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换命
眼见赫赫有名的豺狼妖不过三两剑，就折于对方剑下。
甚至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
半数妖魔已然吓得魂飞魄散。
“跑啊！”
有妖怪带头嚎了一声。
紧接着。
无数妖魔蜂拥逃离大堂，不过丈许宽的大门，能挤出去的终究是少数。
所以百十只妖魔摩肩接踵，争相挤压。
一个个惊慌失措，或拉或扯，相互推搡，也顾不得脚下有谁倒地，身后是谁惊喊。
这争相逃离间，不慎倒地的妖怪惨叫一声，一只只利爪钩踢踏在脸上，陷入口鼻，不过片刻，当即没了声儿。
楚离径直追了上去。
霎时，剑光毫洒，竟是千针青芒映碧莲，万道寒光彻满堂。
一剑砍下狼妖的半截身子，剁下猪妖的头颅，戳穿蜘蛛妖的脑袋，连同毒鳌尾钩一起钉死的蝎妖……
惨叫戛然，哀嚎渐止。
未能逃离的妖怪，大半都死在了他的剑下。
在硕大熊妖皮上拭去剑上血污，楚离嗤笑了一声。
“一群乌合之众。”
转过头看去。
鹿鸣和牛猛、蛇太君站在一起，看架势是要共同对敌。
然而楚离上前一步，鹿鸣就后退一步。
显然早已丧了胆气，妄为山君之名。
此情此景，将这一切收入眼中的婴宁，一双眸子里几乎快要透出光来。
剑光夺目，恰如繁星，又若芳华锦簇。
出剑间，惊鸿游龙，格外惹人瞩目。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本事。
她听过许多溢美之词，这一刻，却发现那些话依旧未能形容出对方出剑的俊逸身姿。
一时间，婴宁觉得自己心都似乎跳快了一些。
………………
不提某个似乎有些春心荡漾的狐女，一直默默观察大堂的楚离已经察觉到了牛猛与蛇太君的不同之处。
在场的妖魔，就属他们两妖对豺老二的死没有什么反应。
显然不是妖怪间的漠然，而是在他们看来，就算楚离几剑结果了豺狼妖，依旧对他们没什么威胁。
所以楚离猜测，当时的蛇太君早已认出了他。
也许是要引他入瓮，也许是想让这些妖魔试探试探他的手段。
总之，现在这幅老神在在的模样，显然是觉得已经吃定他了。
楚离心头感叹。
还好还好。
自己有这股机灵劲儿，总喜欢留个二三四五六七手的，待会儿不至于打起来慌了神，乱了阵脚。
楚离慢悠悠开口。
“看来二位是特意等我来此了？”
牛猛心直口快，直接了当开口。
“你如何得知？”
蛇太君身后一拦，“看来传言果真无误，斩妖剑勇武绝世，智谋过人。”
“不错，自你要来寻鹿山君，我姐弟二人就特意来此等你，不然区区一只老鹿，一杯酒酿，也想请我们前来？”
楚离叹了口气。
“婴宁姑娘，麻烦帮我看住鹿山君，这鹿妖，非死不可。”
“怕是郎君没命杀鹿鸣了。”
低头看着自己的斩妖，“那就要看看二位的本事了。”
说话间，楚离动如脱兔，原地一声炸响。
只见剑芒凝为一线光华，笔直往前，直指蛇太君头颅。
楚离虽快，牛猛也不逞多让。
他往前一踏，挡在蛇太君身前，同时探出手，斗笠大小的手掌顿时泛起金属色泽。
斩妖刺在手掌之上，溅起的火花绽开，如夜中炸开的烟花星点。
与此同时，旁边蛇太君身下蛇尾横扫而来，宛若千军铁骑奔驰碾过，地面崩碎，砖石溅射，迎面而来的劲风吹得衣衫猎猎，长发飞扬。
剑刃弹开，楚离顺势挥动手臂。
落剑至身下，以斩妖作为吃支撑，荡剑点在地面，借势抬起身形，躲过蛇尾。
身下蛇尾扫过，楚离于半空再出一剑。
“喀喀喀……”
青鳞好似甲胄，剑刃陷入其中。
末了，剑尖带起鲜血。
同时，头顶上方也有一拳砸落。
楚离手臂高抬，斩妖斜持，一手拖住剑身，欲要卸去下落的拳头。
伴随一阵牙酸的摩擦声响，拳头擦着剑身，压得楚离下坠。
楚离落地之后，身形踉跄。连退数步。
牛猛则乘势追上。
蛇太君已攀上房梁，游至楚离头顶。
“鼎鼎大名的斩妖剑，没想到竟然是只泥鳅！”
“是不是泥鳅，你说了算？”
楚离后脚踏地，身子猛然一沉。
紧接着。
就见自他脚跟为界，掀起一股无形气息。
气息好似波浪，像阵涟漪逐渐扩散开去，连同这七零八落、早已破烂不堪的大堂中的许多烟尘一起。
牛猛依旧奔走冲向楚离。
身下牛蹄踩踏，大堂必定震动，连带着房梁也坍塌萎顿，房顶瓦砾如雨下。
上方的蛇太君顺着坍塌的房梁，垂下身躯，满头发丝炸开，掠出百十条拇指大小的毒蛇。
可惜。
一抹青光已经腾起。
起初，好似一缕微弱的烛火，若隐若现。
一息过后，烛火竟是迎风见涨，转而化作一束青虹。
青虹宛如实质，轻轻一搅，无数毒蛇成了碎肉烂块。
再缓缓一荡，青虹震颤，顷刻成了一朵绽放的青莲。
须臾，青莲的花瓣蓦然一合。
视线中，就只是一凌厉煞绝的青色剑气，直直陷入胸口。
蛇太君一声嘶吼，身上衣裳炸碎，露出水桶粗细的蛇身，鳞甲青黑，层层叠叠如重骑玄甲。
然而。
剑锋下。
鳞甲崩开，血肉撕裂，斩妖已刺进她的胸口。
蛇太君也不知从哪里伸出两只手臂，按在斩妖之上，将剑刃留在体内。
“牛猛！”
地面凹陷，空中传来一声爆鸣。
身侧一拳好似打碎了空气，悍然擂来。
楚离想也不想，当即松手，弃剑后退。
可半空中，楚离身形一滞，直接侧飞滚地，撞到了梁柱之上。
却是牛猛的第二拳落在了他的右臂。
咔吧一声。
手臂下垂，无力躺在腿上。
喉咙一热，鲜血随之涌出口。
蛇太君拔出斩妖，双臂簌簌，化作一堆灰烬。
“还好老生并无要害，否则真可能被你一剑得手，斩妖剑，果真名不虚传。”
“可惜，就是不知你没了剑，是否还这么厉害？”
话音一落，楚离却摇摇晃晃起身。
将手臂重新接回去之后，他一双眼睛点燃星火，亮的渗人。
除了嘴角的鲜血，丝毫看不出任何颓败之势。
“刚才这一剑，名为束青莲。”
蛇太君脸色微变。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这剑的煞气剑气，都可束于一剑，而这一剑，刚刚刺中了你。”
楚离嘴角勾起，打了个响指。
“火来！”
在蛇太君的惊恐神色中，她胸口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
而后黑烟腾起，火焰随之喷涌而出。
“不！”
还没等蛇太君多做反抗。
眨眼，蛇太君被真火吞噬。
牛猛反应过来，立刻以妖术召来附近水流，将蛇太君淹没。
然而虽有水汽嗤响蒸腾，炽烈真火却不见消减。
等到真火熄灭，只留下了一具焦黑骸骨，山间冷风挤入大门，轻轻吹拂，骸骨便化作灰烬，随风卷走。
看着红了眼珠的牛猛。
楚离这才继续说道。
“除了煞气剑气，当然还有我的真火，吃了你一拳，换一条命，这买卖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