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太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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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泠想起以前在实验室的日子，那个时候，她有幸跟随导师参与一项科研项目，为了保证研究数据绝对保密，整个科研机构都是封闭式的，连网络都有好几层的安全锁。科研人员的休闲方式很受局限，他们大部分会聚集在健身房消磨时间，机构内也配备了咖啡厅、图书馆这样休息的场所。殷泠是为数不多的女性科研人员，也是年龄最小的，她和科研机构里的工作人员聊不到一块儿去，大部分时间里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各种电视节目。
殷泠不看电视剧，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看不了时间太长的节目，不过这个时代的广告已经拍得十分精彩，犹如微缩电影一般，于是她看各种广告，后来，殷泠发现美食节目也很不错，十几分钟就介绍一道美食，而且节目常常会介绍一些最前沿的人工智能厨具，殷泠喜欢看这个。只不过，看是一回事，自己亲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美食节目上的食材可都是准备好的，主持人也没择菜给她看过，所以殷泠根本没有择菜的概念……白菜没炒好，她也很痛心，但是挡不住殷泠的研究热情啊，她为了测一组数据尚且实验上百次，若不是现在受限于材料，这小白菜她定要炒个数十次才算罢休。
如今殷泠是一个铜子一个铜子抠着花，自然不会浪费银钱去买白菜来试炒，但是冬瓜是现成的，且煮茶的工序十分简单，殷泠觉得自己有至少七八分成功的几率。
说做就做，殷泠翻身就要起床。这头被窝一掀开，躺在里面的李景楠立马往后缩了缩——这天，越发冷了！
殷泠刚下炕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转身一脸颓然的往炕上爬。
李景楠眨了眨眼，“怎么了？”
殷泠闷闷的说道：“家里没有糖，而且只有一口锅……”
若真是煮茶来卖，至少得有个桶吧，一口铁锅的水也就三五碗的分量，哪里够卖的？唉……真是太穷了……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营生只能如此搁浅了，殷泠本有些丧气，转念回想，却忽然发现自己记起的事情更多了？譬如她的工作，她的同事……看来，再不用多久，她应该就能完全恢复记忆了吧。
冬瓜茶是做不成的了，最后殷泠切下一部分冬瓜炒了，一点油，一点盐，加了些水，炒得烂乎乎的，筷子几乎没办法夹起来，尽管如此，两人还是吃得很开心。
吃完午饭之后，殷泠蹲在一边涮锅洗碗，李景楠随手拿了扫帚开始扫院子里的积雪，太阳暖洋洋的晒在他们身上，院子里显得平静而闲暇。做完这些琐碎的家务事，两人闲在院子里晒太阳，简陋的小板凳并排挨着，两个人眼睛都是半眯着的，他们在太阳下面靠坐在一起打盹。
“殷泠。”
“嗯？”
“你的名字好怪，难道不是应该用玲珑的玲吗？灵慧的灵也不错啊。”
“呵，我的名字取自白露泠泠，听说我出生在一个大热天，爷爷怕我热着，就取了这个泠字，好让我凉快些。”
“你爷爷待你真不错。”
“嗯，可惜我已经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我也不记得我爷爷的模样，我出生时皇爷爷就已经不在了。”
…………
“殷泠。”
“又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想。”
“你骗我，一个人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想。”
“你真啰嗦。”
“我是大齐太子。”
“是、是，大齐太子，你真啰嗦。”
“唉……”李景楠双手支着小脑袋，望着蔚蓝的晴空，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殷泠，你怎么就不怕我呢……”
殷泠听了，懒懒的站起来，朝李景楠的方向很是敷衍的鞠了一躬，“启禀太子殿下，民女的脑袋刚才处于放空状，什么也没有想。”
李景楠笑弯了眼儿，心满意足的颔首回道：“嗯……原来如此，免礼吧。”
殷泠无语的扯了扯嘴角，不想搭理他小人得志的面孔，走到一边端了木盆说道：“今天天气这么好，太子殿下，您把龙毛给洗洗吧。”
李景楠鼓着腮帮子瞪眼瞧她。
殷泠挥手撵他，“赶紧洗头去，都快馊了。”
“香胰子都没有，我怎么洗头发？”
“先用淘米水凑合啦，再不洗就要生虱子了，到时候你就是天下第一位头上生虱子的太子了。”
“……哼。”
——闲散的说话声有一搭没一搭，没有高昂的欢笑声，却叫听者宛若能看到说话人微微翘起起的嘴角。斑驳的墙壁另一头，是一条房屋与房屋之间形成的逼仄的窄缝，有两名个头高壮的男子，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他们穿着灰褐色的旧斗篷，一动也不动，像两座被冰冻住的雕塑，也像一堆不起眼的杂物。
小孩子与女人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午后清清楚楚的传过来……
秦老五抬眼看了看身边，见那位仍旧不动声色，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哥，我在这儿已经盯了两日了，那女人极少出门，接触最频繁的就是丰乐楼的一个厨子，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言外之意自然就是：既然没有可疑之处，您看是不是该把太子安置安置……
身旁的男子身形较之秦老五，更为高大，他将斗篷帽檐压得极低，仅露出下半张脸，又因他满脸的络腮胡子，好像刀枪林立，所以，根本看不出年龄长相，只觉此人威武非凡，且煞气极重！
“殿下的暗卫里，只有一个人死里逃生，她只是一名年轻女子，来历不明，却能够安安稳稳的在辽兵的眼皮子底下住了一个多月……”大胡子的声音很低，却极具力量感。
秦老五想了想，说道：“或许是因为辽国的驻兵初到任丘城，正是一团乱的时候，她运气好混进了城，何况一个弱质女流，谁耐烦去查她？”
“你说的倒也有理，不过……你能打包票她不是辽人的探子？”
秦老五噎住，这种事他哪敢打包票，而且殷泠身上确实很多不寻常的地方，只不过，他们现在无法肯定，殷泠身上的不寻常处是否与辽人无关。
大胡子的声音依旧冷静，“即便你真敢打包票，我却不能轻易冒险，皇帝陛下已经病危，太子偏偏身陷辽兵的地盘，万一打草惊蛇……”
秦老五不禁一哆嗦。
“难道我们一直等下去？如果她永远都不露出破绽呢？”此刻的秦老五已经将殷泠假想成了一名敌国间谍。
大胡子轻轻摇头，“皇帝时日无多，我们等不了了，尽快找机会试她一试。”
秦老五有些茫然的看他，“……大哥，怎么试？”
大胡子正要说上一说，却忽然一窒，飞快的给秦老五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