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铺路
唐婧冉瞪大了眼睛，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宋璟年一个人在那里低低地笑。
第二日大队人马就拔营启程，回长安要比来翠屏山快的多，半个月之后就已经到了长安，一路平安无话。
到了长安之后，又立刻请了太医院的诸位杏坛圣手来给皇帝诊治。皇帝虽然只是重伤，不危及性命，可这一路的颠簸劳碌，终究还是对伤势不利，甚至还隐隐有了恶化的情况，惹得人人心慌。
太医说皇帝这样要卧床静养，不能再费心劳神，于是国事就落在了太子赵文铎身上。皇帝也在病中下了圣旨，令太子监国，丞相唐忠瑞、将军皇甫昭辅政，蜀王世子宋璟年封光禄大夫，共同辅政。
圣旨下达之后，唐婧冉看了半天都想不明白，拉着宋璟年有些忧心，“陛下赐你官职，还让你辅政？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给赵文铎铺路呢。”宋璟年收起了圣旨，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宋璟年在长安虽然地位极高，可也只是因为他蜀国世子的身份尊贵，人人都巴结他，皇帝也许他上朝议政，这是一份恩典。事实上，宋璟年并没有官职在身，不领大盛朝的俸禄，认真说起来，他还是蜀国人。
可皇帝这么一道圣旨，直接授予他正一品光禄大夫，显见的是拉拢的意思。外面的人看上去，这是信任和荣宠，知道他宋璟年是深得圣心的人。可从此之后，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宋璟年再要做什么事，可就要结结实实地背一个“不忠”之名。
皇帝这招以退为进，逼虎下山，也是有些手段的。
唐婧冉虽然不懂这许多弯弯绕绕，可是跟在宋璟年身边时间久了，也能学到不少。单看他这样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有些难办，因此也沉了心。
“怎么样，是不是对你不利啊？我也觉得奇怪呢......”
宋璟年见唐婧冉也蹙了眉，忙笑道，“没事，不过是想挑拨我和皇甫昭之间的关系罢了。”
“什么意思？”唐婧冉扶着他坐下，有些不解，“难道这是要逼你站队不成？”
“倒也说不上逼，不过就像你说的，之前一直好好的，突然让我做官，还要一起辅政，那你说皇甫昭心里会怎么想？”
唐婧冉轻轻帮他揉着肩膀，抿着唇，不一会儿也就想明白了。她心里揣着心事，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力不从心。宋璟年是个细心的，扭过脸问，“怎么了？这事不打紧的，大不了我找机会和皇甫昭......”
“璟年，”唐婧冉打断了他的话，坐到了他身边，拉过了他的手，嘴唇一翕一张好几迭，欲言又止。
宋璟年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比她还要紧张，沉了声音问，“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唐婧冉轻叹了一口气，“如果非要那个位置，就一定要和皇甫昭联手吗？”
“那你的意思呢？”宋璟年有些不解，却还是认真给唐婧冉解释，“联手倒也不必要，不过总要省了些麻烦，皇甫昭他毕竟......”
“他手上已经没有虎符了，”唐婧冉握着宋璟年的手紧了紧，“你忘了，虎符现在在朝廷手里，皇甫昭有的不过是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军心和威望。可是璟年，真到了兵戈相见的那一天，朝廷拿出了虎符诏令群雄，有多少人愿意跟着皇甫昭去当这个‘叛党’呢？”
宋璟年眼睛微眯，虽然没说话，却显然把唐婧冉的话听进了心里。
唐婧冉便接着道，“再说了，皇甫昭年纪大了，你和他联手，多半日后是皇甫相出面，威望都是皇甫昭的，皇甫相不过是个没有领兵打过仗的少将军，他担得起来吗？再说了，你和皇甫昭想要的东西都是一样的，一山不容二虎，到那时，又要怎么办呢？”
唐婧冉见宋璟年只是长久的沉默不语，便摇了头，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些事我原本不该说，我是个闺阁女子，不懂你们的事。可是璟年，我一直都觉得皇甫昭或许可以拉拢，不让他和你作对，但是若真要联手，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宋璟年反握住了唐婧冉的手，“你没有不该做的事，你说的很对。”他揉了揉唐婧冉的头，“我原本想的就是皇甫昭年迈，皇甫相又不是个想要争权夺势的，所以不足畏惧罢了。”
“他......”
提起皇甫相，唐婧冉有些犹豫，她知道或许不该在宋璟年面前提这个，可有些话，不提也没法说。于是她低了头，轻轻道，“他只是不屑和他爹那样罢了，皇甫相是个正直忠义的人，他效忠于朝廷，就有他自己的信仰，绝不会背叛。可能也就是因为这样，皇甫昭才更偏爱骄纵却听话的皇甫晟，皇帝也才想把唐婧如嫁给皇甫相。其实皇帝想要笼络的人一直都不是皇甫昭，而是皇甫相，他少年英雄，又有报国之心，对皇帝来说，才叫可堪大用。”
可惜，皇帝只怕自己都想不到，他的指婚反而让皇甫相和丞相差点反目，也算是天意。
“那你觉得呢？”宋璟年的语气冷淡了许多，“你觉得，效忠朝廷的是忠，反叛朝廷的，就是奸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唐婧冉心一紧，忙仰起头来看着宋璟年，“你知道的，我不管什么忠奸，我只站在 你这边。”
宋璟年没说什么，只是推开了她的手，“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别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璟年......”
“够了！”
宋璟年也不知道是被唐婧冉哪句话刺激到了，突然变得有些不悦，把手抽回来之后就唤了秋心慈进来，“送你家小姐去休息吧，今天我睡书房。”
“是。”秋心慈低头应是，唐婧冉却急了，“璟年，我......”
“你别说了，时间不早了，蜀国来的文书我还没看完呢。”
唐婧冉似乎还想说什么，秋心慈却忙劝道，“小姐，天色不早了，让殿下早些忙完，也好早些休息，明日还得上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