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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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七年正月,康熙帝率文武百官祭天、祭地、祭日、祭月,再祭祖,感谢诸神祖宗庇佑,得以荡涤北夷。不日巡行五台山,命皇长子胤褆,大学士伊桑阿,祭金太祖、世宗陵。
二月,行正式册封典礼,进良嫔为良妃,赐住长春宫。
三月,康熙同内阁大臣拟好议案,封皇长子胤褆为直郡王,皇三子胤祉为诚郡王,皇四子胤禛为雍郡王,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八子胤禩俱为贝勒。并同时表示钦天监应着手选定皇八子胤禩大婚时机。
分封爵位之后,日子便加繁忙起来。
雍正爷此生得了皇父青眼,康熙三十七年便拿了郡王爵位,心里自是美妙。而好事情还后头,因康熙观他行事稳重、办事缜密,遂着令调任户部行走,跟随学习。
而彼时胤禩也未能偷闲,良妃进封之后,他便主动寻了个机会去御前谢恩。康熙自打年前良妃处找回了十七年雪月风花,因着再无孝庄太后打压,良妃母族亦无背景,索性放纵一回寻找当年感觉。瞅见日益隽秀挺拔儿子,眉宇间七分英气、三分承载了良妃秀美,也喜欢起来。而胤禩跟四哥身边四年,学得精乖不少,便找准机会呈请条陈:草原征战乃皇嗣职责所,额娘得此殊荣,儿臣已然铭感五内,绝不感另行贪功,求汗阿玛恩准儿臣,不取上好庄子。
康熙龙颜甚悦,赐庄子时候,便没让胤禩当那出头椽子,只是按照他要求,给了收成中上田庄为主。随后胤禩便刑部挂了行走,开始忙着开府、经营田庄、筹备大婚。
这次不用雍正爷再说,胤禩便已主动将府邸宅址选了适度扩建雍郡王府隔壁。
四月花期,雍郡王府邸内。
雍正爷与弟弟,同坐于一株桃红满缀榆叶梅之下。四爷拍开了一瓮将将掘出来状元红,给弟弟斟了一碗:“时间过得可真,这一晃,你也是要大婚人了。”
这句开场白显然会带来气氛沉闷。但是似乎又并没有,只要两个人一起,即便不说话,也从不觉得会冷场。
胤禩低着头,盯著了碗中澄黄酒液,酒液之中映照出自己脸,亦有头顶上随风摇曳花枝。他抬头去瞅那密密层层挤挤挨挨花,唇角弯起了笑意:“四哥,榆叶梅还有个别名字,你晓得么?”说罢,仰起头,将手中一碗酒了。
雍正爷想了想,他虽喜好风雅,但草木属性……
“叫鸾枝。”
《山海经》有言女床之山有鸟,其状如翟,名曰鸾鸟,见则天下安宁。亦相传,鸾有佳偶之意,因为它们总是成双入对出现。
雍正爷往后一仰,哈哈笑了出来:“是。鸾鸟又叫报春鸟,这树只得春天时候绚烂缤纷,倒是当得起这名字了。”
“其实若往好了想,今后只隔一条巷,倒是为密厚。”
雍正爷眸光沉了一沉,勾过了弟弟肩膀:“嗯,比较以前,没什么不同!”
胤禩喉结滚动了一下,歪了四哥肩头,终是从怀中摸出了一样东西来,搁了兄长手中。冰凉僵硬,像一块玉。雍正爷拿来凑近看了,赫然发觉是錾了胤禩名讳玉牌。
“汗阿玛我少时赏赐,我得了四哥相送双夔白玉,今日便将它给了四哥吧。四哥收好了,权且做个凭证。”
什么凭证,自是不必说出口。
皇帝赏赐东西,亦从未听闻可以随意送出。
即便是少时每年都有玉佩,这份情谊,也是弥足深厚了。
雍正爷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把将弟弟揽到怀里,紧紧地抱住了。
◆◆◆◆
层层怀疑试探之后,有了良妃进封前,美人赠玉于后,雍正爷与胤禩之间情感,似乎又重归于平静。
胤禩修建府邸忙碌,雍正爷便增派家丁。
胤禩不知如何管理田庄,雍正爷便勾勒图表手手相传。
两人户部与刑部担任行走,却因由着府邸营建,往来愈发方便起来,时常胤禩视察了庄子又规制之内指手画脚了一番府邸摆设、装潢以后,便干脆来四爷府上蹭住一宿。
雍正爷对此十分满意。
后来胤禩笑着表态,愿意府内辟出一间屋子单独留给四哥,雍正爷便哂笑与他咬耳朵:“要什么单独房间,八弟书房就行。”
然而,如斯松日子,到底是中元节前结束了。四阿哥、八阿哥与等一众弟兄,跟随皇父考察霸州河永定河回来,胤禩府邸已然落成,钦天监所算好大婚日子,便二十二日以后。
雍正爷心里终究是有些复杂,兀自一人呆书房中,靠着太师椅体量当年自己大婚时胤禩感受……那时候二人已然好上,虽未至后一步,却差不齐都心知肚明。然而风水轮流转,轮到胤禩大婚之时,竟好笑地还是有些事要隔着肚皮——却是胤禩醒悟到了试探之中风风雨雨,亦敌不过三载相交生死情。
想到此番,雍正爷心头不经敞亮了些。
优柔反复曾经是允禩性格中雍正爷不喜东西,然若是当今小八优柔“不舍得同他心生嫌隙”,却是四爷乐见其成事。
遂,娶福晋便娶福晋,拿住你了,娶了福晋,你还是爷人!
偏巧嫡福晋乌拉那拉氏贴身婢女晚晴扣响房门:“爷,福晋说如您有空,还请您过去一趟,八阿哥大婚礼品单子请您过目。”
女子不经允诺不得随意进出书房,雍正爷想了想,这秋阮说不定也有让自己过去坐坐念头。八弟成婚即不容出什么乱子,点头示意苏培盛开门,起身跨了出去:“走。”
乌拉那拉秋阮,恐怕这辈子都没见自家相公能来这般过。
礼品单子是比照着前二年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成婚时开出来,增增减减,差不离。只是考虑到八阿哥平素同自家爷走得近些,便些内堂小摆件上多添了点。年岁比胤禩还小些乌喇那拉秋阮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然而雍正爷看罢,却还是拧起了眉头。
他近来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再多给小八些什么。
其实这份单子上东西已经不少,再添下去恐惹人闲话。乌拉那拉氏此生完全不得宠,后院里头女人们也个个蒙尘,自无甚胆量提示质疑,只好呆立一侧,垂首无言。
雍正爷亦拧眉沉思,心头那股子醋劲儿还未全消,脑袋不自觉便往——怎样让八弟欢喜,怎样让小八难以忘怀,又不过分惹眼方向思索起来。可想着想着愈觉着送胤禩太好,岂不是平白便宜了作死郭络罗氏?思绪打结,面色便有些阴晴不定。然而他越是想到郭络罗氏,思维便不经越往小八洞房花烛夜处被带歪了过去。弟弟虽同女人早不是一次二回,皇子阿哥所难免。然福晋同侍女又何能一样?上辈子,允禩同郭络罗氏,感情可是极好……
吃了味儿雍正爷便有些不淡定了,阴人十数载坏水蹭蹭往上冒,突然就福至心灵……
他搁下了礼品单子,手指玉石摆件处点了点:“删去一二,料子捡上好,别太扎眼。其余便按你说办吧。”
秋阮愣了一下,点着头应诺了。
而眼看着爷就要走,紧跟两步想要追随:“爷,那礼是不是又轻了?”
四爷实是懒得理会这上辈子连嫡子都看养不好蠢钝女人,扔下了句:“什么人配用什么陈设,其余不是你该操心!”便要负手回行,要走过转角,寻摸不该太给福晋没脸,才心头不太甘愿地补上了,“单子拟尚可,晚膳摆你处。”
乌拉那拉氏一惊,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依旧什么也不明白,立四爷身后,绞紧了手中绣帕。
晚间闲话按下不题,只说雍正爷一回书房,便放开了有关于内务府工作记录卤簿。
手指划上了八阿哥府邸家具造办列表。雍正爷弯起了唇角:“苏培盛,明儿你二十一所支会一声,只说四爷想请张师傅日前那张得意‘紫漆描金山水纹床’。还有,日前交代用上好料子打那张‘红木云龙纹架子床’,考虑到纹理流畅、整体美感,床板下方横轴便用细范些吧。”
苏培盛何等人精,“嗻”了一声便领命去办了。只走到了半碴上,想着想着还是捂着嘴闷声不响地乐了许久:爷啊爷,您这一手,可真叫绝了!
后来,此事由苏公公一手操办打理,与张师傅、窦师傅打赏了不少吃酒钱等小事,少题。
十日之后,胤禩府邸漆料味道散净了,先前预备好家具也被陆续由后门抬入府中。雍郡王府中下人过去搭了把手。胤禩刚好场,便发觉书房内除却保温良好软榻之外,还内室多加了一张大叶紫檀矮床
五屏风式床帏,流行攥框装板心工艺;屏心饰山水人物、楼阁花鸟,外框配是金漆回纹;连背板上也未曾漏过,细细雕琢了一番缠枝花卉纹,正是那日四哥院子里瞅见“鸾枝”,添了两只喜鹊作“喜上眉梢”遮掩过去,却依旧逃不过胤禩法眼。牙条及床腿上是祥瑞云蝠纹;而内翻马蹄腿甚是稳当,一瞅便觉着——似乎怎么摇都不能作响。
胤禩面上神色不觉飘忽了一下,冲着一旁帮忙指挥苏公公招了招手。
于是不待胤禩开口发问,苏公公便笑眯眯地小声言曰:“回禩贝勒话,主子爷说您平素公务谨慎,若晚间懒怠折腾,书房内卧具舒宜,也方便养神不是?”
“……”
后来,八贝勒大婚那日,雍郡王还是喝多了。
安亲王岳乐外孙女是个显赫,虽然少年失怙,却多得外祖父疼*,脸蛋身段与教养各个那是一等一,脾气同嫁妆却也亦不容得人小觑了。
雍正爷到底看了前面。胤禩这辈子噶尔丹战场上功勋赫赫,良妃升了位份,小八也分封庄子时候没有多要,一番事故下来,雍正爷是没少于禩贝勒府邸装修中偷偷贴银子,又借着曾经造办处工作过便利,小节上替八弟打典了一番,如此一来,就再没有如同上辈子那般,把酒席摆安亲王府内道理。
这番浓情蜜意雍正爷没想让胤禩知晓——他纯粹是不想看弟弟再“嫁”入郭络罗氏那泼妇门户,还没进门就矮人一头,我家八弟,凭什么?!!
四爷素来是个占有欲极强家伙,只是这般事故,有几分怄气、又有几分早已将心栽了进去,恐怕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却从头到尾秉持了一个念想:绝不能让八弟再受制于妇人!
而大婚那日,不知是禩贝勒人缘太好,还是这辈子有了雍郡王这杆大旗。该来兄弟都来了,却是自雍郡王伊始,祺贝勒、祐贝勒、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统统提前来给兄弟撑场。张灯结彩贝勒府显得分外热闹,十三帮着八哥门帘附近迎宾,老九、老十相偕兼顾着席面;祺贝勒招呼一些贯用满语、与蒙古语宾客;祐贝勒便帮着弟弟留意礼单。
敬酒时候,雍正爷是至始至终挡禩贝勒身前,誓要将安亲王那一系派过来压人亲戚统统放倒。只要能帮弟弟挡就,皆来者不拒,仰头就闷。那一日来宾客不少,自打胤禩战场上立功伊始,便对他抱有兴趣前来恭贺官员;与安亲王家门人亲眷,林林总总凑你了能有三十多桌。
就这样一桌、一桌地喝下去,雍正爷到半碴上险些趴窝。
他却不想胤禩被人看扁了。
以后若是同那狐媚妖妇一起与虎谋皮、犯上作乱……爷、这就将一切苗头掐死摇篮中!
胤禩本不想让四哥这般替他,奈何拦都拦不住,雍正爷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执着杯子,借着气氛喧闹沸腾,趴他耳边:“大婚当天,你趴窝了,娘子哪里肯依?”胤禩倔脾气也上来了,想同他争,又被雍正爷挡了回去:“别,四哥给你撑场子,你得给四哥这面子。”
不过终究是不好做太过,幸而是雍正爷前头挡着,饶是这样一圈下来,胤禩也有些头晕脑胀了。
但是他还是注意到了四哥脸色煞白,心下哪儿还再顾得上那起子混账东西?!只暗骂安亲王家太不识抬举,冲着小九小十打了个“给爷挡住”手势,搀着四哥就要去外堂侧屋醒醒神,中途省得哥哥不想丢脸,挥退了企图跟过来一众仆役。
未曾想,没等走到侧屋,路过一道院门,雍正爷掩着口唇就扑到院墙同屋墙夹缝之中,吐得掏心剜肺……
胤禩撑着哥哥,脑袋里也是一片昏然,他何能不知四哥为何这般?四哥几年前大婚时候,自己不也险些丢人么?而兜兜转转,却免不得把大半罪责怪道了安庆王府上这些硬正仗腰子东西头上——费扬古家财大气粗,也没见嫁个女儿这般欺负人?!是嫌爷门第低、还是鼻孔长了脑门顶?于是雍正爷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一颗离间种子悄然埋进了小八心头。
方这样想着,熏人酒气已经逼至近前,不待胤禩反应,今晚郎官儿就被兄长摁到了外屋廊柱之上。四爷没有说话,只是睁着混沌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瞧。瞧着他一身喜服,瞧着他胸口刺目红花。
四爷酒量不差,可是今晚上,他就是想醉。
耍赖也好,玩手段也罢,总不能让八弟日后再被那娼妇带歪了去!但是他似乎又知道,有些东西,他拦不住、阻不了、太过会惹人怀疑。话再舌尖上来来回回滚了好几匝,终究只是哑着嗓子用力拍了拍胤禩肩膀:“待会儿还要……呃、洞房。你少喝,不许给四哥……丢人!!”
胤禩喉头一滚,一把将这浑人扯入怀中,啐了一口:“到底是谁,比较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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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四爷啊,弟弟结婚你这也太丢人了有木有=v=不过小八你也赠玉了,噗噗噗。
其实赠玉这个历史上是有这件事,就是皇子年幼时候,每一年过年,皇帝都会送过年玉,15岁以下小阿哥都有拿。然后曾经四哥和八哥就交换过玉,因为不是能随意交换,特地找康熙申请报备了,康熙同意了(<-康熙同意了是重点啊,摔!有没有证婚感觉?!)——感谢m资料=v=
ps:预报,下章有大肉肉~~洞房哦~~~~
《子难言》
骚狐狸正筹谋着搬家。
与道士干了一架之后,鉴于家里还有两只连人身都幻化不全稚齿小妖,知道自家洞府哪儿之后岂不是要杀上山头?这是卫禩唯二家人,他必须护卫妥当。
听说江南水乡风景不俗,卫禩遂决定带着弟弟们去那处避一避,待过个三年五载回芒砀山再换个山头。
小九与小十抢着搬东西,头上顶着斗大行李包裹,山野之间跑来跑去。卫禩歪洞府外面端详着弟弟们至今还是“肉垫”脚丫,一条雪白狐狸尾巴惬意地身后扫荡了一下——去江南也好,见见世面,这幻型之法也该练一练。他正仔细为弟弟们掂量着未来前途,突然感觉小腹微微有些发胀,面色一赧,转身就往山后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自打那一仗打完以后,这两周……他似乎……有些……尿/频??
卫禩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纾解完之后心情也变得郁闷了——定是灵山地气遭穷酸道士破坏!果然还是搬家为妙!!
于是第二天,差不多收拾停当了卫禩便带了细软。用法术幻化极小了塞入行囊之中。左手牵着小九,右手牵着小十,一家三口十足乐地便上路上了。卫禩暂且没有日行8本事,又带了两只调皮好动小狐狸,目测1里路程便只能分成三天走。
而果不其然,腾起云雾飞到半空中不久,小十便懒懒散散地从变回了火红狐狸样子,用红黑尾巴尖撩拨哥哥窄腰:“八哥……饿了……”
卫禩很有先见之明地告诉他:“吃太多云撑不住,会掉下去。”
小十惊呼一声,前爪捂住了嘴,小九肚皮很适时跟着“咕噜~~~”响了一声。
卫禩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宇。并非他懒,原先弟弟们就是半夜三喊饿,他这个贯孩子家长都也曾披了衣服便出门觅食。只是近——身子当真不是如何爽利。头晕、乏力、体温高、不想做*/*、也无甚食欲。唯一想做之事,恐怕便是找一清雅居所,喝喝苏酪、睡睡觉,自己……这是怎么了?
晚间他们安徽北部一个小镇子上停了下来,此处风景宜人,依山就势,构思精巧。青灰色石板路蜿蜒出了一户户人家,马头墙、玄青瓦、碧水湾与田垄上绿油油一片拼接一起,只让人觉得宁静祥和。镇子门口还有些石雕、木雕、砖雕,瑞兽祥云、五子登科、岁寒三友。充分地将“渔樵耕读”四个字完美地结合了一起。
只是,此处人气太旺,家家门楼上都有些门神、佛像,卫禩本不畏惧这些,彼时竟不知何故,瞅见了就有些头晕了。他拧了拧眉宇,不想再过多停留,不想去人声嘈杂客栈,拉了小九小十便寻了个偏僻小巷之中废弃房屋,跃了进去。找到了此处清净,心情才算是好了许多。
小九一路上握着八哥手,只觉得掌心发热,面色也不大好。扯住了小十两人一番嘀嘀咕咕,狐狸耳朵脑袋上一动一动,联手施法,将这空无大略布置了一下。两人法力不足,只能弄出大半幻象小半实物,好小十比较有眼力见儿,将所有法术集中了空屋主卧之内,整出了一张柔软舒适绫罗绸缎铺就大床。
彼时周匝几个村镇之中不知有几家成衣、布料铺子遭了秧,卫禩却已经无精神却料理这些,搂过小十他面颊上捏了捏,歪床上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好累……
夜半三,卫禩终于是醒了,月华透过屋漏洒身上,他抬头却没有看到破掉屋顶,觉得弟弟们幻术略有长进,想必多多吃些人肝人心却是有好处。又眼瞅见弟弟们无精打采地四肢扑地睡身侧,心头歉疚,撑起身子寻思着反正也是晚间,不若乘着月色去给弟弟们“打包”未来三天“食物”吧。
走了一趟城隍庙,偷到了《福报抵阳寿薄》,翻到前头臭名昭著那一页,寻了颇为看不顺眼“殷家”,便将簿册放了回去,施施然往殷家飞去。
然而——你不能责怪一直5年九尾妖狐品味挑剔,面前这又矮又胖又挫还三妻四妾老男人究竟是要闹哪样?!卫禩眉宇紧拧——还当都是姓殷,技术能好歹不错,杀起来也有泄恨感,如此一个矮挫丑老胖子,他担心小九小十吃完以后血脂高!不过他儿子,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殷盖泗只觉得鼻尖之处缭绕了一阵诡异淡雅味道,不香、却十足好闻;不浓、却魅惑人心。他又抽动鼻子嗅了嗅,觉得腰上似乎一沉,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睁眼之下,豁然惊觉自己身梦中……有个美人儿,青丝垂到腰际,散乱之下几缕荡了他肩头,一席白衣胜雪,精巧面目像再画中。殷盖诗瞬间,便立定了。身上人却笑了一下,修长手指他面容之上流连着,仿佛抚摸钟*情人。殷盖泗忍不住,伸手便一把握住了那人白皙手腕——
孰料,那美人却猝然挣开了他,一脸厌恶地瞅着他长了些红疮蜕皮手。而殷盖泗被那大力一挥,手腕赚到了床柱,一阵锐痛之下才亦惊觉不梦中。
“你是谁!!”床侧宝剑倏然寒光闪过。
卫禩身型急退,借着月光看着那少年人,才发现他连脖颈之上都遍布了红疮——竟然,是沾染了梅毒。果然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卫禩再无甚心情,却眼见着那殷盖泗提着宝剑一步步地靠近,松开亵衣露出了污秽身体,身匝竟斑斑点点全是红斑。
卫禩不知为何,胃里一酸,转头弯腰,“呕——”……
殷盖泗显然是被刺激到了,虽然下盘不稳,又毫无功法,开了刃宝刀却依旧直直地向卫禩背后砍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