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太子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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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除了马匹必须的喂食喝水,他们几乎不眠不休。
如此行进了一天,已经黄昏,冬天日照时间短,虽说是黄昏,实际上与入夜相差无几,天色暗沉,阴云密布,秦老五说道:“将军,看天色今夜有雨,我们必须在雨前找到避雨的地方。”
带着生病的李景楠快马疾行已经是大大的冒险,如果还要淋一夜雨,那简直就是罔顾皇室性命了。
唐虎看了看天色,叹了口气,“若不是要下雨,我们再行一夜,就能到漉水大营了。”
漉水大营,是他们的驻军营地。也是抵抗辽人的最前沿的防线。
傅廷烨看着前方翻滚的雨云,沉声道:“先找地方休息。”
最后,他们找了一处废弃的四脚草棚,这样的草棚多出现在瓜地或者农田附近,在战火蔓延到此处后,这里的村民或逃散,或移居,便全部废弃了。
他们将李景楠从背上解了下来,又将马牵过来围堵住草棚四周遮住冷风,然后从水囊中倒了些水滴在李景楠的干裂的唇上。
眼下情形不宜生火煮热水,这水囊里的凉水,也只能润润唇了,根本不敢喂进去。
不过一会儿,果真淅淅拉拉开始下起雨来。
这时,李景楠的意识稍稍恢复了一些。他艰难的睁着眼皮,问:“……殷泠呢?”
傅廷烨脸色一沉。
秦老五瞧了一眼傅廷烨,又看了看李景楠,小心说道:“殿下,我们此行仓促,殷娘子身娇体弱,我们便没有带上,等将殿下安置妥当,必当遣人回去搭救殷娘子。”
李景楠只觉得整个人昏沉至极,哪里听得进去许多,只知道殷泠不在,便说道:“……傅将军,你去,去把……殷泠带出来。”
傅廷烨只当李景楠病糊涂了,回道:“殿下病重,还请殿下以己为重,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离开辽人的地域,然后找到大夫为殿下医治,殷姑娘暂时不会有危险,请殿下放心。”
李景楠一听,顿时气急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傅廷烨!你!…咳咳咳咳……”
你放屁!在那种地方呆着,怎么可能会没有危险!你当我是小孩好糊弄吗?
李景楠咳得气喘,四周黑衣人全部单膝跪下,嘴中纷纷道:“殿下息怒。”
傅廷烨没有跪下,却也弯了身,说道:“殿下息怒。”
李景楠感到分外无力,这些兵卒,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父皇也曾提过,越是会打仗的兵卒,越是不会将皇权放在眼里,这也是他的父皇一直压制武将的原因。
父皇也做不好的事,以后等他成了皇帝,难道就能做好了吗?……
傅廷烨却是没想那么多,他并非不想救殷泠,只是这次他的目的是解救皇子,救殷泠的话,势必会对解救皇子之事产生拖延,抛下殷泠是再所难免的。
皇帝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唯一的皇子身陷辽人手里,他必须尽快将人带出来,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因小失大呢?他的士兵脚踩敌人陷阱时,他都能眼也不眨一下砍去士兵的脚,杀伐果断已经成为他性格中的一部分。
李景楠却不是他,哪怕从小受到帝王教育,但是他只有八岁,做不到傅廷烨的冷静理性。他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便一字一字说道:“傅廷烨,我,以大齐皇太子的身份,命令你,去把殷泠带来见我……你,是要抗旨不成?”
此话一出,四周皆静。
傅廷烨皱起眉。
傅廷烨讨厌这种意气用事的无知小儿,可是,这个小儿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小儿以后还会成为大齐的皇帝。得罪他,无异于自寻死路。
再不喜欢,也逃不脱骨子里的忠君教育。傅廷烨抱了抱拳,回道:“微臣不敢。还望殿下保重身体。”
秦老五瞪着一双眼看向傅廷烨,那双眼睛仿佛在说:你真要去找那个女的?
傅廷烨看着他说道:“保护好殿下,雨停之后立即动身,不要耽误。”
“将军,你……”秦老五其实想说,救一个娘们而已,犯得着要一国大将军亲自出马吗?他们这儿最次的也是校尉,去救那娘们,这身份绰绰有余啊。
转念一想,刚才李景楠说了让傅廷烨去,如果让别的人去,是不是也算抗旨?他没念过什么书,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啊……
傅廷烨已经跨上了马,又补了一句“保护好殿下”之后快马消失在雨中。
傅廷烨会这么干脆也是有他的考量的。
既然决定了要去,就不要再耽误,时间越久,辽人关卡的布防就会越严密,到时候,只怕他想进城都不容易。
在李景楠被傅廷烨等人带走之后,殷泠便紧闭门户。
在昨夜的暴乱之后,太阳升起,整座任丘城,死一般的寂静。但是,大约到中午的时候,殷泠听到附近开始传来喧哗声。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辽兵在挨家挨户搜人,殷泠听到隔壁女人尖锐的嘶喊:“别抓他!他昨晚在家哪里也没去啊!别抓他!!!——”
殷泠觉得自己犹如身处冰窖,这喊声让她毛骨悚然。
那些人的怪叫,吼声,碰撞的巨大声响,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万分恐惧。
可是,她除了听着这一切在身边发生,却什么也做不了。
殷泠这处小屋也没有逃脱搜查的范围,当她努力克服心理恐惧,战战兢兢打开门之后,却没有想象中的暴力发生。
几名辽兵大大咧咧走进院子,几乎只是非常敷衍的转了一圈,就退出去了。她睡觉的那个小破屋子,也只是站在门口瞟了一眼。
殷泠正觉得奇怪,就听到一个辽兵问她:“我记得上次屋里还有个小孩,怎么不见他?”
殷泠刚放下没多少的心脏立即重新提了起来!
“……不,不…不见了……”
那辽兵似乎是这队人的头目,他随意的撩开院里晾晒的衣服,看着缩在角落里的殷泠,说:“你不记得我了?”
殷泠这才抬起头,向那个辽兵望去。原来是那日送礼物的辽兵。那日来了两个人,整个过程他也只对同伴说过一句契丹语,所以殷泠对他印象不深,只觉得有些面熟。
真想不到,这人居然会说齐国的官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