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追男隔座山第19部分阅读
织,就在今天下午,他就见到了那位小姐托人转交的谢礼。
一副蝶恋花的绣品,是极为精致的双面绣,绣工出众,栩栩如生。
当然,里面的含义他也是明白的。
故而随即,这副堪称完美的绣品便被他束之高阁了。
不过,这样的安宁并没能维持多长时间,当管家来报,说真广长老与菅原家主一同来访时,白哉和诗织的眉都禁不住微微皱了皱。
深刻地明白这次会面的主题是什么,白哉难得有些孩子气地想,要是能不去见就好了,连日来的疲劳让他很有些烦躁,而家族长老也掺一脚又让他在这些情绪里夹杂了些微恼怒。
他没说话,握着诗织的手紧了紧,立刻安抚地望了她一眼。
“我去去就来。”他道,顺势搂住了诗织的肩,“夜里风凉,你也回房吧,当心害了病。”
心知白哉是怕自己想多,生恐她思虑过度受凉,诗织一笑,也不反对,顺着他的力道与他一道向房间的方向行去,轻轻反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去吧。”
菅原家主此来,果然是为了女儿——那位被救下的菅原由纪小姐。他声称白哉赶到救下由纪小姐时,女儿衣衫不整,很是失礼,虽然相信白哉高尚的品格,但发生了这种情况,女儿今后闺誉怕也有损,她年纪轻轻,自己身为父亲又实在不忍心女儿在青春年华便因此而青灯古佛。女儿在闺中一直对朽木家主芳心暗许,也知他如今已有家室,况以自己家如今的情况及女儿的遭遇也不敢妄想过多,只求能让女儿进府为侧妻,权当是对自己这个苦命女儿的救赎。
虽然是一派谦卑,然而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怎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像是在影射白哉对菅原由纪做了什么不当的事情一般,偏偏同行的朽木真广长老并未多言,甚至没有加以制止,白哉也不好把这若有似无的潜台词明朗化,然而心中到底不悦,便不很客气地表示自己率队平叛乃是奉命为之,职责所在,菅原家主不必如此多礼,若要感谢,也是四十六室与总队长英明,实不致做出将女儿嫁来这般谢法。菅原小姐秀外慧中,日后定能择一如意郎君,喜结连理,届时他与夫人都会送上丰厚贺礼聊表心意的。
绝口未提菅原家主话里话外的隐义,完全公事公办的说法,令原本想要趁机赖上一赖就达到目的的菅原家主一时也没了话说,他暗暗瞄了身旁坐着的真广长老一眼,神情稍微有些忐忑。
及至送客离开时,白哉也没有对菅原家主递来的话柄有任何接受的打算,他态度冷淡,神情漠然,数次对菅原家主略带讨好的攀谈仿若未闻,并不答话,就连一旁作陪的真广长老到了最后,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的样子,白哉却始终冷淡以对,起身送客时,也借着对方客气性的“请留步”这一说法,而并没有坚持送出门外——这对于一贯克己复礼的朽木白哉而言,已是相当失礼的行为,这也说明,他已是相当的不耐烦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菅原家主心中作何感想,白哉并不关心,回到房间时,诗织已为他备好了热水,不曾对此事过问一句。他知道,这是对他的信任与体贴,他也知道,方才一直侍立一旁的管家已在他沐浴时将一切告知了诗织。
为彼此保留不便或不想说明的空间,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用另一种方式予以关注,这是白哉与诗织相处的方法。这一点,他并不讨厌。
夜晚的宁静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第二日早膳时,夫妻两人便听说了昨夜菅原家的动静。
谢礼送出毫无音信、父亲当面提亲也被毫不留情拒绝,深觉自尊受辱的菅原由纪小姐于深夜时分轻生,幸而被外间值夜的女侍发现,并未酿成大祸,但仅仅一晚,贵族圈中便隐隐流传着是菅原小姐对朽木家主示爱无望,对方又毫无表示,因而才厌世轻生的说法。
另有一部分声音则是坚持,菅原小姐在朽木家主面前清白不保,而朽木夫人极为痛恨此事,怒斥菅原小姐德行有亏,故而不肯松口让菅原小姐进门,哪怕只是为侧为妾。
若说没有人在中间推波助澜,诗织绝不相信。
两种不同的传言,却都将白哉与自己推上风口浪尖,若一如既往不予理会,难免会应了那些无聊的揣测,到时候什么白哉难逃“薄情忘幸”的名声,自己也躲不过个“善妒自私”的指责——毕竟从规矩上来说,白哉这般身份,有个侧妻妾室,委实并不过分,府中只自己一个反倒不大正常。
可是被人如此算计,心高气傲的白哉和诗织岂能咽下这口气?就算迫于无奈允了菅原小姐进门,在有心人口中恐怕也会变成“掩盖丑事”的手段,里外不是人,而阴私之事,历来最是说不清楚,便是真相,也未必会被众人接受,到时候他们骑虎难下,少不得还要好好供着捧着这位“受害”的菅原小姐,这般如鲠在喉给自己找麻烦的事,诗织才不愿意!
对于现下的情况,白哉固然恼怒,但更多的还是对诗织感到抱歉。她嫁给自己几乎没有过什么安稳日子,操心劳神应对各方刁难,他公务繁忙常常不在家,也是她在他不在时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令他不用费心,他明明想保护她的,却总是有恼人的麻烦接踵而至,还传出于她如此不利的谣言,怎叫他不恼?
只是看诗织的样子,倒不像是气痕的模样,听了那些传言也只淡淡一笑,并不表示,依旧悠然用了饭,将白哉送出门,示意他不用操心,一切交给她,让白哉心里不由一阵疑惑。
尽管知道诗织能干,一时半会儿,他也没能想明白,自己这位聪慧的妻子意欲何为。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者这不就来了么!
话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觉得两人一来一往的“情书”是萌点么?
☆、epide 64
流言就在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里传扬了几日,而白哉与诗织二人却都没有任何表示,这令自导自演的菅原家主稍微有些坐不住。他也是事出无奈,这一招出去,若还不能得偿所愿,女儿这一生莫说是与其他高门大户的公子少爷议婚,便是普通男子,也不能容忍婚前便流言蜚语缠身的新娘吧,只是既然只能指望真广长老,那么他也没有其他办法。
诗织在传言十余日之后,于真央的休息日登门,递上的拜帖中用的,则是“探望叛乱中受惊的菅原小姐”这个说辞,仿佛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传言一般,然而毕竟是朽木家的当家主母,菅原家不敢怠慢,一收到消息,便立刻大开中门,将诗织迎了进来。
相比平日在真央授课时简朴的衣着,以及在家中时的闲散,今日的诗织选择了一套相当正式精致的色留袖,大红色的缎面上印着朽木家的家徽,,下摆缀着金线绣成的郁金香图案,雍容大气,百合髻上,奢美的翡翠鸳鸯华胜流光溢彩,鬓边一支珠圆玉润的流苏簪锦上添花。她身边跟着四个贴身女侍,一众家仆因是外男不便进入主人家后宅,被招待着在前面偏厅休息,还有六个小丫鬟被菅原家的女侍带着,在后厅暂歇,随时听候吩咐。这等架势,这等气派,便是最体面的当家主母才能享有的规格,让半躺在床上故意没有起身迎接诗织的菅原由纪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女人,与其说是来看望她,倒不如说是到她面前摆起了朽木夫人的谱!尽管诗织的一切都没有丝毫逾矩,完全是按照规格,看在如今的菅原由纪眼中,也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她假装咳嗽,撇开了脸,用手帕遮着嘴角,不想再看诗织一眼。
“小女体虚,又一贯娇弱,受了惊竟是断断续续病了月许,失礼之处万望夫人海涵。”陪在床边的菅原夫人立刻这样对刚跨进门的诗织道,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往深了看,却并没有看到丝毫愧疚,眼底深处却隐隐闪耀着得意。
“菅原小姐病体未愈,我岂是那等刻薄之人?断没有在病中还苛责刁难之理,夫人不必多礼,且叫小姐躺着便是。”诗织一笑,轻轻巧巧答道,不仅将对方的不礼貌说成了自己的不计较,还十分“大度”地建议对方继续躺着,如此一来,便是菅原由纪再怎样,也不好继续厚着脸皮躲在床幔中了,只得咬着牙坐起身来,对诗织行了一礼,口中告罪。
无视了对方眼中不甘的神情,诗织抬手虚虚一扶,并未真正碰到菅原由纪的手,转而对着菅原夫人笑笑,脸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令爱实在太客气了。”
没占到便宜,菅原夫人母女脸上都有点讪讪的,诗织却像是并未注意到一般,在询问了菅原由纪的身体状况及恢复情况之后,她对菅原夫人表示,自己与菅原由纪一见如故,感觉很是亲近,自己是家中独女,没有兄弟姐妹,而白哉公务繁忙又经常不在家,故而想邀请菅原小姐去家中小住一段时间,也好与自己做做伴,不想菅原小姐身体还未恢复,不得不遗憾了。说着,还叫女侍呈上了自己带来的礼物,称就算暂时不能朝夕相处,就当这些礼物是给菅原小姐压惊的好了,一个弱女子遭遇了那样的惊吓,想来也是怕极了。
没料到诗织竟然有这样的提议,母女两人一时都有些愣住了,菅原夫人偷瞄了诗织两眼,见她笑得一派温婉,一双明亮的眼睛氤氲在茶杯的热气中,令人看不真切,实在是想不明白,前些日子传言沸沸扬扬,她不该一点都不知道才对啊!那么如今为什么还要说出这样的话?不管是真是假,她就不怕被人加以利用吗?
修为不够的菅原由纪听了这话不由喜上眉梢。
在她看来,诗织这番作为,完全是因为前段时间的流言所致,她虽贵为当家主母,但毕竟是女子,传统教育中对女子的要求无非是“贤良淑德”“大度宽容”,以朽木府如今的情况,若要说是她这个女主人失职,也是可以的。想来,她是怕“善妒”的名声落在自己身上,才如此不情不愿吧?还虚张声势摆开这样的阵仗,以为这样就能给自己什么下马威吗?
因不敢妄自答应邀约,菅原夫人强撑着与诗织又寒暄了些其他的话题,诗织便起身告辞了,菅原夫人送到门口时,她又隐晦的暗示了对方,前些日子,经由朽木氏的真广长老牵线,菅原家主同意,已是预备纳菅原由纪进门了,不过是因着她的身体状况才一直没有挑明,说得菅原夫人脸上一时有些讪讪的——无论如何,一个尚属大家族的嫡小姐,被人家堂而皇之说要纳为妾室,面子上总不是那么过得去。诗织登上车架,噙着微笑对车下送行的菅原夫人点头,直至帘幔遮住了彼此的视线。
厢内,银紫色的双瞳中流淌过讥讽的笑意。
不日,朽木夫人下帖邀请各家贵妇小姐至府中赏梅烹茶,权作消遣,有了前次隐晦的暗示,菅原夫妇前思后想,还是决定让一直称病的女儿也去,不管如何想,若是在宴会上发生什么意外而使得女儿不得不暂居朽木府,时间一长,朽木家便是想推也推不掉了,到时候再有真广长老从旁说和,该是能成事的。
便是担心横生枝节,由纪的同胞姐姐,已嫁入梶浦家做女主人的亚纪也是可以帮忙的。
无论流言如何,受到伤害的也不会仅仅是其中一方,闺阁千金却深陷桃色传闻,众人虽都默契的未曾提及,菅原由纪的声誉也到底算不得好了。白梅树下,年轻的贵妇小姐们插花煮茶,下棋刺绣,好一副“春闺集艳图”,而有意无意,未出阁的几位小姐都避着菅原由纪,虽然对于诗织也有一种微妙的嫉妒感,不过至少,对方并没有什么狼藉的名声。
冷眼看着菅原姐妹身边不甚明显的真空带,诗织仿若无睹,很体贴地留下给姐妹二人商议什么的空间,尽职地履行着一位合格主人的责任,她博学多才,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又举止优雅,言谈不俗,礼仪周到细致,到最后,即使是心中对她并不如何有好感的小姐们,也不得不承认,她是有资格做朽木家的女主人的。
微微起风,诗织叫来身边的女侍,吩咐她去房中取几件披风来给各位夫人小姐,以免受凉,在接受了大家的感谢之后,又状似无意地瞟了菅原由纪一眼,微微一笑:“不过一点子小心,倒不值什么,菅原小姐素来体弱,又病体未愈,若撑不住万不可逞强,我这里别的没有,空房倒还有几间,虽鄙陋,也还能取取暖,稍作休息,菅原小姐不可一味要强而损了身子,那我这个主人可就罪过了。”一番话入情入理,全是一片关怀之心,只话中却已点出,这位前来赴宴的菅原小姐是原本就“体弱”,又“病体未愈”,还“喜欢逞强掐尖”,在场所有人可都是听见了的,她身为主人,为对方身体考虑,早就劝她去房里休息,是她自己执意不肯,那出了事就不怪她这个主办人了。
总觉得这番听来充满关切的话哪里不对,可菅原由纪咬碎了银牙也没想到可以反驳的话,只好勉强笑了笑表示自己不碍事,听到对方这样说的诗织也没有继续说什么,点点头便又招呼起了其他人,完全当她不存在,这个态度让来宾们都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时听说菅原由纪也在邀请之列的时候,还在想前些日子那沸沸扬扬的流言是不是真的,朽木家主是否的确和这位菅原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致使朽木夫人妒意大发,想要刻意在宴会上给对方点厉害瞧瞧,结果宴会进行到现在,并没发现这位得体的朽木夫人有丝毫阴谋,反倒是这个病了也坚持还要来的菅原由纪有些不对劲。
也许,那个流言是……菅原家自己放出来的?
梶浦亚纪发出一声惊叫的时候,即便是心里早有准备,诗织也实在是被这夸张的叫声给吓了一跳。她迅速敛了敛心神,第一时间朝声源看过去,见新近成婚的姐姐身上靠着紧闭眼睛仿佛彻底失去了知觉的妹妹,梶浦亚纪脸色一片惨白。
场面顿时有些失控,宴会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在场又全都是些没甚主见的女眷,一时间虽然不至于吵得沸反盈天,窃窃私语和担忧的声音也还是让诗织有些头痛,她有条不紊地叫女侍立刻去请卯之花队长,一边喊了人将菅原由纪转到客房床铺上躺好,又叫人绞了帕子来给她擦手脸,一系列动作下来半点没有慌张,虽然她看不了病,这种态度和举动也还是无声地安慰了在场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小三凶猛
来一只都一只,来两只打一双
☆、epide 65
卯之花烈来得很快,一番诊治,说是菅原小姐本就尚未完全康复,不宜吹太多风,故而如今有些风寒入体,须得在室内静养,小心保护。一席话,弄得在场诸人面面相觑,那古怪眼神传达的内容,却绝对不是身为姐姐的梶浦亚纪愿意看到的。
原本,在家中时父母就商量好,这次由自己帮着,在适当的时候给由纪服些药下去,造成如今的局面,好让大家联想到流言的内容,觉得是朽木家的确心中有鬼才设了这个宴会,还在明知由纪身体未好的情况下发来了请帖,居心叵测,然后再将患病的感觉说得重上那么几分,好顺势就在朽木家住下,叫他们再推拒不得。可是如今,为什么从在场诸人的目光中,她只看到了嘲讽和惊讶?好像……
好像是在说,身为高门嫡女竟然上赶着给人家做小,还如此热衷,羞耻心何在?
原本就因做了亏心事而感觉异常紧张,被大家这样的眼神一看,梶浦亚纪更是觉得如芒在背,她眼神飘忽,突得一下对上了诗织那双银紫色的眼眸。
对方眼底冷淡的光沉静而深邃,令她蓦地有种被看穿了的错觉。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有硬着头皮按照原定计划往下走了,在意义不一的目光中,她对着似笑非笑的诗织,艰难地提出,以妹妹如今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见风,不介意的话,可否就在朽木家暂住一段时间,待由纪身体恢复再离开?
诗织的表情淡淡的,对周遭投过来的明显看好戏的眼神也没有多做回应,只看着梶浦亚纪微微一笑:“既然梶浦夫人如此说,想必也是菅原大人与夫人的意思,承蒙信任,我会好好照顾菅原小姐的,也请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