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相认
桂花园里，桂花开得正好，满园子都是清香。
周太平穿着一件半袖褙子，褙子上绣着一片竹子，因为用的是黑色的丝线，看起来有些沉重，不过远看过去，却别有一番味道，腰间，另外还挂着一个铃铛，走起路来，晃荡晃荡响。
从马车里下来，坐在桂花树下，等候着。
周太平不时伸手，从树梢上摘下一两朵桂花，放在鼻尖嗅着，装进布袋子里。
这些桂花可以拿去晒干，做食材做药材都可以。
没过多久，响起沉重的马蹄声。
周太平抬起头来，林子铭一身戎装黑靴，纵马而下，脸上戴了面具。
面具里的眼睛透着精光，从来不曾如此严肃。
“你找我有什么事？”林子铭粗声粗气地回答，好像周太平欠了他一百万的债一样。
“你迟到了也不道歉，反而对我如此粗鲁，可见你素质不好。”周太平冷冷地说。
装冷淡谁不会？周太平比他强。
林子铭深吸了口气，压下火气说：“你什么意思？要跟我吵架对不对？这就是你约我来的目的吗？”
周太平说：“你来，怎么不带上你的乌鸦一起来呢？”
“原来你想试探我有没有乌鸦。”林子铭笑道，“周姑娘怎么忽然对乌鸦感兴趣来了？”
“百姓们都传闻，你的乌鸦非常厉害，有灵性，我很想见识一下，你可否满足我这个心愿？”周太平试探地说。
“周姑娘，你是知道的。我是不会给你看我的乌鸦的，那是我的武器，你说，一个战士又怎么会给敌人看他手上的刀呢？”林子铭戏谑一笑，“除非，周姑娘不是我的敌人，而是我的爱人。”
“可惜我两者都不是，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周太平冷静地说。
“我这个人可以有敌人，也可以有爱人，但是偏偏我没有朋友，我从来不相信，朋友两个字。”林子铭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有人说，柳昭君是被懂乌鸦的人救走了，我很想知道是不是你。”周太平不想再跟他绕弯子了，直接说了。
“等乌鸦的人不止我一个。柳家的那些事，我还真没有兴趣。”林子铭说完，低下头靠近周太平的脸，笑道，“营救柳昭君，还不如营救周姑娘来得有趣呢。”
“你……”周太平终于生气了，“你真的和小康子一样无耻！”
“周姑娘总是提到小康子，我想小康子一定是你非常重要的人。”林子铭笑道，“难道我也是吗？”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耳朵上，一阵熟悉。
“你们两个都是我无比讨厌的人。”周太平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愿让我看看你的乌鸦，那我走了。”
周太平经过林子铭身边的时候，忽然说：“告诉你，我已经接受了殷公子的提亲，接下来，我将跟他订婚成婚，我将成为他的妻子。如果你见到小康子的话，请你帮我把这件喜事告诉他，他既然是我的朋友，也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周太平说完就走了。
定国公府的马车咕噜咕噜的开走了。
可是，林子铭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风吹得他脸生出刺疼来。
此时，秋风已经有些冷了。吹得林子铭眼睛都睁不开。
林子铭却不觉得疼，因为，他的心碎了。
夜幕降临，林子铭一身黑色。
忽然，寂静之中，林子铭大吼一声，脸上的面具崩裂开来，破裂成碎片掉了下来。
月光照出了小康子的脸！
林子铭又变回了小康子！
只是，却沉浸在悲伤里！
他的头发被风锤得缠绕在树枝上，扯额额他头皮发疼。
可是，他丝毫不管。
反反复复知说一句：“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周太平本来喜欢的人是他。
是他自己说他不喜欢她，让她不要天真。
是他自己把她推到在了别人怀里。
如今，周太平要嫁人了，他不应该高兴吗？
至少也要为周太平高兴吧？
可是，他没有！
他只有感觉到比黄连还苦，比砒霜还毒，比碎片还伤！
为什么？他不能明白。
也许，周太平已经深深扎根于他心中，他已经是再也忘不了她了吗？
也许，他早就爱上她了，爱的深度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
“既然你那么在乎，为什么还要放手呢？”
忽然，冷风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康子回头一看，是无名！
“主人。”无名沉重地说道，“原来，你就是林子铭。”
小康子叹了口气，“对不起，无名，我不得不对你隐瞒。”
“没关系，主人，你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我都可以理解。除了一件事。”无名苦笑道，“主人，你明明深爱周姑娘，你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呢？”
小康子说：“那你要我怎么样？我不能放弃复仇。我没得选择。”
“主人，你再犹豫，她就永远不属于你了。”无名指着小康子的心说，“你真的可以面对这一切吗？”
小康子没有回答。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带她浪迹天涯。
可是，他肩膀上实在太沉重。
他放不了。
“主人，当有一天后悔的时候，你会后悔莫及。”无名说。
“只要她幸福就好。”过了一会儿，小康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
“那么快答应的婚约，能给她带来幸福吗？”无名冷笑道，拍了拍小康子的肩膀，“主人，你才是她的幸福。”
“不对，就连她自己也说过，她介意我的身份。我是一个太监。”小康子说，闭上眼睛，遮盖住沉沉的痛苦。
两个人都不再回答。
直到秋风吹断了枝桠。发出刺耳的断裂声。
定国公府，周太平回来了，总感觉不对，这次见到林子铭，他的味道他的呼吸他的声音，竟然跟记忆里的小康子完全重合了。
“林子铭究竟是谁？”周太平疑惑着。
云嬷嬷走了进来，“三姑娘，世子爷有情。”
什么？周似玉想见她？这真是破天荒头一次了！
“可有说什么事？”周太平一面收拾好走出去，一面写着问道。
玉嬷嬷脸上带着笑，“世子爷看起来很高兴。三姑娘放心，这回世子爷找你，必定不是为了责怪三姑娘。”
“但愿吧。”周太平想到之前那一次和周似玉见面，竟然遭遇到了周似玉的鞭打，心里就发出一阵冷笑。
周似玉不爱她这个女儿，就算这次不是为了责打周太平，也绝对不会是对周太平有利的事。
骨肉亲情，在周太平和周似玉之间，是不存在的。
果然，周太平行完礼节之后，周似玉正襟危坐道：“太平，为父知道你聪明绝顶。老夫人也说，你看出来柳姨娘当初火烧一事中，并无必死的可能。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觉得柳姨娘现在是生是死？如果是还活着，现在何处？”
原来，周似玉过来找她，是为了他的小妾。
周太平淡淡写道：“纵然父亲觉得我聪明绝顶，可也无法算出，一个存心逃避的人，现在何处。”
“存心逃避？你的意思是，柳姨娘在存心逃避我？”周似玉面容发暗，握茶杯的手颤抖不停，看得出来，他真的是大受打击，“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为何要存心逃避我？”
周太平写道：“父亲这对柳姨娘可谓情深意重，断无可说之处。可是，父亲对别人情根深重，别人未必同样回报父亲。”
“不可能，你的意思是说，小曼并不爱我？”周似玉情绪激动，斩钉截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周太平写道：“父亲，其实你知道怎么回事，可是，你不愿意相信。”
周似玉忽然转头恶狠狠地看着周太平，“你告诉我，究竟小曼现在哪里？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恕我无能为力。”周太平拒绝了。
周似玉恼羞成怒，“如果你找不到，我就不要你这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