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论兵
接旨......
唐婧冉也顾不上还有外人，忙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脸的忧虑，“接旨，会是什么旨？璟年，不会有事吧？”
宋璟年也皱了眉，飞快就理清了这中间的因果，便把唐婧冉搂进了怀里，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唐婧冉总觉得有圣旨临门不会是好事，心已然是慌了。
“你放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件事宋璟年不过是当了个线头，引得唐忠瑞和皇帝去调查，别的一概没有插手。他和谢思明之间更加是干干净净的毫无来往，就连蜀国和吴国除了正常的通商贸易，也没有太过亲厚。那么吴国出了事，怎么掰扯也扯不到他们蜀国的罪名。
何况皇帝心里肯定有数，两个藩国的实力都不小，他要是同时和他们都翻了脸，那是在自寻死路。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这个圣旨是为了什么，肯定不会是坏事。
宋璟年想定之后就让唐婧冉回屋，“你就别出去了，放心就是。”
唐婧冉知道外头圣旨在等着他，也不能任性，便放了他去了，直等到宋璟年的背影看不见了才和秋心慈一起回了荣宝堂。
宋璟年虽说在外头有个放荡不羁的名号，真见了圣旨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焚香领了旨。如他所想的一般，皇帝并没有为难他，只是让他协理吴国谋反这一件事，说是两人都是藩王世子，听听他的意见来处置谢思明有利于固国安邦。
宋璟年接了旨，就听那公公说皇帝正在宫里等着，让他立刻换了朝服过去。宋璟年自然推脱不了，让人和唐婧冉说了一声就跟人去了，到了勤政殿才发现人到的齐全。
除了皇帝和唐忠瑞，有大理寺正卿，还有刑部和兵部的尚书，宋璟年扫了一圈，便朝皇帝行叩拜大礼。皇帝立刻免了他让他就坐，宋璟年谢了恩，就看明白了这里面的路子。
这么多人都在，唯独不见太子赵文铎，要知道太子平时和皇帝分外亲厚，据说皇帝批阅奏折的时候都时常让太子在一边侍墨。那如今这么大的事却不让太子过来，显见的是心中生了疑虑。
宋璟年心中暗喜，当初设局也曾想到说不定能借机挑拨皇帝和太子的关系，可想着赵文铎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未必能如他所愿。却不想来得倒也容易，宋璟年强忍了笑意，做出端正的模样，默默听皇帝和他们商议对谢思明的处置。
谢思明私藏军火金银证据确凿，长安屯兵是谋逆的大罪，论起来那就是要上法场的死罪。可人家毕竟是藩王世子，动用极刑还是要多考虑考虑。
宋璟年来之前他们已经讨论得差不多了，就只等宋璟年一个人的意见。
等皇帝问道自己的时候，宋璟年便起身道，“陛下素来是知道臣的，臣是个粗人，不懂这些权衡利弊，陛下要问臣的意见，那臣是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诶，你但说无妨，召你过来就是想听听，你对吴国谋逆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皇帝语气倒是和暖，可暗中也是杀机四伏，宋璟年微微一笑，“臣也是藩国的人，陛下问臣这些，臣只怕会有人说臣与他们沆瀣一气，所以......”
皇帝明白他的顾虑，便大手一挥，“你但说无妨。”
“是，”宋璟年跪了下来，道，“陛下，吴王世子屯兵已是证据确凿，辩无可辩，原是死罪。可谢思明毕竟是吴国的世子，便是要处斩，也得展望民心。杀一个世子并无紧要，若是寒了吴王和吴国百姓的心，只怕会有兵灾啊。”
“那怕什么，如今国库充盈，还怕他一个小小吴国不成？”兵部尚书首先坐不住，指着宋璟年道，“我看世子殿下这话，实在是偏袒得很，由不得人多想一想。”
宋璟年倒是不慌不忙，目不斜视，只看着皇帝，从容道，“今日陛下召臣来是想听臣说心里话，尚书大人要是这么说，那臣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皇帝皱了眉，瞥了兵部尚书一眼，而后才道，“你说，朕愿意听你的话。”
“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今日天下，四海靖平，山川归宁，靠的是当初太祖马上杀伐打下的江山。臣的祖父、谢思明的祖父，亦是因为战功赫赫才得分王位，偏安一方，这是太祖皇帝的恩德，臣与臣的父王没齿难忘。可如今天下才太平不过数十年，将将不过两代，陛下便要兴起兵戈，臣死罪，陛下所为，难免会被世人诟病，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璟年！”唐忠瑞见他这么大胆，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出声呵止了他，“不得胡言乱语！快向陛下请罪！”
“陛下恕罪。”宋璟年乖乖磕了头，“臣句句肺腑之言，往陛下开恩，饶过吴国这一次。”
宋璟年的话可谓是惊世骇俗，在座的所有人之怕有生以来都不敢想会有人当着皇帝的面说出“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种话。一语惊四座，一时没人再敢开口，还是皇帝，脸色变了变之后复又归于平静，看人看不出他的喜怒，“那依你之见呢？吴国谋反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就这么放过了，若以后生出祸事来，岂非又要让人说朕是妇人之仁？”
“陛下，臣也是一国世子，甚至藩国立足之本，一是土地，二是兵马，三是谋臣，四是金银。吴国姑苏离长安山高水远，吴王才会生出谋逆之心来，不如就将他押解至长安，将吴国的土地设郡立县，兵马收编入伍，谋臣遣散还家，金银没入国库，那吴王便是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无济于事。留他一命苟延残喘，岂不既绝了后患，又显陛下大恩呢？”
皇帝思虑半晌，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
“你说得头头是道，那吴王又不是个傻子，如今知道自己事发，自然早有准备，又岂会等着你去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