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动爷的人你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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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许多事情,其实并没有对错。
胤禩有胤禩骄傲,雍正爷有雍正爷执着。
八阿哥此人生母出身低微,自小宫中便鲜少得人青眼,想要奋进上爬、获得荣宠,乃人之常情。人越是缺少什么、便越是渴求什么,森冷残酷宫闱生活,让胤禩将亲情、友情看得愈发上心,外表柔和也藏不住内心铮铮傲骨,恐被人轻视,实乃深重心病。而能得四哥与共,又怕是此生愉悦事情。晨夕聚处、嬉戏庭围、志趣相投、共御外敌,这让他拿得起、焉能再放得下?遂即便潜意识中早已明晰四哥之目,四哥之利用,却亦省知己结发五载有余,四哥待自己是怎样真心。
少年无法放弃这段感情,却同时又想要活端严、活傲气。
雍正爷何尝不是呢?一代帝王,过身之后醒梦居之旅,让他看清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从不曾后悔夺嫡,却荣登大宝后,真真切切体味到了这是一条怎样艰辛、冗长、寂寞、却无法回头道路。不敢说疲倦,不敢说无私心,然究其一生也算是为国请命、死而后己,却得了这样一个结局,让他怎能甘心?返生回归,整顿国风、力挫佞臣已成为毕生抱负;同小八逾越了初规划外“私情”却又让雍正爷砰然心动。他意他,上一世所言“朕之此弟较诸弟颇有识量,朕甚*惜”,“知朕者,无过允禩尔”并非作假,让其成为自己能臣臂膀是毕生愿望。
虽小小偏差,但雍正爷早不经意之间,将胤禩放了心头柔软位置;却由于九五之尊骄傲与尊严,抗拒着有人“妄图”撼动他皇权,并潜意识依旧执拗地认为,只能是胤禩向他俯首。
这是性格与情感纠缠,命运同抱负碰撞。
胤禩与熊赐履、李光地亲厚,并没有因为雍正爷旁敲侧击而停下脚步。一来这两位是帝党汉臣,胤禩极是放心;二来既然皇父都给了他台阶,此生远不如上辈子受宠胤禩自然想顺杆而上。他做得并不大张旗鼓,因着四爷多年引导有方,自己又准噶尔草原上见识了一匝,算是对康熙帝“制衡平均、保驾太子”观念深谙于心。所以虽然同熊赐履、李光地走很近,却依旧没有再刑部多么扎眼。
只是,别处不扎眼,不代表雍正爷这儿不扎眼。
雍正爷是个将皇权看得极重男人,从上一世悬挂于养心殿对联——唯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便可得知。为了这个皇位他付出了很多,曾经是、现是、以后也会是,上一世允禩正是由于时不时地冲撞于他、给他来一闷棍,让他为了巩固江山,不得不逼他至死。所以面对此生想要白首两同心小八,老鬼帝王思维中,于情于理、与公与私,都绝不能允许胤禩再度“忤逆自己”、“行差踏错”。
本来,同熊李二人交往接触,就已让雍正爷觉得不;慢慢地,胤禩办差之余,开始同一些宗室年轻子弟打成一片,便有些揭雍正爷逆鳞。看胤禩少年争胜份儿上,雍正爷原想忍他些许,待到年末户部查账结束,年休憩时候再慢慢引导。
孰料,胤禩竟然这样“等不及”……
康熙三十七年年末,宫内传出喜讯,胤禩生母良妃卫氏,再度有了两个月身孕。
没过几日,大千岁府上借着刑部一个疑难小案,请胤禩过府一叙,禩贝勒欣然应允。
雍正爷得知此讯,拂袖扫落了书房青瓷茶杯。
以日后九五之尊威严,他决定要对不听话弟弟小惩大诫、煞煞锐气——情感上骈骑与共不成问题,只这刚刚展翅,便又想要不安分了?他必须将可能撼动皇位,重演上一世悲剧任何可能性,都统统扼杀襁褓之中。
而大哥,既然你敢“真龙天子”地盘上挖墙角,看来大千岁位置是坐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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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八年年初,由于去年腊月一场风雪,体弱年岁渐高佟佳氏贵妃染上了风寒。康熙帝对这个表妹到底心疼,将本来南巡计划推迟了半月。然而去年就拟定了日程并不会为一个深宫妇人有本质上变。遂康熙帝特命雍郡王胤禛留京畿,为妃母侍疾。
二月初,康熙帝颁布了南巡诏旨:一切供给,由京备办,勿扰民间。随后着令皇长子多罗直郡王胤褆,皇三子多罗诚郡王胤祉,皇五子多罗贝勒胤祺,皇七子多罗贝勒胤祐,皇八子多罗贝勒胤禩,皇十三子胤祥随驾。
此一次将太子与雍郡王同时留京中,其实已暗暗有让雍郡王辅佐太子之意,然却未明着下令,想来一是要考察太子;二也是要试探雍郡王;三亦有让太子考量雍郡王意思。
殊不知,此番做法正中雍正爷下怀。
临行上路前夕,雍正爷嘱咐胤禩同胤祥相互照拂,胤禩尚不疑有他,笑着应了,又提了一嘴小九小十。十三倒是挤眉弄眼地同四哥拍胸脯:我会替四哥看好八哥。被雍正爷赏了个毛栗子。后来,雍正爷跟太子恭送圣驾队伍之中,看着八弟骑着马越行越远,心头隐隐有了些这个人又要脱离自己羽翼了冲动……
不行、八弟,你这辈子,只能是朕人!
二月下旬,由佟家势力所安插康熙南巡先锋队中人马,浙江找到了刚过而立之年,三试未中邬思道,将其秘密带回京畿,雍郡王府上充作“幕宾”。别得暂且不管,且卜算一番前途、天候如何。
与此同时,雍正爷并未能寻找到当年江湖术士张明德那个门派,遂转而北上盛京,利用这几年自己培养出来一系列钉子、眼线,寻找有名“会道门”。“会道门”史于元末明处,已鬼神迷信为依托,利用不同手段诈骗钱财江湖诸左道合称,专司“算命”、“弄鬼”、“风水局”。他们并非真正术士,但是蛊惑人心、体味人心手腕往往胜清修圣贤。
雍正爷寻找“会道门”意两点,其一,大千岁胤褆生性信奉鬼神,既敢动他人,就别怪四爷心狠提前将你拉下马;其二,会道门绝非好物,历朝历代鼓吹农民起义、宣说另立君,大清以来挑头号召“反清复明”都乃这帮人;造谣生事、坑害百姓,只为了从中渔利。这也是四爷雍正朝才调查出来讯息。
既然会道门贪财,大千岁贪功,便趁早撮合一处,一网打!
三月下,四爷党心腹骨干为他带来了一人,天然观玄真道长,梅玄机。
雍正爷下属一个郊外庄子里,隔着屏风改换声音,密会梅玄机,软硬兼施许已大利,趋势其四月圣驾返京之后攀上大千岁胤褆。只肖煽动其伺机争宠,否则一旦太子稳固,便再无他机会。
梅玄机只道这又是一位“欲撼动大清富豪志士”,何曾晓得几十年后才会昌盛繁荣会道门,早这时便因由一只返生老鬼,落入了政府眼底。思量数日都未觉察有异,反暗自庆幸又遇上了个“一哥、傻袍子”,美滋滋地欣然应允。
而太子一边,藉由入宫时常探视妃母之便,雍正爷依上一世经验,摆出了一副无心庙堂姿态,太子百般试探之中伏低做小,谨言慎行。却早已买通了太子手下之人递送情报之人,回传消息中添油加醋描摹一番“南巡江南,直郡王胤褆、诚郡王胤祉如何得宠”之消息。
太子爷自康熙三十三年大千岁初次倒台伊始,便已同皇父三年鼎足;康熙三十六年起,又屡屡犯错,为皇父所不喜;有甚者,噶尔丹一役结束之后,皇父似有重抬大千岁胤褆同他作对之意;甚至三七年审理噶尔丹后,日渐隔开他与诚郡王胤祉。一时之间,宫内被捂住了一只耳朵、一只眼睛太子爷如同失去方向感蜜蜂。四爷虽无能力将太子身边人数架空,那样做也太过冒险,但是他绝对有方法让二太子混淆视听、迷失方向。
坑一个也是坑、扯两个也是扯。梅玄机都抬出来了,索性不差多拽你一个胤礽。
朕返生十一年,等得也够久了。
一切布置稳妥时候,游历一番江南美景康熙帝班师归朝了。
提前二十日先行回朝直郡王胤褆,很与要好宗室吃酒时候,听闻京中近来了位高道,能料事如神,断事入微。本就信奉鬼神天命之说直郡王,一来二去砰然心动。加之归朝之后太子显而易见地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很地,第十日傍晚,他主动拜谒了外城中租房暂居梅玄机。
会道门既然是职业做扣,自然会将扣做天衣无缝。梅玄机并非单独前往,当他发现此乃一票“大活”之后,很从老家招来了数名徒弟,直郡王回京一月之前,奉雍正爷暗中授意,外城散开声势,通过只给达官显贵偶尔相面,提高神秘感与身价。直郡王初次上门,理所应当地被阻挡了外面,梅玄机只道这位贵人时运有阻,尚不到火候,蛇打七寸,将直郡王唬住了三分。过了几日,并非完全无脑直郡王令一通房大丫鬟,假扮幽怨贵妇人上门求卜。梅玄机是江湖上闯荡了二三十年老油子,一套“英耀”加“千隆问屈术”[注12],很摆明这丫鬟只是为主前来。女子易惑人,亦亦被惑之,返回禀报后,直郡王对这梅先生愈发有兴趣。终于,前后憋了胤褆将近二十日时候,逮住了康熙帝赞赏此番随行皇子机遇,梅玄机发出了一封拜帖,只书“时机将至,望与尊上会面”,胤褆欣然赴约。
次日,梅玄机被请入了直郡王府邸充作食客。
另一厢,就直郡王忙着拜会梅道长时候。雍正爷着邬思道算准了个“有点玄机黄道吉日”,将此情报塞进了钦天监自己耳目手中。并嘱咐早已数次请平安脉时,连敲带打被他收为己用刘声芳,皇帝南巡归朝,积压公务诸多,理应提炼提炼“丰精五味散”,让圣上愈发龙精虎猛,前朝后宫两相宜。彼时各位太医皆有供奉补药习惯,刘声芳只当雍郡王揣度圣意、予他良方,反而千恩万谢地去了。
经过提炼加工“丰精五味散”,很被送到了康熙案前,一同送去,还有二十日之后月圆之日,是个适宜“谒陵”天时地利人和好时机。
东陵距离京城并不十分遥远,被“丰精五味散”滋补肾气充足、肝火上炕康熙帝心情愉悦,表示江南富庶、百姓安康,但仍有官场隐患、河道之乱,理应告知列祖列宗,祈求继平乱北狄之后,中原也能兴旺昌隆。
遂于五月初,康熙再度启程,着令皇长子多罗直郡王胤褆,皇三子多罗诚郡王胤祉,皇四子多罗雍郡王胤禛,皇五子多罗贝勒胤祺,皇七子多罗贝勒胤祐,皇八子多罗贝勒胤禩随驾。
抵达东陵第二日清晨,雍正爷早起出了行宫屋门,但见天际朝霞红沁、祥云瑞霭,唇角勾出一抹微笑。
然而,他终究没忍住,眼瞅着隔壁胤禩晨起尚有些迷糊,只打发郝进取去热水洗漱、穿祭祀礼服。便行动先于大脑之前将人堵回了屋中,已晨起露重为由,软硬兼施地逼着弟弟又添了件保暖夹衣,才算放心。他是想要拖下大哥与二哥,顺带对胤禩小惩大诫一番,但知道怕也就罢了,混没有将自家老婆冻生病道理!
朝霞映天,古书有云:日内定有瓢泼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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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2]:一哥、狍子都是江湖黑话,意思是“好坑骗人”、“被坑骗对象”。
“英耀篇”与“千隆问屈术”,是江湖上一套依靠算命骗人宝典,习得之后只需看外表看衣着,便能断来意问前尘,让受骗者心甘情愿地上当,还以为“算命先生”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