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心即江湖
莫老二听到大哥的喝喊声，转身急道：“大哥，你别拦我，我要为三弟报仇！”
心情很是激动，几近抽咽。
莫老大见二弟不听劝，心中更急，双目一瞪，充满血色，斥道：“老二，倘若你还认我这个大哥，现在便马上住手。
要是你觉的自己翅膀硬了，我这个大哥也不中用了，那你便继续动手，当我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兄弟！”
莫老二一听，心中又慌又急，直气的跺脚。
他虽莽撞，但却对兄长一直都是敬畏有加，从未敢逾越过，何况他也知道自己多半不是朱天鸣的对手。此时又见莫老大生气，复仇之意再浓，也只好转身回到莫老大身边。
莫老大见兄弟回来，免于性命之忧，心下松了口气。
低声说道：“二弟切莫鲁莽，对方内力惊人，远非你我兄弟可比，我们此时寻仇无异于飞蛾扑火。”
顿了顿又道：“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日后约了帮手再来找回场子。即便他是少林寺的弟子，也得拿命来祭奠三弟的英魂！岂不好过此时白白送了性命么？”
莫老二听闻此言，眼中一亮，当即恍然：“原来哥哥是这么打算的！”
暗道自己被愤怒迷失了理智，险些送了性命，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
立身在莫老大身边，渐渐平静，再也不敢丝毫鲁莽。
莫老大环视场中，今晚一行，自己二十多号人，此时完好的却只剩四人了，不由的心中发寒，如此巨大的损伤，主上必然要震怒。
伸手在怀中摸了摸，方才又显的轻松了些许，好在这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就是损失大些，想必主上也能够理解。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
莫老大看了看天色，心道：“天快要亮了，得及早离开此地才行。”
斜眼瞥了瞥那女子，只见其跪坐在地上，眼光中流露出极度怨毒的神色，真似恨不得食己之肉，寝己之皮一般。
双目微缩，浑身发寒，此女不死，日后福祸难料，有心上去一剑刺死，以绝后患，却是力有不逮。
无奈一叹，又将目光移向朱天鸣，见其手握长刀，冷冷的注视着自己这边。
不禁恨意绵绵，心想：“哼哼！三弟之仇，非今日能报。且让你这狗杂种猖狂一时，等老子备齐人手，定叫你碎尸万段！到时候，便叫你那少林寺都不得安宁，以解老子心头只恨！”
沉声向朱天鸣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今日栽到尊驾手上，那是技不如人，活该倒霉。还请尊驾报上名号！”
这莫老大年纪已达五十八岁，此时竟然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低声下气，实是活了这大把年岁以来的头一遭，心中真是耻辱到了极点，只是和性命相比，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朱天鸣见对方罢斗，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当下也没有在意，道：“在下朱天鸣！”
莫家兄弟闻言，双目具是一紧，这小秃驴竟然是少林寺“天”字辈的二代弟子？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代少林派按照辈分传，乃是祖、天、清、道。
按照这小子的年纪，应当是道字辈才是，心中疑惑，难道是祖字辈的高僧，见这小子天赋绝佳，又破例收徒了？
惊讶的看着朱天鸣，越发觉得便是这样，不然这小子哪里会有这么高深的内力。
少林派低辈的弟子，自己兄弟也曾接触过，别说道字辈了，便是清字辈也难有这小子的浑厚内力。
二人相视一眼，心意相通：“看来要给三弟报仇，得花费些力气了！”
莫老大双拳一抱，言道：“姓莫的记下了，他日必到少林再行请教！”
言罢，直接抱起已经死亡的莫老三，招呼众人一声，匆匆的离去。
这莫家兄弟也是当局者迷，心中既已认为朱天鸣是少林派弟子，其所有的思虑便都是以此为中心，殊不知早已陷入了思维盲区。
倘若抛却此等念头，多加试探几次，朱天鸣必然会原形毕露。
只可惜莫家兄弟心中羁绊甚多，以至于失去了冷静！
朱天鸣却是顾不得这些，他见方才还凶神恶煞，誓与自己拼命的莫老二，在老大的呵斥下罢斗，已然松了口气。
此时见对方竟然离去，更是欣喜。
至于日后去少林寺请教什么的，却是浑不在意，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少林派弟子，即便是去了那也找不着自己，等再过几月，自己头发生了出来，那便更是无甚要紧了。
转眼之间，人去楼空，只是偌大的院子中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血腥。
朱天鸣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身子一阵摇晃，再也忍耐不住，弯下身子开始呕吐起来。
今晚所行之事于他而言，实在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杀人，即便其目的是出于救人，迫不得已而为之，那也难消心中的不安。
这对他的冲击无异于是颠覆的，第一次对自己心中的正邪善恶有了一丝质疑，为救人而杀人，这真的可为吗？
但看周围断臂残肢，既感害怕，又恻然生悯。
脸色惨白，也许于这血腥的江湖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正义和邪恶，更没有对与错，有的只是人心。
人心即江湖！
直吐了半刻钟，方才舒坦了不少，弥漫在心中的阴影似也随着杂物一起被吐了出来，喘息向那女子望去，目光微缩，却见那女子此时正倒在地上一动未动，生死无知。
朱天鸣暗急：“你可不能死，今晚这么大的干戈可都是为了你！”
急忙向其奔去，哪知这一动将身上的伤口牵动，直痛的龇牙咧嘴。
只好放慢脚步，蹒跚而至，蹲下身子，伸手探查其气息，虽气若游丝，但性命却无碍。
原来这女子经历长时间的恶斗，早已脱力，又受了那汉子一刀一掌，更是强弩之末，只是大敌在旁，不敢放松。
此时敌人已走，心神一轻，哪里还能支撑得住。
朱天鸣紧绷的身子一阵轻松，一颗悬着的心终是落到了实处！
将绑缚在这女子手臂上的绳索去掉，但见其左肩上殷虹一片，隐隐还在流血，提起自己衣衫欲要撕下一块为其包裹，却是发现自己的衣衫破烂污秽，实在无法堪用。
环视周遭，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却见这女子身上的衣袍倒是勉强干净。
也顾不得许多，撩起来撕下一块。
便在此时，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好个凶残的贼秃！竟连死人都不放过。”
朱天鸣一惊，转身向后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