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违背初衷
玉鸾知道这句话违背了初衷,可她还是坚定地说:“唯有此事不行,皇后娘娘,看在妾身曾经侍奉过您的份上,不要为难妾身。”
她手里抓着极其缥缈的情分,她知道自己只是棋子,却依旧幻想着唐婧仪能够稍稍念些旧情,就此放过她。
“为难?这就叫为难了?”唐婧仪简直要被气笑了,下一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收敛了笑容,接着问她,“那本宫对你的母亲下手,你就不是那么为难了吧?”
玉鸾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本宫听说,在你那个家里,只有你母亲对你最好。”
“本宫还听说,你的父亲早就想换掉你母亲这个正妻了,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你说本宫要是给了他这个机会,会怎样呢?”
“你这个一直在给她麻烦的女儿,还不容易要给她荣耀了,如果在这个时候……你说她会怎么样?”
唐婧仪逐字逐句的说,仿佛想要把每个字的意思都告诉给玉鸾听。
唐婧仪说得极其缓慢,但听在玉鸾耳朵里却不是那么的容易。她暗自里捏紧拳头,咬紧牙齿,一副想要扑上去与唐婧仪拼命的样子。可她只能匍匐在地上,暗自垂泪。
她这时才知道,她不是一个人,还有第二层含义,而恰恰就是这第二层含义,却压的她喘不上气来。
唐婧仪听她嘟嘟囔囔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
“你说什么?本宫没听清。”唐婧仪似乎已经胜券在握,端起茶就喝。她其实也不太明白,怎么每每都要让她威逼利诱才肯为她做事呢?
玉鸾又静默了,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一声“对不起”,才缓缓说道:“妾身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同样的八个字,对玉鸾来说,意义却已经不一样了。
唐婧仪收到自己真正想要的答案,终于勾起满意的弧度,她这才意识到玉鸾还跪在地上这件事,她动手亲自去扶她,“哎,你怎么还跪在地上,快起来吧!”
玉鸾借她的手站起来,坐回原位。如今她再看着唐婧仪的笑脸,只觉得她伪善。
“你呀!非要本宫生气了,才肯帮本宫,你还年轻,孩子还能再有……”
唐婧仪絮絮叨叨个没完,让玉鸾厌烦不已,她现在已经听不到唐婧仪的声音了,她只是一只手捧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手上衣服的质感并不好,似乎在嘲笑她一般,嘲笑她今早假扮憔悴的无用功。她原以为自己能靠这种狼狈逃过一劫,但是并没有,唐婧仪甚至把心思动到了她的孩子身上。她甚至觉得,她现在比这妆容还要狼狈万分。
唐婧仪余光瞄到她在抚摸自己的肚子,“玉鸾,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想想,如果你陷害唐婧冉成功了,说不定宋璟年会对你更怜爱一点,你还愁没有孩子吗?”
唐婧仪的话,听在玉鸾耳朵里不知道是多么的可笑。
宋璟年从未喜欢过她,就算她的孩子没了,他也不会把哪怕一点点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唐婧冉绊倒她,让她失了孩子,宋璟年也不会责怪唐婧冉一分一毫,反倒会责备她挡了唐婧冉的道,误了她的事。
唐婧仪是真的不知道吗?不,她当然知道。可在唐婧仪眼里,她对玉鸾究竟会怎么样一点也不关心,只要能对唐婧冉造成伤害的行为,她都要利用起来而已。
“是,多谢皇后娘娘恩典。”玉鸾感觉自己更加难受了。除了愤恨,她更多的是无能为力。说到底,天下人都只是皇室的奴才,她现在虽说是世子侧妃,实际上与之前的宫女身份没什么两样。
唐婧仪凤心大悦,又赏了她不少东西,包括玉鸾觉得好闻的香,以及那种做为贡品的茶。
皇后因与玉鸾交谈甚悦,从而赏赐大量的珠宝贡品,这件事在有心人的操纵下,以极快的速度传遍长安。一时间,玉鸾风头正盛,再次成为长安众贵妇巴结的对象。每天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礼品也纷纷敬上,甚至连清秋阁的院子都堆不下。
每天阿锦脸上都笑开了花,主子受此荣耀,她这个做奴才的自是也跟着沾光,不仅玉鸾收礼堆不下,她私下里收礼也收到手软,不管是在其他丫鬟面前,还是在部分贵妇面前,她都是挺胸抬头,有荣共焉的样子。
却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荣耀是她用什么当做代价换来的。玉鸾从心里反上来一种苦,堆在嘴里,喝水也咽不下,喝茶苦上加苦。她现在每日也过的很痛苦,不仅要遭受自己的心对自己的鞭挞,更要应付这些心有不轨的贵妇前来祝贺,让她烦不胜烦,但却还是要对这些人回以微笑,因为这是礼。
娘家那边人,又送过来好几次礼。大概是父亲觉得她这个女儿终于有用,让这些礼物来挽回这点微薄的亲情。正是这份遥不可及的亲情,让她必须舍弃另一份血肉之情。每每与见到这些礼物,她都会下意识地想到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也正是这样,玉鸾又逐渐恢复了与娘家人的联系,甚至比以往更亲密,可这种亲密却是有条件的,几乎可以轻易击溃的。
在与唐婧仪见面后,玉鸾并没有立即什么举措,一是想要好好蛰伏,暗中查看唐婧冉的动态以及最适合陷害她的方式,二者缺一不可;二是她想把这件事情再多拖些时候,至少能让她对孩子好好告别。
所以近些天,阿锦便一直看见玉鸾在窗前赏花,她也跟过去看了,却发现她的目光并不是集中在花上,有时候是在对面的小池里,有时候是在一只鸟上。让阿锦很是惊异,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每次她都下定决定打算为玉鸾分忧时,都又因为她莫名的伤感而终止,像是什么明天就会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