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请安
唐婧冉反倒不明白他的愤怒了。
“你为什么要生气，我只是……”唐婧冉顿了顿，斟酌了用词，“刚刚合了你的心意。”
合了他想要纳妾的心意，也合了她的心意。
“什么我的心意？”宋璟年起初有些发懵，瞬时反应过来之后，被气笑了，“你认为我是想纳妾，才去对一个宫女动手动脚的？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不堪？”
意中人多次的不信任，几乎让宋璟年心灰意冷。门口吹来的冷风，寒的不是身体，而是他的心。
“难道不是吗？”唐婧冉反问，“你现在就觉得麻烦缠身了。可要不是你当日在偏殿和那个宫女纠缠不休，皇后会把我叫去椒房殿吗？她会硬把玉鸾塞给我吗？赵文铎还直接下旨，让她做你的侧妃呢！要不是你当时没有把持住，之后会有这么多麻烦找上门来吗？宋璟年，你现在来怪我，你当初为什么要做？你知道我有多委屈吗？！”
接连三个问句，让唐婧冉越说越火大。她越想越委屈，今日在椒房殿和唐婧仪一叙，她虽是在言语上胜了她半分，但是她自己心里明白，在道理上，她也没讨到什么好。她在椒房殿佯装无所谓，强装坚强，但也想回家的时候有个怀抱，能让她哭诉。让她在面对别人挑衅的时候，明白自己还能有个依靠。可他一回来便是质问，而后就是指责，也完全不担心她在椒房殿受了什么委屈。
她现在就想把这些委屈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宋璟年哑然，“你说，是赵文铎下的旨？”他这样问着，心思却早已百转千回，顿时心下有了结论。
“不然呢？”唐婧冉再没什么好心情给他，说话也自然带刺，“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人带回来？我好不容易把你的那些小妾送出去，如今我还要亲自接一个回来，我何必多此一举？大街上随便找几个，说不定你这个风流世子也就照单全收了……”
“你这是什么话，越说越离谱了。我知道你委屈，我就不委屈了吗？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这是被人算计的！”宋璟年火气本也就没下去，虽然知道唐婧冉说得也是气话，但是听到这些话，他还是有种无名鬼火直往上冒。
“那又如何，就算是算计，说不定还刚好合了你的心意，不负你风流的美名啊！”
宋璟年觉得自己不能再听她说话了，再听下去，他可能要气炸了。于是他转身就走，待唐婧冉目送他走远之后，才对在一个小角落里躲着的人说，“姑姑出来吧！蹲墙角干什么？”她早就知道秋心慈在那儿了，只是不愿去揭穿而已。
荣宝堂偏西的角落里，果然走出了秋心慈本人。她看起来有些尴尬，本来秋心慈只是去给小暖炉添些柴火，让它再温暖些。谁知回来的时候，就听见夫妻二人在吵架，宋璟年说话太冲，唐婧冉说话也很不客气。她就算没从头到尾听一遍，也差不多知道是为了什么了。
秋心慈其实也不太明白，明明就是一件看起来可大可小的事情，两个人还要吵个不停。还有唐婧冉，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现在居然也已经看不懂她的心思了。秋心慈在今早上回世子府的时候，隐约听见她说“五六成像”之类的话，也不知道唐婧冉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秋心慈暗自叹了口气，“姑娘，你和世子殿下……”她欲言又止，她现在唯一害怕的，便是两人的感情生了嫌隙，再让那玉鸾趁虚而入，就得不偿失了。
反倒是唐婧冉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也不似刚才苦大仇深的模样，“姑姑，没事的，我心里有数。”她这样说着，也不知道是真的心里有数，还是只是为了安慰秋心慈。
第二天一大早，玉鸾就以侧妃的身份赶来拜见唐婧冉。
“姑娘要见她吗？”秋心慈为唐婧冉绾了个垂云髻，最后用额珠点缀面容。
唐婧冉任她动作，在妆镜台上挑了一盒胭脂，递给秋心慈，“不见，让她在外面站一会儿吧！等我梳妆打扮后，姑姑再去告诉她，就说我昨儿个彻夜未眠，还未起身。”
“知晓了。”
秋心慈打开胭脂盒，为她抹上点点胭脂，把它抹匀，是浅浅的粉，宛若桃花，是为桃花妆。
“这胭脂的颜色真好看，衬得起姑娘的容貌。”秋心慈在一旁夸赞，她家姑娘的颜色本就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再加上这妆容，恍若神仙妃子，更别提她今日还穿了一件杏色流仙裙，飘飘欲仙，似欲乘风归去。
唐婧冉也因这句话展露了笑颜，不再阴沉郁闷。
虽然玉鸾在外头站着，可秋心慈完全不及，伺候唐婧冉上了唇色，点了花钿，还细细整理了她的衣物一番，才踱步出去。
那玉鸾已经在外面站了三盏茶的时间，早有些不耐烦了，见荣宝堂门从里面打开，才收了脸色，恭恭敬敬地站好。她今日穿的并不魅艳，只一身青色衣裳，倒也素雅。她今日前来，并不是真正想要来请安，而是想知晓世子是不是真的与唐婧冉不和睦。
秋心慈只是象征性地躬身，“世子妃昨夜睡得不好，现在未起身，以后你再来吧！”
玉鸾的脸有些扭曲，这句话委实有些不可信。这么冷的天，她在外面站了这么久了，才来一句“还未起身”，她脸色也好不起来，“劳烦姑姑，妾身就先退下了。”
只听秋心慈冷哼一声，就进去关了门。
“这个婢子好生无理，竟然敢给您脸色。”说话的是昨日阿锦选的奴婢，都是平日打扫卫生或者烧火的丫头，好不容易能伺候贵人了，自是谄媚了些。
玉鸾反倒缓和了脸色，眼神却是凌厉起来，“这世子府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若再有下次，就回去继续做你的烧火丫头吧！”她回头望见荣宝堂紧闭的房门，虽气，但也无可奈何，不妨把这笔账也一并记在唐婧冉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