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
“好。”答题结束,北宫千宁才发觉,后背伤口疼得厉害,因此这一个好字发出来,像极了蚊子叫。
三皇子千年不变的冷脸,此时早已漫上了风雪,那皱成山字的眉头,那紧抿成凌厉山峰的双唇,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对青阳郡主时何等的担忧和心疼。
果不其然,等到唐可佳等人让开,三皇子以强势的态度,稳稳地抱起北宫千宁,然后步履稳健地走出大殿。
秀女等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却都不约而同的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三皇子怀里的北宫千宁,巴不得那个受伤的人是她们。
北宫千安想表示一下反对意见,可是看到妹妹后背渗出的血迹,便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索飞瑶一心只想女儿快些得到医治,看到是三皇子抱着女儿从正殿出来,她心中甚是安慰。
转身进入重华宫偏殿后,三皇子把北宫千宁放在椅子上后,命令医女迅速给她重新包扎伤口,他则识趣地退出门外候着。
三皇子对北宫千宁的紧张和执着,再次令许多秀女心碎,原本对他有些心思的人,转而去考虑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
三皇子笔直地站在偏殿门槛外一步之地,对身后秀女们投来的炽热目光置若罔闻,他心中想着的是,该是跟他的母后好好谈谈的时候了,如果在这样下去,还不知他的宁儿要遭多少罪。
这一次,因为有很多人在场,北宫千安并未进入重华宫偏殿,他笔直地站在殿外,虽然内心焦急,粗犷的五官皱成凝重的山峰,更让他年轻的身躯增添了几分成熟的迷人味道。
北宫家家世不是那么光,可是北宫千安与生俱来的高贵血统,加上他历经沙场的生死磨练,身上那股遮掩不住的高贵、以及隐隐流泻的霸气豪迈,令在场的秀女和宫女们耳热心跳。
有的秀女甚至想到,若是成不了皇子们后院的女人,嫁给北宫千安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像他这样年轻的将军,在大夏国是绝无仅有的一位。
更为重要的是,听说端王有意向索飞瑶求亲,不管结果如何,端王都会照拂着北宫家。
还有就是,自从北宫千宁从康州回来之后,景宁伯爵对自己的前妻和一双儿女,忽然前所未有的好,听说为了讨好前妻和儿女,他已经把唯一的妾室和庶子庶女送去庄子上了。
这些迹象表明,索飞瑶当年之事并未什么大错,侯府嫡大小姐出身的伯爵夫人,惩治一个下贱的妾室本就是她的权利,错只是错在景宁伯爵宠妾灭妻、瞎了狗眼。
总而言之,现在的北宫家,主母深受端王喜爱,儿子是大夏国最年轻的将军,女儿是贵不可言的郡主,母子三人都深得皇家喜欢,他们母子三人已经由弃妇弃子,成长为今天皇族的一门新贵。
这这样的人家结亲,对落选秀女们来说,也是不错的归宿。
在偏殿外众人各种复杂思虑中,北宫千宁的伤口也重新包扎好了,北宫千安跟三皇子争论一番,说若是让自己妹妹继续呆在宫中养伤,谁能保证她不再受到伤害?
三皇子不舍,可也觉得理会,媏怡公主确实已经疯狂,若是她从宫里逃出来,还真不能保证她不会伤害宁儿。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三皇子他自己的亲妹妹端柔公主,她也不喜欢宁儿,前些天他在朝会上表明只娶宁儿一人后,端柔就对他冷眼相看。
北宫千宁被哥哥带回家去了,三皇子便觉得去找母妃,问她一个在他心中盘桓近一个月的问题。
哪知尚未走到永福宫,便有母妃身边的二等宫女文慧前来寻他。
原来,母妃被太后请去寿康宫了,寿康宫里正乱做一团,皇上、太后和母妃等人都着急召他前去。
三皇子有些讶异,如今母妃统领后宫之职,今日选妃大考这样的大事,她竟然不在重华宫外,想来太后祖母那里的事不小。
想到这里,三皇子加快脚步,往寿康宫赶去。
刚到寿康宫大门外,三皇子就听到正殿传出激烈的争执声,他顿时感觉不妙,立即小跑进正殿去。
一进正殿,三皇子便看见二皇子和媏怡公主手拉着手,一起跪在父皇和皇祖母面前,且正竭力表明自己的决心:“父皇,皇祖母,媏怡刺伤北宫千宁,还险些误伤皇祖母,她已经知道错了,妹妹犯错,儿臣做哥哥的也有责任,若是妹妹嫁给北宫千安,我娶北宫千宁,咱们皇家跟北宫家——”
“啊——”二皇子话未说完,三皇子早已忍耐不住,他冲过去,朝着二皇子的臀.部狠狠地踹了一脚,同时面露狰狞地狂叫着:“宁儿是我的,宁儿是我的,谁敢跟我抢,就是我的死敌,我死敌——”
众人从未见过三皇子如此癫狂,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二皇子和媏怡公主,一个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脸红脖子粗的三皇子。
二皇子冷不丁被踹了一脚,他还来不及呵斥三皇子,便被三皇子愤怒癫狂的样子吓住了,只记得讪讪的趴在一边。
媏怡公主尖叫一声后,躲到亲兄长二皇子的身后。
婉贵妃最是了解儿子的,看到三皇子这样反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婉贵妃本就恼怒二皇子兄妹的不顾廉耻和伦常,眼下看到儿子被刺激得痛心疾首,她也豁出去了:“启禀太后、皇上,北宫千宁跟治儿两情相遇,两人又已经,已经那般亲热,不宜把他们分开,二皇子和媏怡公主的要求,有违兄弟情义和伦理纲常。”
“听见没有?”永昌帝旋即怒道,凌厉的双眸直射向二皇子和媏怡公主。
太后进来对二皇子和媏怡公主的所为,也是愈发不能忍受,往日和善的眉眼,此时已经变成狠绝:“北宫千宁好呆是郡主,百里和淳,你尚未成亲,府中却已妾室成群、孩子满地,你以为青阳郡主会稀罕你?”
“我是嫡皇子,我有优先选择秀女的权利。”二皇子听到皇祖母直呼他名字,他也就不顾面子而做垂死挣扎。
“二哥说得不错,可也并未绝对,上次朝会,已有定论,二哥这是明知故犯啊。”三皇子对二皇子这种不顾兄弟情分的做法,已经忍无可忍,他不发威,他这位二哥就以为他是病猫。
三皇子说完前一句,不等二皇子辩驳,立即又冒出一长串话来:“不知二哥求娶宁儿,是为了什么?我曾记得,秀女刚入宫时,你可是对她诸多不屑,如今看到她光芒闪耀,便转而求之,二哥可真是无耻。”
“可是。”三皇子向二皇子走进两步,冷冽的气息咄咄逼人:“就在刚才,宁儿她因为书写,导致伤口裂开,我抱着她去救治时,你是在干什么?”
二皇子从未见过三皇子如此顺溜且严厉的话语,随着二皇子向前走进,他就吓得向后跪爬,他怯懦自私而又寡廉鲜耻的样子,跟真诚执着而又霸气冷冽的三皇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位皇子高下明显,便是永昌帝的心中也感叹,若是皇位可以由他指定,他早就立三皇子为太子,苏恬生的一对儿女,简直是给他脸上抹黑。
“百里和润,此事到此为止,如若再闹,你便不配做朕的儿子。百里和淑,你也一样。”想到皇后苏恬和她的兄长苏玉海,永昌帝撂下狠话后,离开了寿康宫。
百里和淑是媏怡公主的闺名,从小到大,媏怡公主还是第一次听到父皇直呼她闺名,父皇这是愤怒到了极点,才会撂下这种狠话,最关键的是,父皇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媏怡公主终于知道害怕,她很后悔自己听从兄长的唆使。
被送去进宫瑶光殿的路上,媏怡公主仍是痴痴地想着,北宫千安好高大威武,尤其是他身上肃杀霸气的神秘气质,比起对她点头哈腰的那些男人,不知要强多少倍。
对于永昌帝的震怒,二皇子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暂时做个怒头乌龟,他灰头灰脑地离开了寿康宫。
二皇子则是跟着婉贵妃,回到富丽堂皇的永福宫。
有文慧的禀告,婉贵妃知道,儿子是有事跟她说的,走进永福宫正殿时,她让宫人们全部退下。
“治儿,有话就说吧。”婉贵妃晋封贵妃后,苏皇后一直被禁足宫中,婉贵妃成了后宫最有权势的妃子,可她温婉的脸上,却没有该有的喜色和得意,相反的,那层淡淡的忧愁,似乎比往日更浓一些。
三皇子也不坐下,而是单刀直入:“母妃,儿子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婉贵妃伸手拿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因为手指的攥紧,美的护甲还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于是,三皇子把前世的悲剧,慢慢说给婉贵妃听,最后紧盯着婉贵妃问:“母妃,虽然梦境不可盲目相信,但是儿子宁可信其有,儿子发誓,今世不会让悲剧发生,儿子要让母妃正位中宫,儿子要跟宁儿一起白头到老。儿子有句话,早就想问您了,您为何加害宁儿?”
正位中宫,正位中宫!三皇子后半句说了什么,婉贵妃已经听不见去了,她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正位中宫,正位中宫,难道本宫不想吗?中宫本来就是属于本宫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