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高九歌的红嫁衣
沈言璟倒也不算为难陆千凉,上朝前给她留下的纸条上分别是左相江原与御史大夫楚慕白。
这倒是极有争议的两个人,左相江原乃是整个离阳王朝都挑不出来第二个的清官,家里最值钱的衣裳便是朝服,最宝贵的便是左相印绶,其次便是掌珠江梦璃。
这人陆千凉见过几次,当初沈言璟获罪,所有人都想踩一脚的时候,也正是这位左相出面为沈言璟说了话,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陆千凉一直记得。
另一个人,御史大夫楚慕白,倒是叫陆千凉更感兴趣一些。
有闲人曾纵观本朝形势,镇境将军顾念远,宁王沈季平,左相江原,是为本朝的三股清流,一心辅佐幼帝为国为民。
又有本朝三大毒瘤,摄政王沈言璟,右相薛旳,御史大夫楚慕白,很不巧,沈言璟便是三颗毒瘤中最大的那一颗,这位御史大夫毒瘤的程度能与沈言璟平齐,倒也难得。
陆千凉难得的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短打配了长剑偷偷溜了出去。然而还未待翻墙,便见庭院中茂密巨树上倒吊着一人,正悠悠然的阖眼打盹儿。
“高兄,这大清早的,你攀到树上假装吊死鬼,吓到了院子里的小美人怎么办。”陆千凉无奈的摊了摊手。
高九歌睁了睁眼,双脚一勾坐到了树杈上:“这院子里除了你可没有第二个女人。”
他顿了顿,跳到树下走到墙角,从一只酒坛子里揪出一只肥硕的大老鼠,拎着尾巴提到了陆千凉的眼前:“你说这个小美人?你口味真重。”
陆千凉觉得,同这位大名鼎鼎的九黎少主根本没有好好说话的必要。
高九歌今日来的利落,未佩剑也未带随从,好像真的是来串门子的。可陆千凉的关注点却全在他的衣着上。这厮今日未着杀手标配的蒙面布和黑短打,竟是一身大红色的丝绸长衫,广袖翩然,颇有一副风流剑客的意味。
她咂了咂嘴,拎了他的衣袖在手中摸了摸手感,一尺布料价值百两银子的苏绸啊,比之沈言璟穿在身上的蜀绸只低一等。
陆千凉恶趣味的抬眼,望着高九歌色若春花的一张俏脸,问道:“高兄你这是……被大户人家的老爷包养了还是今儿个成亲?怎么穿成这样就混进京城来了?”
“今儿我休假,来找你喝酒。”高九歌双臂抱胸:“你要出门。”
陆千凉应道:“去两个大大户家串门子,高兄若是有兴致便找个空房补一觉,等我回来了请你吃酒。若是没兴致……没兴致也没辙,你可以继续吊着。”
高九歌翻了个白眼:“罢了,勉为其难的给你充当一次护卫。带路。”
“你就穿这一身同我去打家劫舍劫富济贫?”陆千凉指着他的一身红衣从头指到脚,突然弯腰一揖:“承蒙高兄抬爱,穿了嫁衣前来求娶。可真不巧,我家王爷今儿不在。”
高九歌挑了挑眼梢:“不在没关系,你不是在么?你们两口子嫁那个不是嫁?既然陆小姐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人靠一张脸,树要一张皮。陆千凉能混的风生水起全靠这一张厚脸皮,而今她终于找到比她脸皮还厚的了。她打了个哆嗦,嘴角抽搐的望着得那得意洋洋的人,转身将他领进厢房,找了一件儿沈言璟日常的常服丢给他:“换上!”
沈言璟倒也心细,上朝之前支走了院中所有的侍卫与侍女,解决了陆千凉不少的麻烦。
高少主也不避讳,自顾的脱着衣裳换沈言璟的外衫。较之沈言璟,高九歌更瘦一些也要矮一些,但男子架衣,倒也没显得太过滑稽。
高九歌习得是轻灵剑,学的是暗杀术,身量和体重纤巧乃是优势。可以说,他的这具身子在男性杀手中乃是天生的王者。而王者唯一的败笔就是生了一张叫人过目不忘的俊脸。
杀手有一项必要的技能便是隐匿身形,最好是生得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皮,穿行于人群中宛若水滴汇入大海,叫人不会为之停留目光。而高九歌这副模样,连男人见了都想多看两眼,执行任务还得带上一张人皮面具,麻烦!
高九歌穿衣飞快,三两下便系好乐衣带转过身来,见陆千凉一副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模样,偏了偏头:“你夫君没我生的好看,但你也不应该嫌弃他。”
陆千凉霎时回想起沈言璟那张宛若白玉凝脂的面皮,又想起尚在私宅是,沈言璟同左刀韩争花生时说的那句“因为我长得美”,顿时没忍住笑。
她呲牙咧嘴的点头:“高兄说得对啊,你二人一个京城一枝花,一个九黎夜明珠,真是配一脸啊配一脸!”
折腾了降临两刻钟,二人才踩着齐王府的高墙出了齐王府,去往纸条上的第一站,御史大夫楚慕白的大宅。
二人飞檐走壁,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陆千凉在前方引路,将自己披散的长发绾成一个髻,抬手一摸……出来的太急,竟然忘了配簪子。
她尴尬的顿了顿,便见一只手递了一根墨色发带过来。高九歌瞟了她一眼:“不会?”
“会会会!”陆千凉只好将盘好的长发散下来,又高高的吊了个马尾:“那个,之前的事谢谢你啊,我也知九黎世家的势力,想要将我和沈言璟找出来在容易不过。当时沈言璟正受着重伤,我带他也跑不远,多谢你为我二人打掩护。”
那日到了沈言璟的私宅,闲下来仔细回想,便也想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高九歌若是试图取沈言璟的脑袋,最开始便不会留她二人。若说是忌惮陆千凉的剑术,那便更不成立了。当时陆千凉为了续接沈言璟的经脉几日几夜不睡,他未动手,却偏偏在她恢复了之后动手,这天下第一杀手是不是脑子抽了?
后来,她又想起当日高九歌房间的石门未关,一来二去倒也才出来个大概,今日见他独身而来,这才坐实了这猜想。
她抿了抿唇,注视着他的眼睛真挚的道:“高兄,我的感谢并不只是说说。”
“所以你想感动的以身相许,还是感动的自请下堂?”高九歌反问。
陆千凉一哽,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对牛弹琴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