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谁为愚者
一人浑身是血，一人遍体是伤。
肃然相对，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我不意外，真的。”
最后，还是陆晓枫先开了口。
看了眼艾米丽尚有余温的尸体，他收起没有子弹的手枪，轻轻对长毛男叹了口气。
“必须要有人死去，我才能活下来.......我没有选择。”
虽然对方人高马大，但也伤痕累累，兼之没有武器傍身，长毛男并不觉得自己胜算很低。
握着沾血柴刀的他就像一匹瘦狼一样在陆晓枫的身上来回打量，似乎在考虑该怎么下口才能一击致命。
“戴娜、朱莉、霍登，还有刚才被你杀死的艾米丽，恰好对应了“荡妇”、“贞女”、“运动员”和“学者”么.......
从事文职工作的艾米丽和“学者”倒也贴切。
那么，你觉得我像是蠢货？”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陆晓枫不动声色的调整着呼吸，默默退后几步，逐渐拉开了和长毛男的距离。
“是啊，你突然变得很聪明，聪明到我几乎不敢相信你是科特了。
但你挣扎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要死在我的手上，难道这不算是愚蠢么？”
陆晓枫退一步，长毛男就进一步。
语气平静，步步紧逼。
没什么好怕的。
他手里有刀！
“呵呵。”
听了长毛男的话，陆晓枫并不反驳，只是不断后退。
但“圣所”的空间毕竟有限，两人一进一退，不出多时，他就被长毛男逼到了墙边。
微微扭头，一副巨大的壁画正靠在他的身后。
像是命运开的玩笑......
那壁画象征着“愚者”。
“到此为止了，科特，到此为止，让这一切结束吧！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能从上面脱身，要是你死在了那怪物手里该有多好啊，这样就不用我亲自动手了。”
歇斯底里过后，是令人胆寒的癫狂。
浑身是血的长毛男狞笑着举起柴刀，不复以往的文痞模样，而是变成了嗜杀好虐的屠夫！
他吃定了陆晓枫已是强弩之末。
天意在他！
“死！”
柴刀虽钝，犹有锋刃！
对陆晓枫的头顶一劈而下，他几乎想象到了对方脸上痛苦而绝望的表情。
他是赢家。
他一定会活下来！
“噗！”
电光石火间，刀锋入肉。
一击得手，长毛男脸上却不见欣喜，反而露出了始料未及的惊骇。
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慌了，拼命的想要抽刀而走，却发现柴刀已经被对方死死的攥在了手心。
即使那只左手已变得血肉模糊，但仍如钢钳一般钳住了锈钝的刀刃。
“嘿嘿，抓住你了。”
谁是猎物？谁又是猎手？
谁算计了谁？
陆晓枫嘴角微微上扬。
“啊！！！！给我死！！！！”
如果此时丢下柴刀，长毛男其实还机会和陆晓枫拉开距离。
但遗憾的是，浓浓的杀机已侵蚀了他的理智，他没有选择后撤，而是疯狂嘶吼着，用尽全身的力气去争夺此间唯一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东西.......
那把柴刀！
“如你所愿，让一切结束吧。”
抬起右手，比出一个开枪的手势，陆晓枫直指长毛男的眉心，指尖上突然红芒大盛。
“不！不要！”
死盯着那点红光，长毛男心中微微发愣，但转念过后，便是万分震怖。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骤然爆发!
危险！
他惊叫着，想要放开柴刀撒腿就跑。
可是.......
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再见。”
“咻”的一声，陆晓枫指尖红芒激射而出，准确无误的洞穿了长毛男的眉心！
于此同时，他右手掌心悄悄握着的蓝色卡片也逐渐消失，化作了点点荧光。
【名称：液体蓄力弹】
【属性：技能卡（消耗品），剩余使用次数（1/2）】
【技能等级：d】
【类型：？】
【效果：聚集液体从指间射出】
【消耗：一定量的液体】
【可否带出副本：是】
【备注：这招原本属于一个穿红色短裤的茶杯头，用这个绝技，他打败了很多画风奇怪的敌人。】
“纵使你殊死一搏，但你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好的。
要不是我装作虚弱的模样，又故意射光了手枪子弹，恐怕在最后一刻你才会突然发难吧。
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会输得很惨。
现在，谁才是愚者？”
看着长毛男沉重倒地的尸体，陆晓枫轻轻的闭上了眼睛，面上有些疲惫。
这张技能卡是他从“医生”的上衣口袋找到的，也是他隐藏的底牌。
要不然他明知长毛男祸心暗藏，又怎么可能不留下一颗子弹用以自保。
至于自弃一只手，也不过是完成技能卡发动的前置条件和保证一击必杀罢了。
那聚集的红光，是他的血。
“哗啦！”“哗啦！”“哗啦！”......
长毛男生机彻底断绝的瞬间，异变突生，圣所”墙壁上的壁画出现了流水的声响。
一根根凹进去的线条像是一道道沟渠，任由暗红色的神秘液体在其中奔流涌动，等五幅壁画尽数被浸染，红色骤然爆发，转眼间便充斥了整个世界！
“嗡”的一声，“圣所”的地板消失不见，化作了一片虚无的深渊。
深渊中不见任何光亮，却有一双大到难以形容的琥珀色眼睛缓缓睁开。
像是地狱的魔神在窥伺人间。
“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着你.......”
不知为何，盯着那双眼睛，陆晓枫脑海中想起了尼采的这句名言。
转念过后，他嘴角微微上扬，迎上那神秘存在的视线，忽的展颜一笑。
“你好啊。”
【噩梦副本：“林中小屋”完成，正在结算】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白光降临。
陆晓枫的身影变得一阵模糊，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盯着空无一人的圣所，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缓缓闭合。幻象散去，长毛男、艾米丽和秃头主管的尸体也随之不见踪影。
五幅壁画重归原样，石门关闭，“圣所”内渐渐恢复了平静。
没有算计，没有厮杀。
什么都没有。
只有淡淡的微光在沉寂中徜徉。
仿佛.......
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