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空城鸿门宴
“胡闹,此时谁都能走,本王如何走?”沈言璟遥望向地平线那头渐渐走近的无终国大军,和冷哼一声:“小小无终也敢痴人说梦,犯我离阳者,虽远必诛!”
焦青染跪拜:“愿为王爷鞍前马后。”
整个沙溢城内,除了民众与少数的驻军外,再无大批的军队,与无终国的十万大军相比简直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炽热的太阳映照在黄沙之上,腾起的热浪似是能灼烂人的皮肤。沈言璟一身墨色广袖锦袍长身玉立,修若梅骨的手搭在城墙之上,扣的骨节发白。
夏日里人多穿浅色衣裳避阳,此时太阳灼辣,饶是陆千凉的红衣也受不了,更别说沈言璟了。眼看着那人额角已经渗出些许晶莹的汗水,陆千凉轻轻唤了他两声,劝诱道:“纵使是焦急也不能熬坏了自己,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沈言璟遥望远方,手掌抬起,指缝舒展,任由大把的阳光自指缝倾泻而下落在颊上。耳边是朔漠的风沙与其实并不能听到的行军声,他眯了眯眼直视着日光,突然问道:“千凉,同人对战之时,你最害怕什么?”
陆千凉道:“这范围太广了。”
“差距分明的实力,无可比拟的智慧,牢固的后台?”沈言璟问道:“人总是要有估计,要有恐惧,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只能在心术上想办法取胜。”
陆千凉咬着下唇想了一阵,她是真的在思考,思考自己前世今生本就未数不得的几次对战,将自己重新融入到那感情之中。足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焦青染几人已经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才终于开口道:“人的恐惧无非来自于两样,在乎和不确定。”
沈言璟道:“怎么说?”
陆千凉解释道:“二人对战,若是势均力敌的二人,输的定然是在乎的多些的。因为在乎,便会不忍心使出全力去重伤对方。而不确定,心中便会有顾忌。这种顾忌在心中慢慢发酵,做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便会失去很多先机错过很多破绽。要知,比剑也是在比心。谁的心若是输了,剑便也输了。”
“比剑就是在比心。”沈言璟重复了一遍,突然笑开:“这话说的没错,比剑就是在比心,心若是输了,剑便也输了。”
他突然拉起陆千凉,起身向城楼下跑去。陆千凉被他拉了一个踉跄,紧忙跟着:“哎,你要做什么,倒是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沈言璟不答,只对焦青染道:“将所有的巨石原木运回到城楼下,在我回来之前,不必部署兵力!”
众人皆不知沈言璟意欲何为,但既然王爷下令,又有几人胆敢不从?焦青染犹豫了一阵,一脸愁苦的叹了口气,挥手道:“照王爷说的做吧。”
两刻钟后,无终大军兵临城下。沙溢城城门大开,城门处几名美貌少妇正执着笤帚安静的扫着地,道路中央尚有稚童嬉笑打闹,一脉平和之景。
而城楼上,沈言璟一席墨色广袖长衫,长发由白玉冠一丝不苟的束起,香包玉佩一应俱全,倒是难得的盛装行头。他的性子,倨傲的就算是上朝都懒得换官服,今日这装扮倒是给足了无终国大军面子。
陆千凉一席低胸红衣,面上是被沈言璟临时扑上的一层粉,额间花黄色鲜艳,大红色的唇脂衬的整个人色若春话,美艳至极。
她低头分茶,嘴角差点儿咧到了耳根处,磕磕绊绊的将茶盏放在沈言璟的右手边,一低头便能看见自己一片白花花的胸脯。
远处,焦青染和京水等人默默地背过脸去,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沈言璟,你今天若是不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我穿这一身衣裳,就算是无终国大军没打进沙溢城,我也要剥了你一层皮!”陆千凉愤愤道。
沈言璟一双桃花眼眼角高高挑起,修若梅骨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正好是一曲高山流水,意境悠然。他不看驻扎在城外蠢蠢欲动的十万大军,也不回答陆千凉的问题,只是道:“人到城下了?若是到了就起来跳舞。”
陆千凉愤而磨牙:“你哪只眼睛看我会跳舞的?”
沈言璟扑哧一笑:“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针线女红不会便也罢了,你倒是给我说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会哪个?”
“你这是在嫌弃我么?”陆千凉差点儿拍桌:“上次这么说我的那个人,坟头上的草都已经长了一丈高了。”
沈言璟瞟了一眼城下:“不会跳舞,舞剑总会吧。相信自己,你是最美的。”
她不是最美的,难道是他?他这脸皮也忒厚了些吧。此时情况紧急,陆千凉也不想同他吵,瞪了他一眼之后抓起剑来便是折剑山庄的起始剑势。
折剑山庄的剑势以轻灵巧为人称道,女子要质柔软,舞动起来更具美感。此时长剑出鞘,剑势宛若流风回雪,顿时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更何况,她今日一身大红色的低胸宫装,雪色胸脯半隐半露,引人无尽遐思。
剑势起的同时,沈言璟手下指法也是一换,换了一只鸿门宴的曲子。清越的琴声时而高昂,时而低促,纵使是城楼之下的无终大军也听得清清楚楚。
陆千凉似乎知道了沈言璟是什么心思。
昔年项羽舍鸿门宴宴请刘邦,虽是表面和气,实际上却暗藏杀机。而今日,沈言璟亦如此。
沙溢城的城防什么时候亏空不好,偏偏赶上沈言璟在城中时亏空。这却给人一种感觉,沈言璟故意叫细作放出城内守军亏空的消息,引得无终大军急行军至沙溢城,再将之一网打尽。
这样这法子,虽说危险,却也是在在唯一的办法了。沙溢城城门若是抵抗,左不过一个时辰便会城破,届时该如何是好?倒不如大开门扉,叫无终国之人畏首畏尾,心中不甘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沈言璟此法,虽说着实是贱,但也不得不说,真是太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