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字里行间都是沧桑
玉鸾太累了，累的连一句“你来做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等待唐婧冉说话，毕竟她不可能没事来清秋阁，只是为了来看她用没用膳吧？
然而唐婧冉的确是想等她开口，可她也迟迟不开口。一时间，清秋阁的气氛比以往更加冷凝。
最后还是唐婧冉妥协了，她先是叹了一口气打破了沉默，“玉鸾，对于你母亲的事情，我还是觉得很抱歉。”
“不是你导致的，你不用抱歉。”玉鸾皱眉回应道，见唐婧冉开了头，她也索性直接问出口，“你来做什么？”
许是因为情绪不佳，身后已经没有可以保护的人，她连伪装都再没有了。不过唐婧冉也正是看出了她这一点，并没有因此而怪罪于她。
“那你就当做是未亡人对已亡人的遗憾吧！”唐婧冉知道她现在无法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只得这样的安抚她。
玉鸾拧住眉头，忍不住抬头看她，“世子妃，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何必拐弯抹角惹得我们两人都不痛快？”她现在能对任何人任何话冒火。
唐婧冉见自己的好意被忽视，却也怪不得她，干脆直话直说：“我希望你能帮我们一个忙。”
“忙？”玉鸾怔住了，她居然被这句话吓了一跳，玉鸾自嘲一声，“我如今不过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哪能帮您什么忙？”
在唐婧仪那里，她不过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在娘家，也只有母亲才对她如视珍宝，可母亲不在人世了，父亲一直觉得她是个拖累。她现在孑然一身，不过一人罢了。
“不，你能帮。”唐婧冉坚定地陈述这一个事实，“而且只有你能帮。”
其实对于玉鸾的事情，唐婧冉心底也是五味杂陈，一方面厌恶于玉鸾的挑拨离间，一方面又怜悯于她最终的结局，两方面结合在一起，让唐婧冉也有些说不清的情感。
走到如今这一步，玉鸾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顾忌了，她直接询问道：“什么忙？如果我能帮的，我一定帮，就当是报答你们的恩情了。”如果没有唐婧冉或者宋璟年的授意，她连母亲下葬前的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到。
听到她如此说，唐婧冉有些释然，更多的是惆怅。如若告诉玉鸾，她最后的结局，她怕是连最后一分希望都崩溃了。思索颇多，唐婧冉依旧犹豫不决。
“世子妃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玉鸾以为唐婧冉是认为自己不能帮上忙，“你放心吧！我都已经被你们囚禁在清秋阁了，难道还能把秘密说出去吗？”
但唐婧冉许久还是未回话，她忍不住抬头去看她——唐婧冉的眼中满是怜悯，不是对事，而是对她这个人，“是与我有关吗？”
她时时刻刻关注着唐婧冉的表情，看见她的唇角又再次拉下来一点，就知道是自己猜对了，“世子妃不必担心，什么大风大雨我都过了，也不怕你说的什么坏消息。”
“宫里现在正在传言，是你带我去了雅暮宫。”唐婧冉直接交代了原委，“若这件事情皇上刻意要追究，你怕是也逃不掉的。”唐婧冉自是不能说出全部的真相，只能挑拣着一些话语，来提醒她，她最终的命运。
她本以为会看见玉鸾崩溃的表情，再不济也会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可她并没有，玉鸾什么表示都没有，没有表情，像个活在画里的人。
良久，玉鸾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的结局，从第一次为皇后娘娘办事开始，我就知道了。”
“那你为何还要助纣为虐？”唐婧冉似有些不解，又似乎知道了什么，“你是为了你的母亲？”
玉鸾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反问唐婧冉道：“世子妃可曾有过身不由己的日子？无依无靠，朝不保夕。”
“你作为庶女，怕是有过这样的日子吧！”玉鸾自嘲地说，“可我明明是嫡女，却过着这样的生活，我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可笑至极。”
唐婧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在玉鸾疑惑地目光中解释道：“要说庶女，我也定是丞相府最不受宠的庶女，所幸一直以来，都不止我一个人在。我有姑姑和子茜，其实还有其他很多人，都无意或有意地帮助我，我感谢他们的存在。”
“我却没有。”玉鸾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只是心里一阵阵刺痛，像是母亲去世的消息方才被心接受一样，“我在家，和我的娘亲小心翼翼地存活着，活到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了。”
母亲赵兰芝可以说是她唯一的精神依靠，如今这个精神依靠没了，玉鸾说不定就只用一句话就会崩溃了。
“我们活在这个世上，本来也就是为了委曲求全的活着。我们身不由己。”唐婧冉无端叹了口气，想起了她与唐婧仪的纷争，与唐婧如关系的变化。哪一样不是她在委曲求全？
玉鸾心里默念“身不由己”四个字，那份怅然越来越严重，她索性借着这样的机会直接问道：“你们究竟想让我干什么？不用遮着掩着，我想要知道。”
唐婧冉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在玉鸾厌烦的时候开口道：“你可知此次雅暮宫失火是谁人所做？”她如果没猜错的话，唐婧仪起初是打算让玉鸾去引她上钩的，不过后来却不知为何换成了唐婧如。
“除了皇后娘娘，谁还能如此大张旗鼓，要用烧掉一个宫殿的方式，来谋害堂堂蜀国世子妃呢？”玉鸾早在事情开始时，就已经相处了来龙去脉。
“如果这件事情一旦被证实，唐婧仪必定会找人来遮掩自己的罪过，你就只能做唐婧仪的替罪羔羊，皇帝一定会让唐婧仪对你严加审问。到时候……”
“我知道，谋害二品诰命，等同于挑衅皇权，即刻处死。”玉鸾把这些生生死死说得太轻巧，也太过肆意，反倒像是历经了太多风霜的老人家，字里行间都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