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伶牙俐齿
“他的一片真心？”
宋璟年居然有了些语塞的感觉，方才在皇帝面前，他都没有这种无力感。他知道唐婧冉的过去，所以他也明白，有些事不该怪她。就算她曾经做错过什么，那也都有个心不由己，可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宋璟年也没办法完全坦然地接受，他总还是个俗人。
所以他心里就是憋闷着不是个滋味。
宋璟年脸色不好看，唐婧冉也有些惴惴不安，可也不敢开口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能相对沉默不言。
楼下的说书场已经散了，店小二招呼着茶钱，客人三三俩俩地都离开了。等到下面场子散得差不多了，就有人到楼上的包厢里来清人，大约是松茶守在外面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小二也不敢过来，畏畏缩缩地有些可怜。
松茶没法，只能从怀里掏出些碎银子来，“里面贵客在谈正事，先下去。”
那些碎银子可是他辛苦攒下来的钱，虽然不多，大约也够这小茶馆一天的油水了。店小二这才眉开眼笑地走了，留下松茶叹了一口气，在外面踌躇了半会儿，还是大着胆子敲了敲门，“殿下，夫人，茶馆子打烊了，你们看......”
宋璟年抬头看向了唐婧冉，唐婧冉脸色都有些苍白，这一日她劳碌了许多，又忧思惊惧的，看上去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宋璟年说不心疼都是假话，再怎么气恨，再怎么憋闷，到头来总还是这个小丫头最让他在意。
她平日里哪怕皱一皱眉，宋璟年都能担心半天，何况是这样的疲态？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娶回来的世子妃，也只能自己巴巴地宠着。
“回去吧？”
宋璟年把一声叹息藏到了无奈的语气里，唐婧冉抬头看着他，吸了吸鼻子，还有些不敢搭话。
宋璟年就觉得有些好笑，面色缓和了些，“做出这副模样来干什么？我还能当真不理你吗？”说着他起身走到了唐婧冉身边，牵起了她的手，“走吧，饿不饿？去给你买些吃的？你前几日不时念叨着要吃乳糖真雪，我带你买去吧。”
唐婧冉怔怔的，都不敢把手给他，宋璟年只能再有气也消了，拉着她起来，“走吧，我哪儿敢生你的气？”
“你要是生气也无妨，本就是我不对......”唐婧冉低着头，低低嘟囔了一句，宋璟年也无甚可说的，就只能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这里离客栈也并不远，暮春初入夏，天气渐渐炎热，便有一些铺子会卖乳糖真雪。只是天色已晚，也不知道人家还卖不卖，宋璟年牵着唐婧冉的手进了一家点心铺子，恰好还有最后一份。
宋璟年朝唐婧冉挑了挑眉，意思是他运气好，这才能赶上。唐婧冉和他这么慢悠悠地散了会儿步，方才心中那些郁结便都烟消云散，挽着宋璟年的手臂朝他柔柔笑了。
唐婧冉这一笑可抵得上千金，宋璟年就揽着她的肩，豪气道，“把这份乳糖真雪包起来。”
“哟真不好意思啊，客官，这份已经有人要了。”小二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您看......”
唐婧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宋璟年的眼神就像是在嘲笑他刚才把话说得太满。
宋璟年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只好道，“我家娘子想吃这个想得紧，不如我多给你些银两，你把这份给了我娘子吧。”
“这个......”店小二很为难，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丫鬟，这才面色一松，“公子，我们也是小本生意，谁都得罪不起，喏，人来了，不如公子亲自问问她愿不愿把这份让给公子吧。若是她们点了头，这钱我也不多收您的。”
“好，”宋璟年转脸去看，唐婧冉却脸色一白，那是唐婧仪身边服侍的小葵。
小葵也看到了他们，多半也听到了他们方才说的话，于是便趾高气昂朝着店小二道，“我家夫人要的乳糖真雪怎么还不送上去？”
“来了，这就来，”店小二说着却不动，只是对小葵陪着笑脸，“姑娘，这里有一位公子也想要乳糖真雪，说是愿意多加钱，您看......”
“想吃就早些来，来得晚了就要从别人手里抢，这像个什么话？难不成是土匪山贼，不懂规矩不成？”小葵从来都看不起唐婧冉，又向唐婧仪学了一身的娇纵，因此很是傲慢。
她这话说得也有些不中听，宋璟年自知这次是他们不占理，却也不由得沉了脸色，“有话好好商量，这么夹枪带棒的，倒显得你家主子，没把你教好。”
“你说什么！”
唐婧冉忙拉住了宋璟年的袖子让他别出头，这才朝着小葵笑道，“不过是一份点心，不愿意让不让就是了，打量着谁吃不起不成？做奴才的出门要谨言慎行，否则失了礼数，知道的说是你自己不懂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主子的过失，岂不是丢了主人家的脸？”
小葵从小就听唐婧仪说唐婧冉不过是个奴才丫头，不必给好脸色，因此受了她的训斥，更是不服气。唐婧冉见她如此不懂事，便也不再留情，“譬如方才，你是个什么身份？敢对我们大呼小叫，真要理论起来，不知你还能不能站着跟我说话。”
“你......”
小葵这才低了头，可唐婧仪见状便亲自走下了楼梯，看着唐婧冉笑了笑，“这不是二妹妹么，怎么好好的和我的丫鬟吵起来了？当小姐夫人的和一个丫鬟当街置气，也不怕人笑话。”
“姐姐。”唐婧冉朝唐婧仪行了个礼，笑道，“我倒不怕什么笑话不笑话的，小葵到底是我们府里出去的，教养不好，被笑话的是我们府的礼数。指不定还要让人家说是姐姐不懂规矩，才教出无法无天的奴才，随便一个主子就敢出言不逊，未免太过轻狂。”
“二妹妹这张嘴，向来是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这份乳糖真雪，就当我赏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