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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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哲对着手机怔了一会儿,滑动屏幕,接听。
“小白,”听筒靠近耳朵的同一时刻,季先生叫了他的名字,“手续办完了?”
白哲与季勤章少年时就相识,相识十数年,彼此都成了三十多的人,季勤章还是固执地用少年时的称呼喊他。
“办完了,很顺利。”白哲说。
“他没有再难为你?”季勤章问。
“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可难为的。”白哲淡淡地笑了笑,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律师,“而且你介绍的律师很好,很有能力。”
“给你当然要最好的。他是我多年的老朋友,而且不瞒你说……”季勤章压低声音,仿佛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正坐在白哲身边似的,“他可是打离婚官司的一把好手,我身边那些想干干净净地离又不愿意闹大的,都上赶着求他打官司。”
季勤章在外人面前是冷漠疏离的季先生,到了白哲这里就现原形,说话很是随意,甚至偶尔八卦。白哲被他鸡婆的语气逗笑了,低声道:“你别揶揄我了,我已经够狼狈的了。”
这场失败的感情让白哲受了多大的创伤,季勤章心里有数。他果断不再提与离婚有关的一切字眼,转而问道:“什么时候回国?”
“明天一早的飞机。”白哲望了一眼窗外,车子开得很快,已经进了酒店花园。
“那你待会儿有什么安排吗?”季勤章又问。
白哲瞧着窗外繁盛的花草:“可能回房间睡一觉吧。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给你个惊喜,就是不知道你待会儿有没有时间。”季勤章低低地笑了一声,“往你的右手边看。”
白哲依言望去,不由愣住了。
酒店门口,季勤章站在那里。
他一反常态地没有西装领带,上身一件浅灰色polo衫,下身配卡其色休闲裤。隔着车窗,他对白哲招招手,温柔地笑。他与白哲就差了两岁,呈现出的状态却截然不同。白哲像被岁月遗忘了似的,怎么都不会老,季勤章却如常地迎接着岁月赐予自己的一切痕迹。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也就年轻了三四岁左右,一笑起来眼角都有了一点细纹。可细纹也好皱纹也好,都为他的成熟风度做了最生动的注脚。有些男人年纪越大越迷人,说得就是他这样的人。
白哲没想到他竟会跨越大洋的阻隔出现在这里,心里顿时交杂了许多感觉。他缓缓放下手机,轻声叹了口气。他的经纪人程佳从窗户上瞧见了季勤章,惊讶地叫起来。
“季先……”她喊了一句就收住了嘴,因为白哲的动作和表情都说明他已经看到季勤章了。“……太苏了。”程佳捧着脸感叹。
白哲下了车,季勤章迎上来,虚虚搂了搂他的肩膀,接着跟律师寒暄了几句。律师很有眼力劲,也不多聊,该客套的说到了,就自觉退场。程佳眼瞧着白哲不知所措的样子,打从心底里替他着急,故意问道:“季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上午刚到。”季勤章笑道,“程佳,辛苦你了。”
程佳赶忙道:“照顾好白老师是我的责任,您要是这么说可就见外了。”
季勤章赞许地笑笑,转头望着白哲。白哲被他含笑的眼神看得不太自在,轻声道:“你来这儿干什么?有工作?”
“没工作就不能来吗?”季勤章柔声道,“我不太放心,来这儿看看你。”
白哲横了他一眼,无奈道:“那真是多谢你特地跑一趟啊。对了,你吃饭了吗?我有点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说完他看着程佳,示意程佳去酒店餐厅订个位置。
程佳会意,身子还没动,季勤章拦住了她。
“猜到你会饿,我早就订好位置了。”季勤章看着程佳笑道,“麻烦你去报我的名,告诉服务生可以上菜了。”
据说这家酒店请的是法国厨子,且是高薪挖过来的,名头很大。一开席,从前菜到甜点,果然每道都可口美味。只可惜,程佳无意间做了两人的第三者,吃了几口就深觉气氛诡异食不下咽,另外两位又都是世家出身,从小的教育就是只吃七分饱,没几口就放下刀叉,所以一桌美食,白白就给浪费了。
饭后三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程佳吸取教训,借口出去散步消食,避免跟两人一起走,只剩下白哲与季勤章同乘一部电梯回房间。进了电梯,白哲对电梯服务生报出了自己所在的楼层,轮到季勤章的时候,那人笑了笑,简短地道:“一样。”
白哲不太懂,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你跟我住同一层?”
季勤章卖了个关子:“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出了电梯,白哲朝自己房间走去,季勤章很自然地跟了上来。两人并肩,也不见季勤章有任何停下来或者拐个弯的念头,好像他就打算一直这么跟着白哲,一直跟到白哲房间里去似的。白哲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走到自己房间门前时终于停下来,无奈道:“我到了。”
季勤章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隔壁门前,故意朝他挑了挑眉毛:“我也到了。”
说着他掏出房卡,在电子锁上刷了一下。
原来他住的是白哲隔壁的房间。
“要进来坐坐吗?”季勤章向白哲发出邀请。
白哲又好笑又无奈,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他耸耸肩,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季勤章房间里的构造与白哲基本相同,季家比白家业大,季勤章是长房次子,从小享受的是最好的,让他住这样的酒店这样的房间,其实是委屈他了。可他一点都没抱怨,进了门便招呼白哲坐,又问他喝红茶还是红酒。白哲很少喝酒,可他今天的心情实在糟糕,不管再怎么说笑,心头都像压了块千斤巨石似的闷不透气,于是选了红酒。
季勤章用开瓶器拔出软木塞,将红酒倒进醒酒器。等待红酒充分接纳空气的时间里,他问白哲:“来点音乐怎么样?”
这真是投其所好,要知道在白哲过往的生命中只爱过两样东西,音乐和杜子骁——或者说杜子骁根本不算东西——现在杜子骁离开他的生命,白哲所爱的只剩下了一样,就是音乐。
他欣然接受。
看着白哲的笑容,季勤章像领了圣谕的信徒似的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碟片。酒店音响不错,但是对比白哲家摆着的那套还是差上很多。音箱里发出第一个音的时候,白哲因为音响的质量皱了皱眉,等到发出第二个音,他根本就顾不上音响如何了。
thebeatles!
披头士乐队!
红酒配英式摇滚,这真是奇怪至极的搭配。然而白哲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他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听着音响里传来的每一个音节,渐渐沉醉在圣堂级乐队恣意的歌声中。
半晌,他在两首歌的间隙中喟叹:“我就是因为他们才喜欢上音乐的。”
季勤章喜欢他谈及音乐时脸上生动的表情,他往两只高脚杯里倒了些红酒,一只留给自己,一只递到白哲手中。
“cheers.”他说。
你因为披头士爱上音乐,而我是因为你才爱上披头士。
白哲仰头饮下一口红酒,酒液顺着他的唇进入口腔,包裹住舌尖的味蕾后,打着旋咽下咽喉。他线条优美纤细修长的脖颈因此舒展出一个曼妙的弧度,喉结在瘦削的颈前颤抖着,有种不经意的性感。如果说季勤章的气质来自于岁月的历练,那白哲的气质则来自上天慷慨的恩赐。他总是不经意间展现自己的魅力,并且毫不自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怎样诱惑了对方。
季勤章只觉得自己咽下的不是一口酒,而是一团火。这团火剧烈地烧着,顺着喉口,一直烧到他心里去。
他挪开眼神,避免自己再去看白哲,轻咳一声道:“我听说你最近在招兵买马,想开一家唱片公司?”
“嗯。”白哲应了,这圈里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季先生,他也不意外自己的举动会被他知晓。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季勤章笑问。
“没有。”白哲答道。
“真的没有?”他答得太快了,季勤章不信,“我怎么听说,你的资金出了点问题,挖掘新人也不太顺利?”
白哲正仰头喝第二口酒,闻言停了一下,把酒杯放下了:“你听谁说的?”他顿了顿,想起自己离婚的时候曾提供过一份个人财产明细给律师,便懂了,“你那个老朋友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我的,就说是不是。”季勤章避而不答。
白哲是拗不过他的,叹了口气道:“是,资金确实出了点问题,不过我自己能解决。”
“还缺多少?”季勤章无视他的执拗,直接问道。
白哲微微皱眉,重复了一遍:“我自己可以解决。”
“资金问题是三个月前出现的,到现在都没有一点进展,你告诉我你自己能解决?”季勤章无奈地叹了一声,“昨天我已经让我的财务总监去跟你的人谈了,资金问题你不要再头疼,我帮你解决。不过,怎么挖掘新人,这个我是真的帮不了你,得靠你自己。”
怎么挖掘新人白哲已经有了一系列计划,其实他最头疼的是资金总不到位。季勤章的举动可以说帮了他大忙,而且季勤章对他的帮助向来不求回报,等于白拿钱给他用。白哲不喜欢这样,他与季勤章相识十几年,彼此在财务问题上向来分得很清,季勤章这一举动,让他有了种季勤章在包养自己的感觉。
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他语气生硬地回绝道:“真的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我不是白给你投资的。”季勤章打断他,“小白,你别紧张,我拿这么一大笔钱给你,自然也希望得到回报。”
白哲的眉心舒展了一点,他问:“什么回报?”
季勤章凑近白哲,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白哲身上的味道混着红酒香气,让他心头那团好不容易黯淡的火又蹭的一下窜了上来。他举着酒杯,身体缓缓前倾,渐渐将白哲禁锢于自己身体和手臂围成的半圆之中。
“以后不要再躲我了,好吗?”
白哲心口陡然一紧,第一反应是——他发现了。
他发现自己在有意减少跟他的联系,甚至在躲着他。
季勤章靠白哲很近,他的鼻息喷在白哲脸颊上,叫白哲从上到下打了个颤,不由得紧张起来。他往沙发深处缩了缩,试图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勤哥,你喝醉了。”
“一口而已,怎么会醉?”季勤章笑了笑,他的声线压得极低,在这种声线下,他说什么都仿佛蛊惑人心,“小白,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你已经自由了,可以重新开始。你可以换一种生活,换一个人……那个人根本给不了你幸福,但我可以……”
自由……重新开始……幸福……
季勤章太懂白哲此刻的脆弱和期盼,他的话语如同咒文般催眠着白哲,让他不由得放松了肩膀,由着季勤章覆住自己的脸颊,将唇凑了过来。
就在一个吻将要落下的瞬间,白哲脑中忽然炸开了一句话。
那是杜子骁怀揣着恶意,或者还有妒意喊出的一句话。
“祝你和季勤章百年好合!”
不知怎的,白哲被这句话炸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红酒杯不稳,整个扣在了腿上。
季勤章皱起眉头,目光中不豫的神色闪了一瞬,紧接着变作担心。他起身取了纸巾帮白哲擦拭,手还没碰到,被白哲拦住了。
“勤哥,”白哲的衣服裤子都被染成了红色,看起来狼狈极了,他却不急着擦,“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谢谢你。”
季勤章不说话,等他继续往下说。
白哲暗自咽了口口水,继续道:“可是我真的太累了。你说得对,我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可那不是现在。我最近,或者说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想再去考虑感情的事。勤哥,谢谢你关心我,可是我……太累了,对不起。”
他探身把红酒杯放在矮几上,对季勤章笑了一下,接着走出了季勤章的房间。
门口传来自动上锁的声响,季勤章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