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此生母
到了保卫科,科长把电话递给他。
对方在电话里一个女声:“喜来同志吧!”
“是我!你哪位?”喜来纳闷,心说这谁呀?
“我是派出所的关露!现在有一对夫妇在我们所里呢,他们是来认领孩子的!”
听关露这么说,喜来禁不住喜出望外,马上说道:“那我上班呢!要不下班再说吧?”
“不行!我们马所说了,这事不能推迟,要快,我们所长体谅到了你的难处!这样吧!您马上抱着孩子到我们所里来,我让我们所长亲自给您请假!好了!一会儿见吧!”关露的声音是那么甜润,喜来心说那天怎么没感觉到呢?
从保卫科出来,喜来可以说如释重负,可转念一想,不能高兴得太早,这对夫妇只是认领,万一不是呢?不是的话恐怕怎么抱去的,还得怎么抱回来。
很快,副主任周广生就接到马所长的电话,让喜来想不到的是周广生竟然亲自到生产科给喜来送信。
喜来有些想不明白了,周广生今天这人怎么这么好啊,转念一想,他是怕这个孩子不走,秦秀娥不死心吧。想想也只有这一种解释。
喜来兴高采烈地往外走,走到门前时,一辆警车停在那里,喜来走到跟前,关露从车下来,让喜来上了车。
这样一来,粮库门口的职工开始议论纷纷,他们还以为这个小山东犯了什么事呢。
到了车上,只见这夫妻俩看上去男的都得四十多岁了,女的也得三十大多,是邻村西沟大队的。让喜来不解的是为啥这么晚才有这个孩子。
关露给他们想到之间做了介绍,然后说道:“现在可以指认了!”
一旁的老吴说道:“要不这样吧!咱们把车开到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停车指认。免得司机听着分神!”
关露向老吴伸出了大拇指。
车停下后,指认开始了。
关露问道:“孩子多大?”
女的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们这个孩子刚出生七天!”
喜来点了点头,他心说大概也就那样。
老吴问道:“孩子七天怎么就抱出来了?”
女的说道:“孩子有点毛病,我抱欣荣来看来了!”
关露问:“什么地方丢失的?”
女的继续结结巴巴地说:“我去厕所丢失的!”
关露问:“哪个厕所?哪一天?”
女的接着说:“22号那天!在欣荣大队的公共厕所!”
关露问:“怎么丢失的!”
女的更加紧张了,结巴着,说道:“我去了趟厕所,回来就丢失了!”
关露问:“大便小便?多长时间?”
女的结巴着说道:“大便!我出来之后,孩子就不见了!”
关露问:“用什么包的?”
女的说道:“用毛毯!”
关露问:“什么颜色?”
女的说道:“红色!”
关露朝喜来使了个眼色,喜来问道:“除了毛毯还有别的吗?”
女的说道:“没有了!”女的想了一会儿,说道:“外面还有一个纸箱!”
关露问:“纸箱用做什么用的?”
女的说道:“药箱!”
关露问:“装什么药的?”
女的说道:“装什么药的,我也记不清楚了!”
关露问:“孩子随身携带的还有什么?”
女的说道:“我也记不清楚了!”
关露问:“喜来同志!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喜来问道:“那天晚上几点丢失的?”
女的支支吾吾地说:“七点多吧!”
喜来问道:“用毛毯包不怕不透气吗?”
女的支吾着:“这个应该……”
关露看着喜来,喜来摇摇头。
老吴当时非常激动地问:“请问你一个女的,刚刚生孩子七天,不怕出问题吗?还有,光用毛毯孩子很容易捂死里面的。再有,这个孩子我们看过,根本就没有毛病!你们知道冒领是犯法的吗?喜来同志!你有什么疑问?”
喜来回忆说:“那天是晚上九点多,我和朋友喝完往走的,根本不是七点多;还有我喊了,当时男女厕所都没人,她说他在厕所里蹲着,就是假话!包着是用毛毯不假,嘴那里是围巾包的!”
“民警同志!放过我们吧!我们两个不生育,我都四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很想要一个孩子,听说粮库的一个职工捡了一个孩子,我们一打听什么情况,就去了派出所!”
关露气愤地说:“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两个犯法了!”
女的一听这个急了,说道:“都是我一个人的事,跟我丈夫没关系!你们要带就把我带走吧!”
男的半天没言语,听说这是违法,连忙说道:“不关她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老吴看看关露,关露看看老吴,最后老吴说道:“先带回所里再说!把喜来同志送回到粮库吧!”
喜来刚到生产科,门卫就过来了,说是有人找,到了门口,他惊讶不已,原来竟还是刚才的那些人。
关露一见喜来,笑了,说道:“刚才我们到了所里,请示了一下所长,马所长说了,他们虽是冒领,但他们的动机是好的,主要是想领养一个孩子;另外有所需来看,你一个光棍不需要孩子,你也伺候不好孩子,同你比起来,他们才是最适合的扶养这个孩子的家庭。你的,明白?”
关露虽很幽默,但不知怎地,喜来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坐上车,很快就到了朱林家,到那的时候,男婴正在睡觉呢,喜来上前重新把孩子包好,当交到那夫妻俩手里的时候,不知怎地,喜来的眼泪差点了流了下来,尽管这几天这个孩子把他折腾得够呛,可孩子被抱走,他竟然有些舍不得。
冯姨看出来喜来的心思,说道:“赶快!赶快成个家!让你媳妇给你生!生个自己的孩子,那才叫亲呢!”
关露也插嘴说:“怎么一个男子汉婆婆妈妈的呢?”
冯姨又说道:“来子!你还嫌给你带来的麻烦不够啊?”
喜来此时不知说什么好,送走了这夫妻俩和男婴,喜来回到家里,关上门,自己一个人竟然撇嘴大哭起来。
连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就是想一个人时,大哭一场。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昨天夜里他写的那封信,早晨的时候路过邮局时,已经寄出了,不可追回了。那是写给他父亲的信。
喜来从小失去母亲,是父亲一手把他和弟弟两个人养大成人的。可以说他父亲在伺候小孩方面非常有经验,信已经寄出,他想让他老父亲来一趟也不是什么坏事,来回路费都自己花,弟弟现在上高中呢,住校就可以了。
想着五六年光景没有看到老父亲,挺想的呢。他万没想到,不幸正等着他们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