滴。
楚离觉得自己越加虚弱，出手也越来越缓慢无力。
好在原本蜂拥如潮，数不清多少数目的怨尸终于倒了大半，只剩下十来只，站在密密麻麻的干尸上，空洞的眼眶望着楚离，血肉的渴望驱使着它们靠近。
至于观战的女鬼。
从开始的惊讶，到之后的震惊，再到最后的麻木。
如果说一开始她们想置书生于死地，这时候也不免生出异样的想法。
若是这等人儿归于姥姥麾下，日后修炼有成，岂不是个极有本事的俊逸郎君？
可惜她们死了不知多久，早就没了春心荡漾那一会事儿了。
藏在怨尸中偷袭楚离的骸骨被劈碎了一具，不过楚离后背也多了两个灰黑掌印。
那些阴气虽然被【诸界之门】吸收了大半，却还是有一部分侵入他的身躯。
楚离迎向最后的怨尸。
铁剑再次落在怨尸上。
可却只有轻微的嗤响传来。
剑，钝了。
连续数剑，那干瘪的头颅才终于被斩落。
旁边怨尸的枯掌已经抓在了楚离的手臂上。
楚离咬破舌尖。
一口鲜血喷出。
怨尸一只接一只倒下。
到最后，只有楚离站着，胸前一只骨掌叩入皮肉。
身前两具骨骸被他敲个粉碎。
踹开地上的干尸，腾出空地，楚离一屁股坐在上面。
肺里火辣辣的疼。
粗重的喘息像要榨干他最后一丝力气。
楚离再次变成了那个面色苍白，瘦弱无力的书生模样。
但是，他眸子里的光彩依旧明亮。
手上的伤口周围没了血色，干涸多次的厚重血痂还是鲜红。
铁剑斑驳，血液成了剑上的锈迹。
剑刃翻卷，已彻底报废。
楚离费力抬头，眼睛半眯。
他的一双眼眸如点燃星火，熠熠辉灿。
“这一夜，可真他娘的长啊……”
确认书生再难出手，女鬼们终于放心动手。
“坏了！”
也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声。
女鬼转头一看。
寺外像是白昼，火光已照亮黑夜。
所有女鬼面色大变，紧接着直接消失不见。
楚离终于松了口气，咧嘴轻笑出声。
他的工具人不服所托，终于派上了用场。
之前救刀疤大汉的性命，不是他心善，而是先让对方感激涕零，再让他跑到山下找机会放一把火。
树妖姥姥也许不怕火，女鬼可不一定
她们的骨灰可在这山上呢。
要是烧成一坨，指不定投胎转世都是奢望。
将铁剑扔到一旁，楚离双手撑着身子，平复自己的呼吸。
随后他抬起头，看向大殿角落。
“这位鬼姑娘，你躲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手？我现在动动手脚都勉强，这可是你的大好机会。”
刚才楚离就发现了一位躲在暗处的女鬼，一直注视着他。
与其他女鬼不同，那女鬼似乎没有气味。
应该是更厉害的女鬼，不屑和那些女鬼一起动手。
被楚离点破，躲在暗处的女鬼这才显露身影。
对方是一个面容颇为秀丽的女鬼，说不上国色天香，却也远胜寻常女子。
轻纱长裙，发髻随意挽在脑后，只有几缕发梢点缀白皙额头。
似乎…挺端庄的。
对方现身之后，并未靠近。
楚离有些奇怪。
搞什么名堂？
这是看紧他，免得他逃走？
女鬼突然开口。
“公子，你还是快快离开此地吧。”
楚离愣了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女鬼接着道：“兰若寺并非久留之地，除了我等鬼物，还有好些妖魔。”
哪知道楚离笑了笑，混不在意。
“妖魔也好，鬼怪也罢，我又有何惧之？”
开什么玩笑！
现在走？
他废了这么大劲，流了这么多血，现在放弃，可就亏大了！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那说点大话，就当是壮胆了。
对面的女鬼沉默半会儿，突然离去。
过了片刻，女鬼又重新出现。
她依旧没有靠近楚离，只是朝楚离扔了一株草。
女鬼指了指楚离的胸口，“你中了尸毒。”
“蛇胆草可以祛除尸毒。”
楚离看着身前的蛇胆草，没有立即行动。
对方是鬼，会有这么好心？
“待会儿尸毒攻心，你会变成活尸。”
楚离犹豫片刻，还是抓起蛇胆草，往自己嘴里送。
“蛇胆草是外敷的……”
楚离僵在原地。
之后他低下头，默默碾碎蛇胆草，敷在胸前的伤口上。
为了缓解尴尬，楚离开口说道：
“在下姓宁，名采臣，谢谢姑娘相助。”
“聂小倩，见过宁公子。”
楚离手上动作不停，眼神蓦的一凝。
聂小倩？
原来是聂小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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