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千里追杀
陆千凉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半梦半醒中一股冷风吹进马车的车厢,冻得她一个激灵。
敏锐的直觉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睁开眼刚要起身,却被一只手封了口。
高九歌跪坐在她的身侧,一只手扶着她起身,一只手捂着她噤声,贴在她的耳边小声道:“别说话,来人了,人数不少。”
多日并肩作战的默契叫陆千凉瞬间理解了高九歌的意思,她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抓住枕边长剑,示意高九歌自己没问题。
二人一路南行,说是并肩而行,却多数时间都是高九歌在保护陆千凉。她怀着身子不方便,使用武功又生怕动了胎气,若不是高九歌实在解决不了的场合,陆千凉都不会出剑。
而今半夜,能叫杀手头子露出这番形容的敌人,定是不俗之辈。
陆千凉也紧张了起来,脊背紧紧地绷直着,目光望着高九歌瞥了瞥车外,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
高九歌点头,提剑刚要起身,却脚下一软,跌回到了陆千凉的身边。
陆千凉忙伸手一扶,却也感觉手臂酸软,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来。成年男子的体重压下来,陆千凉一个不稳,与高九歌双双栽倒在了车板上。
“娇娥软筋散!”陆千凉顿时心下一沉,这才几息的时间,竟连手上的长剑都拿不稳了。
袅袅不绝的香气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拖住陆千凉与高九歌的手脚,叫人动弹不得。高九歌也不问为何,拼死扣住车板,将手中剑鞘拍向拉车骏马的马臀。
骏马吃痛,一声嘶号狂奔而去,瞬间的冲力叫陆千凉向后仰倒而去。高九歌自然也没比她好上多少,亦是向后滑去,在陆千凉即将撞上车板的时候用自己的身子在她背后挡了一下。
二人均是纤瘦,撞在一起更是一身的骨头磨出火花,但也比脊背撞上冰冷坚硬的车板好上一些,聊胜于无罢了。
也好在马车的车板足够坚固,两个人的重量狠狠一撞,发出一声叫人牙酸的嘎吱声,竟生生挺住没有裂开。
“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还有些力气,将这蒙汗药运功逼出去。”高九歌道。
“你傻吗!都知道是蒙汗药还用内力去逼!”陆千凉没好气的反驳道。
这也不是陆千凉脾气不好过河拆桥,实在是高九歌这一句问的叫人气结。软筋散这东西,也不知道是那个行走江湖讨不到便宜便恶心人的前辈想出来的点子,软筋散一般被人吸入,越是运转内力流转的速度越快,届时再强大的高手也不过是人砧板上的鱼肉,等死。
若说高九歌行刺之时没用过这一类药物,陆千凉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高九歌不听她的话,径自运转着内力:“九黎世家培养杀手,门人都经受过专业的训练,我年幼之时血脉便被人注入了抵抗蒙汗药的解药,只消运转真气,片刻便可解。”
陆千凉恨铁不成钢的干笑:“你们九黎世家的男人是不是各个都敬你如神明,看你眼睛都发直?”
高九歌不解其意,陆千凉连珠炮一样的继续问道:“你们九黎一定没有女杀手吧!”
“现在说这个有用?”高九歌反问。
陆千凉答:“当然没用,说出来刺激一下高美人罢了。你想是没碰上过这娇娥软筋散,这东西向来是用作帐中欢好的药物,嗅之叫人提不起力气,全身柔若无骨,只有交媾之处一柱擎天,力量源源不断,向来流通在庙堂官场之中,不曾出现在江湖武林之内。高大少你到现在还面不改色心不跳,日后堪忧啊。”
话说至此,若是再没有反应,高九歌就真不是男人了。
听着陆千凉调侃的语气,他没好气的将长剑横在膝上,撩起长袍堪堪盖住自己的挺拔之处,咬牙切齿的道:“那你倒是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等死么!”
“两个办法。”陆千凉靠在车板上,望着道路两旁不断窜出来的人影道:“第一,盼着咱们的马儿争气一些,跑得过车外的这些杀手。”
高九歌眼中刚刚腾起的希望之火被陆千凉一句话毫不留情的浇灭,他冷哼了一声,想要打人却没有力气:“第二个方法呢?”
陆千凉顿了顿,这才回答道:“第二个方法,你看我发间有个雕了点睛金凤的鎏金簪子,右拧半圈里面有百解丹。你来拿,我没有力气了。”
“你不早说!”高九歌突然之间又有些想要打人了。
她随身带出来的饰品本就少得可怜,发间也就只有一根簪子并着一根发带堪堪束住而已,若是此时高九歌拔去她发间金簪,一头长发定是要披散下来的。
长发为君挽,只有丈夫和登徒子才敢拔姑娘头上的簪子,以他的身份,应该是与登徒子更相近些。
高九歌手伸了出去,比量半天才咬牙将发簪拔下,拧开倒出解药,小声嘟囔道:“登徒子便登徒子吧,事到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保命要紧。”
陆千凉:“你说什么?”
“我说你智障!”高九歌一瞪眼,伸手掰开陆千凉的嘴将百解丹喂了进去,又向左拧了拧簪子倒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问道:“黑色的是什么?”
陆千凉扫了一眼,继续闭目调息:“糖丸。”
高九歌拈着那黑色丹药对着月色看了好一阵,犹不相信的问道:“你会随身携带糖丸儿?我怎么不信!还不如说是毒药的可信度大。”
陆千凉道:“你都知道是毒药了还问我做什么?找骂?”
高九歌横在膝上的长剑颤了颤,差一点儿拍在了陆千凉的脸上。
马车一路前行,好在官道平坦,不会发生侧翻一类的事故。陆千凉盘膝调息,高九歌坐在她的身边警惕四周,将周围情况尽数入眸中。
骏马发了疯一般的拼命奔跑,马蹄扬起的尘土随风飘入到车厢之中,呛人的很。
陆千凉紧紧抿着双唇,望着两侧飞速后退的树木与尚未完全融化的白雪,突然哼声一笑:“咱们今日怕是真的要死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