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慈悲
“砰，”
“夫子！！”
“慈儿！！”
两道惊呼声从马车响起。
张念琅脸上的肥肉颤了颤，迅速的将张慈抱入怀中。丝丝缕缕的血腥味瞬间散发在这可以容纳三个人的车厢中。张念琅目光一转，只见周问趴在那边的木板上，略微粘稠的红色慢慢将地板染红。
张念琅红着眼睛，脸上露出噬人心魄的凶狠。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那支箭便射在了慈儿的身上！！！”
张念琅大吼一声，
“琅琊兵何在！！！”
马车外，瞬息之间，所有的玄色铁甲骑士已然抛下后方所有货物，将这架最为宽大的马车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起来，所有骑士一齐抽刀，炙热的阳光下，为所有的长刀染上一抹红色。
年老的骑士第一时间冲了进来，随即瞳孔一缩，一抹鲜艳的红色出现在他的眼睛中，随后便看见张念琅和张慈，见两人无事，才稍稍放下了心。
“铁元，怎么回事？”张念琅一边拍打着女儿的后背，一边转过头来，目光森然。
“少主，敌袭！！”
“还请少主和小姐立即撤退，我和一半兵卒为您断后。”
“请少主速速决断！！！”
铁元狠狠地将头磕在木板上。
风似乎更大了些，卷的被箭射碎的车帘纷纷脱落，飘走在滚滚沙尘之中。
张念琅冷冷的盯着铁元一眼，随即抬起头，前方不到五百米的沙丘上，站着几个小小的黑点。
“砰，”
苍鹰的尸体掉在滚烫玄黄的沙子上，鲜红的血液洒出，发出凄惨的啼叫。
远方的沙丘上，木讷如老农般的鹰狗默默收回了手中的弩箭，一言不发的走到一旁。
古风俊朗的脸颊微微提起，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他舔了舔嘴角，
“你们看见了吧，那个小女孩是我的，底下若是有狗跟我抢的话，不要我说，你们知道怎么做！！”
“走吧，下山，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饮那新鲜的血液了！！！”
......
风沙中，
身着玄色铁甲的骑士们，此时，原本没有丝毫波动的眼眸忽的起了变化，
不知谁咽了口口水，在这有些寂静的沙漠中，声音格外的大。
年轻的骑士目光凝重的看着四面八方出现的隐隐人影，终于吼了一声，
声音尖锐而又急促，
“少主，请速速决断，周围已出现敌人，人数是我们的数倍。”
“还请少主速速决断！！！”
车厢中，张念琅目光幽深，他也看见车窗之外，密密麻麻的身影不断在沙下出现。
他沙哑的说了句，
“让铁山带慈儿走吧！”
“我留下来，或许他们还能走得掉！！”
“少主！！！”
铁元红着眼，还想要在劝，
“这是家令，无需多言！！”
“是！！”铁元红着眼，应了一声，快速走了出去。
马车外，迅速出现马匹调动的声音，和铁元的怒吼声。
张念琅笑着将张慈脸上的泪水擦掉，
“慈儿，不哭，你和铁家哥哥先走，爹爹马上就来找你，好不好！！”
张慈的小脸上泪流不止，她摇了摇头，死死拉扯着张念琅的衣服，“爹爹我不走，娘亲那时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她就再也没回来！！”
“爹爹，我以后一定听话，好好读书，好好写字，好好练武，我不做什么侠女了，只要爹爹能和我一起走！！”
张念琅肥胖的脸终是忍不住，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心痛，痛彻心扉的痛！
他不是怕死，他怕的是，他若死了，他的女儿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怎么活！！
他不断抹着张慈脸上的泪，
“慈儿乖，书要读，字要好好写，侠女也要做，这就是爹爹对你所有的期望，”
“砰，”
铁元闯了进来，咬着牙，
“少主，一切准备妥当，还请小姐立刻出发！！”
张念琅轻轻地打在张慈的勃颈上，又摸了摸张慈的脸庞。
终是没忍住，两行泪流了下来。
.........
“嘿嘿嘿嘿，”
“哈哈哈哈，”
风沙中，周围所有的敌人，响起凄厉的怪笑，如同地狱的号角一般。
玄色铁甲的骑士们，捏了捏手中的长枪与长刀，沉默的看着不断向前来的身影。
风沙不由吹起铁元的灰白的鬓角，他沉默的拿起手中冰冷的长刀，待敌人已经清楚可见之时，
青筋在额上蹦起，他大声吼道，
“琅琊兵！！！”
所有身着玄色铁甲的骑兵们，都鼓起脖颈上的血管，大声地吼着，
“死战！”
“死战！！”
“死战！！！”
“儿郎们，杀敌！！！”铁元怒吼一声，一马当先的向漆黑的人群冲去。
他的身后，所有的玄色铁甲骑兵同时执起长枪，像是一把利剑一般，狠狠地冲向那滚滚人群之间。
“哄！！！”
血色开始溅满整个沙漠。
犹如，罂粟般的花朵，痛苦开始绽放。
“嗬嗬！！！”
铁山轻轻地抱着小姐，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半张脸正肿胀着。
眼角不知何时飞起了泪水，一定是风沙迷了眼睛。
他不能回头，也不敢回头！！！
哪怕，
他知道，他的身后，他的父亲正在浴血死战。
..........
结局似乎很早就注定，
玄色铁甲骑兵在冲刺最快时，忽的陷入了坑坑洼洼的马蹄坑中，几乎所有的骑士被摔下马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些五倍于他们人手的，身着黑色衣衫的丑陋敌人，将他们层层围住。
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什么精妙的刀法剑术，都没有更快的挥刀，更快的转身，更快的穿刺来的管用。
而这些身穿黑色衣袍的敌人很清楚的了解这一点，于是他们狞笑着，血腥的，一刀又一刀的刺入骑士们裸露的脖颈，胳膊，大腿。
每个人身上都沾满了血液，每个人都如同恶鬼一般。
这就是大雍龙谷原最为凶恶的盗匪，通天十二盗的最忠心也最卑微的蚁虫。
“老家伙，手劲够大啊！！”
瞎眼握着手上的长刀，眯着那仅存一只的眼睛，嬉皮笑脸的说了声。
“刺啦，”
沙下忽的刺出一把匕首，骤然穿过那老家伙的脚掌。
那老家伙的背后，又是两道凄厉的箭簇穿透他的胸膛以及咽喉，
瞎眼抖了抖衣袍上的沙子，缓缓走了过去，抽刀，斩断这老家伙的脖颈。
他享受的眯着眼睛，听着血液溅到滚烫沙子上滋滋的响声。
........
古风狞笑着砍断眼前一个骑士的双腿，无视骑士的惨叫声与飞溅在空中的血液。他咽了咽口水，等着手下的蚁虫将那个鲜嫩的小女孩献到他的跟前。
在那之前，他强忍着吞噬血液的欲望。
他轻轻地掀开已经破碎不堪的车窗帘布，里面露出一个肥胖的男人。
古风仔仔细细的看了看，终于确认，
这就是他那大哥要的货物，他嘿嘿的笑了下，
“在下通天十二盗，五统领古通天麾下，古风，请张公子上路！”
张念琅惨然一笑，
“我琅琊张家何时惹怒各位英雄，若有做的不对之处还望告知！”
“没有，你们张家很好，和我们并无太大关联，”古风摇了摇头。
张念琅脸上怒气一闪，
却听那古风又飞扬跋扈的说道，“谁让琅琊剑张老太爷死了呢？”
“确实是可惜的紧，我们通天十二盗惹不起白沙蓝氏，只好借你们这只鸡一用！！”
“如何，张少主还是有资格听听其中缘由，现在，可安心上路否？”
刀光一闪，一颗大好头颅就要掉在地上。
却见，几个身穿黑袍的男子，拿着一个小孩的白嫩手臂，慢慢走上前来。
“这是，慈儿的手臂！！！”
“为何！！！”
“哐当当！！”
张念琅白胖的头颅在车厢地板上滚了滚，直直立在地上，眼神阴狠的死死盯着那个手拿手臂的男人，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少主，属下无能！！！”
那几个身穿黑袍的男子跪在地上，手高举着小孩手臂。
“刺啦，”
又是几颗大好头颅，无头身躯连同手臂一起掉落在地。
古风转过头，血腥的说道。
“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听见失败二字！！！”
被他盯着的四人，冷冷的盯着他的四个属下。
阉龟，老割舌，鹰狗，沙蛇四人瞬间跪下，以头抢地。
“将张少主的头颅放进上好的檀木盒中，给蓝氏送过去！！”
“狗也不是那么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