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惊险
“谁在上面?”阁楼的层层楼梯之下,男子淡漠的语声传来。
陆千凉放书的手蓦地一顿,她回身望向被钉的只剩下稀疏几处光亮的窗子,顿觉不妙。天色已是不早,二更已至,怕是大师兄来了。
柯暮卿手握折剑山庄藏书阁的大门钥匙,每日二更时分前来锁门时,都会在前三层转上一圈,以防有用功读书的学生被他所在藏书阁内。
这个冷面师兄不爱理人,却偏偏醉心于医术,对好学之人也是青眼有加。以往陆千凉为了同他说上一句话,总是强撑着睡眼在藏书阁内等到柯暮卿前来锁门,请教他几个问题,听听他那冷冰冰的嗓音才肯离去。就因为熬得太晚,她总是在课上偷偷睡觉,而后被夫子抓到拎出去罚站打手心。
以柯暮卿的心细程度,怎会发现不了藏书阁的第四层有人?
陆千凉死死的抿着嘴唇,后背紧贴着书架,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厚重的灰尘曾在雪白的天医谷校服上,她也顾不上去擦,只捏紧了拳头,咬紧牙关不说话。
从没有哪一次,陆千凉这么希望柯暮卿并没有看到她。
“谁在上面?”柯暮卿的声音平静淡漠:“可有人在上面。”
锦靴踏上木制楼梯的声音传来,陆千凉一手按紧了胸口,一手捂住嘴,像是一开口那颗心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一般。那声音一步步的逼近,门口处,已经能够看到柯暮卿颀长的影子……
怎么办,冲出去吧,柯师兄不会武功,定是打不过她的。陆千凉咬了咬牙,刚要闪身冲出去,便听到又是一道脚步声传来。
“大师兄大师兄!还好我没来的太晚,您在么?”离月的声音传来,那语声还带着些许未曾喘匀气息的焦急。
门口处的身影顿住,柯暮卿转身走下楼梯,问道:“离月师妹,唤我有事?”
离月道:“是啊,柯师兄,我们明日就是季末测试了,可我还有些问题没弄懂。这个时辰想夫子们都已经睡了,我只能来求师兄了,拜托。”
柯暮卿加快了些脚步离去,同离月并肩走到一侧的桌椅处,声音不带感情的道:“无事。”
陆千凉险些跳出喉咙的心终于被她强行咽了下去,好离月,好姐妹不是白叫的,关键时刻就只有她能来救她了。
她蹑手蹑脚的向那本书放回到书架上,提着裙角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第四层。明灭的灯火下,柯暮卿声音淡漠的给离月讲解着周身穴道,似是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陆千凉小心翼翼的关上门落锁,转身行路无声的走下楼梯。
“肩颈穴乃是人周身十三大大穴里的一处,此穴左右对称各生一处,控制手臂的经脉。行医之中,此处穴位多做麻痹之用……”
柯暮卿指着纸张上的一张人体脉络图,一处处的讲解着。离月悄悄地抬头,给她比了个快走的手势,又问柯暮卿道:“柯师兄,白日我闻夫子说肩颈穴能够闭塞血脉,严重者整条手臂都会废掉。可手臂受伤不得要以金针刺此穴缓解伤痛,这又是为何?”
柯暮卿闻言,声音缓和了些许,不像最初那样冷冰冰的了:“此处穴位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是一样的道理,若是用的好了,自然能救人性命。若是用得不好,便是害人。以你们现在学习的程度不会考的这么难,这处穴位后期还会着重讲解,你现在背会概念便可以了。”
离月闻言,笑的明媚:“那多谢柯师兄啊,是我多心了,这么晚还麻烦柯师兄真是抱歉。”
“无事,日后若是有不会解的医学药理,尽可以来找我。”柯暮卿道。
陆千凉见二人已经有起势,也不藏着掖着的了,提着裙角撒丫子便跑。一层二层已经没有师兄读书,她一口气跑出藏书阁的大门,扶着门框喘了半晌,便见柯暮卿与离月并肩走下来。
好险好险,差点儿就被抓到了。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摆了个大大的笑脸对二人道:“柯师兄,还没走啊,我在这儿等离月师姐,能遇到你真是巧啊,呵呵……”
柯暮卿显然对她这每日创造“偶遇”的花痴师妹不是很待见,微微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藏书阁熄灯落钥。离月与她一起向柯暮卿施礼告辞,转身离去。
清冷的月色映照着地上的碎石小路,虽不算明亮,但也不难辨别。二人走了好一阵,确定没有人在周围,离月方才一把甩开被她握着的那只手,气道:“陆千凉啊陆千凉,我以前只知道你胆子大,可从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藏书阁四层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去,就不怕被谷主和掌门逐出天医谷么!”
离月到底比她大一些,此时气的直用手指点她的脑壳:“若是刚才我没有及时赶到,柯师兄逮了你就要将你交给谷主了!陆千凉啊,你是被那沈公子色迷了心窍了吧,这么危险的事情都敢干。”
险中求生的刺激之后,陆千凉丝毫没有惊悸之感,而是幸灾乐祸的抱住离月的手臂一阵晃:“好离月,好师姐,我也是无奈之下才去的第四层藏书阁吗,若不是真的没办法了,我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啊。离月你最好了,你都帮了我一次了,不会讲我交出去的吧。”
见离月还要训她,陆千凉紧忙又撒娇道:“师姐啊师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更何况是沈言璟的命你说是不是?你向来对我好,一定会帮我的吧。”
离月无奈的戳了戳她的脑门:“这么说,你是找到法子了?”
看她没有再责怪的意思,陆千凉心里也踏实了不少,便正了正颜色道:“找到是找到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管用。此时正好你也来了,我去试试,你替我护法。”
里约一把扣住她的手:“护法?千凉,你不会是学了什么禁术吧。”
陆千凉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来,气的离月又是一阵瞪眼,可扭不住她的哀求,只得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