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妖在此，寻寻觅觅
庄明姐弟最后也不知说了什么，庄明面带怒容，去找李岚去了。
楚离走出正堂，就在外面院子的走廊上看着一方小池塘。
池塘有些浑浊，没有半尾鱼儿。
因该说如今没有鱼了。
这处宅院其实不小，虽然不算什么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但怎么也有好几间厢房，加上这占地不小的院子，说是富庶人家也不为过。
倒是院子空荡荡的，似乎只有庄燕母女二人，颇为冷清。
“家道中落么……”
楚离下意识往腰上的长剑抚去，手一触摸上去，剑自鞘中颤抖，手掌有刺痛之感，收回来时，还有点点血迹。
显然，【斩妖】依旧在排斥他。
不过相较之前，总算是有些好转，也不枉费他这些日子的“软磨硬泡”。
“宁哥哥，你在看什么呐？”
冬草的清脆嗓音自旁边响起。
她背着手，踮着脚尖，身子前倾，学着楚离的姿势看着池塘。
“二位好雅致。”
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嗓音传来。
冬草转头，神情微变。
对于李岚，她下意识有些排斥，总感觉面对着李岚，心里会有些不自在，就好像在畏惧对方的目光一样。
冬草退了两步。
“李姑娘好。”
楚离平淡道：“李姑娘有事么？”
“你是庄明的朋友？”
“是你舅舅的朋友。”
“他不是我舅舅。”
“李姑娘认不认他，是你的事，他是不是你舅舅，也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不过我看你们家之前家大业大，现在却是这幅模样，看来姑娘还是要好好持家才行。”
李岚怒道：“你以为我们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是以前庄明带着我爹鬼混，害得我爹如今有家不回，家中两家铺子关门，连爷爷曾经留下的字画都变卖了。这些都是庄明害的！”
“他还教训我？他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楚离突然笑了笑，转头看着李岚。
“听庄兄说，他从军也有几年了，如今更是为了恩情，跋山涉水，护送一个几岁的孩童去北边，不知与你爹鬼混有什么关系？”
“他以前鬼混，还带着我爹。”
楚离哦了一声。
“可是如今你舅舅似乎已经改了，你爹依旧是老样子呢。当年是你爹跟着庄明鬼混，还是庄明跟在你爹身后，你知道么？再说，你当时年纪小，真的什么都懂么？”
李岚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
楚离却已经看向不远处的庄燕，笑着颔首。
“你爹有家不回，看来家中上下都是你娘在打理，我注意到你手上没有老茧，想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没帮过你娘干活吧？”
“你娘眼眶微黑，面有枯黄，神色晦暗，显然身子并不太好。”
楚离与李岚擦肩而过。
“李姑娘，你不想着如何为你娘分忧也就罢了，还顶撞娘亲，给她脸色看。在我看来，做你的娘亲，可真是有些苦啊。”
一席话说完，李岚脸色通红，似乎既羞愧又愤恨。
走到庄燕面前，楚离有些歉意，还有些微不可查的情绪。
刚才还有一句话他没说。
庄燕精气神开始枯竭，不只是操劳过度。
是失去了许多阳气。
“庄夫人，我年纪小，难免有些事看不过眼，憋不住一些牢骚话，望多担待。”
庄燕摇头，反而是谢过楚离。
庄明牵着顾小宝。
“宁兄，我又欠你一个情。”
楚离摆了摆手。
之后，他注意到李岚似乎与庄燕两人一起进了一间偏房。
“宁兄，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李姑娘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你多担待。”
………………
等到日落，吃过庄燕准备的饭菜，楚离看了眼天色，准备出门。
庄燕还没询问，倒是李岚先开口。
“喂，最近城里不太安全，还是少出门为妙。”
楚离与庄明对视一眼。
后者郑重拱手，“有劳宁兄了。”
庄燕和李岚有些疑惑，旁边的冬草则直接了当，说楚离准备去抓城里害人的东西。
等她们母女听完，楚离已经消失在门口。
关于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弄得人心惶惶的东西，她们也有耳闻。
据城里的人说，那害人的东西其实是只妖怪，而且是很厉害的妖怪。
所以两人的第一反应有惊讶，也有疑虑。
庄燕看向庄明，“小庄，你的这位朋友…能行么？”
不是她不愿相信，实在是楚离表现的十分温和，像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而不是仗剑天涯的剑客。
冬草大声道：“宁哥哥可是能杀妖怪的剑客，如果他都不行，这儿就没人能行了！”
庄明将他和楚离两人雨夜引诱山魈的事简单说给了二人听。
林岚默默听着的同时，“不经意”看向外面。
………………
离开李宅不远，楚离就闻到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气息。
一股脂粉与妖气混杂的难闻气味。
不知是不是妖怪出没的缘故，天还未彻底暗下来，城里街上的铺子就已关得严严实实。
巡逻的守卫也是急匆匆走过，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的脚步，深怕走的慢了，被妖怪抓去。
当然，除了普通的商铺，有些名气大的酒楼还是依旧热闹。
隔着老远，楚离依旧能看到酒楼中的明亮灯火。
走到了一座四楼层高的酒楼下，看着里面热热闹闹，人人把酒言欢，楚离脸上多了些恍惚之色。
他双手拢袖，身形笔直，就站在酒楼门口。
酒楼中，不少人看到了楚离。
就连门口两个身材魁梧，面相“凶狠”的打手也开始盯着楚离，但心这个年轻游侠一个不开眼，拔剑冲进酒楼。
要是血溅当场，不好收拾不是。
良久，楚离转身离开，手指抚上剑鞘，轻轻敲打。
酒楼的房檐下，梁柱上，阴影间，有些东西缩了缩身子，好像在瑟瑟发抖。
酒楼之所以这么热闹，当然不是人多阳气重，可以吓跑妖怪。
实际上妖怪如果想害人，多半还是挑人多的地儿。
只有什么荒野的鬼狐啊，厉鬼怨魂什么的，会找阳气薄弱的人下手。
酒楼安稳，是因为里的东西和城里的妖怪井水不犯河水嘛。
吞酒虫，属于羽昆一类的妖怪，不怎么害人性命，喜欢酒气和人气。
记得和夏侯剑客一起斩杀妖怪时，两人见过不少，听夏侯剑客说，有善于酿酒的人能够捕捉饲养吞酒虫，只要将其放在水缸中，不消两日，水缸的水就会被吞酒虫化作美酒。
说起来，原著里早早领了便当的夏侯剑客，其实除了单身几十年，见着女鬼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之外，品行还不错，是个可以抵背应敌的朋友。
反而是燕池霞有些不太坦诚。
有种说法是原著的燕赤霞其实是钟馗转世，鬼怪如果趁他睡觉，偷袭他，钟馗会显出真身，直接一口吞下鬼怪。
现在看来，燕池霞应该不是。
毕竟就算这个世界有地府，有鬼怪，作为地府中实际地位仅次于阎王的双花红棍，头号打手，怎么也不该转世成女的吧？
又不是人人都想当女装大佬！
离开酒楼之后，楚离停在了一处莺莺燕燕，欢声笑语的青楼外。
一缕淡不可查的妖气，就在这青楼门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