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羞辱
“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虞双揍他那一下力度不小，霍湛鼻青脸肿，喘着气，声音模糊不清。
“我可以给你钱，钱的话要多少有多少！我还有很多认识的朋友也在仙罗丘，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霍湛歇斯底里，吼叫间，身体都已无法立直。
“钱？”虞双眯起眼睛，又靠近了他。
霍湛惊叫，下意识地向后爬开。
“你是不是还没有搞明白状况？”
“你现在在的地方，是仙罗丘，钱对神使，有用吗？”
霍湛愣住。
他来到仙罗丘也有大半个月了，要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那就是落差感。
曾经在世俗中，家中权势滔天，他虽然没有做过什么仗势欺人的事，可凭借家中的力量，为自己走捷径谋好处的事还是没少干的，从小到大，他就很少遇到过不顺心的事。
后来他也知道自家的权势的根本，就是长辈们与神使之间的关系。
不过他也不曾往心里去，他一直以为长辈们与神使是合作的关系，对方也需要他们，而他们也在利用对方。
来到了仙罗丘后呢？
他见到了数不清的像他一样的人。
曾经不可一世，而来到了这里，却变成了最低的一等——伪神使！
而他们最引以为豪的财富，到了这里也只能够换成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那些东西在世俗中同样可以买到，真正宝贵的东西，根本就接触不到！
钱对神使有用吗？肯定是有的，但不是他们拥有的那种钱！
他们的钱，对神使来说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而这个数字自有人会提供，足够让他们无需操心。
而提供的人是谁？
就是他们，或者说他们曾经最骄傲的家族！
他们以为家族与神使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真相是，家族完全依附于神使，只不过是为神使提供便利的下人而已！
他们的光鲜，全都留在了世俗中，而到了神使的世界里。
他们就像那些使尽浑身解数从小城市挤进大都会的人一样，连存在本身都是那么稀薄。
这样的落差感，让他无法接受，以至于他到现在还下意识的想用钱来获得原谅。
虞双的一句话，彻底的将他打回了现实中。
“可是……我……”霍湛情绪激动下，双手按在地上，黑土都陷进了指甲缝中。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虞双微微蹲下，看着他，嘴角一扯：“很简单，你要我的命，那拿你的命来还。”
霍丹旁观了许久，可是听到虞双一下讲出这种话，也无法坐视不管：“等一下，可是你还活着，要拿他的命也……”
虞双向她摆了摆手道：“别急……”
然后看着霍湛那张布满涕泪的脸，嗤笑道：“我要的，是他作为神使的命，看他在这里活的也挺累的，不如回你的老家享福去呗？”
“我也是为你好，你可是差点害死我喔？我不但没把你怎么样，还这么替你着想，你是不是该乖乖听我的，滚回去？”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轻扇着霍湛走神的脸。
霍丹看着霍湛双目无神的样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虞双像突然变了个人，在这么多天的观察下，她一直认为虞双是一个性情温和，待人友善的人，之前还温文尔雅，现在突然变得冷酷，不停地羞辱着霍湛。
“我……不行！”出乎意料的，霍湛并没有答应。
“我一定要当神使，父亲给我这个机会，我要……”
虞双一巴掌扇过去，骂道：“别你你你了，你这比样还神使，吃屎还差不多。”
“不回去是吧？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只要我还看到你一天，那你就永远是我的仇人，别想得到我半点原谅。”
“你也看到了，我和你可不一样，我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你在这里，永远别想抬得起头！”说到最后，他已经是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霍湛的身子就要随着抽一下。
可他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反悔的意思。
扔下看着地面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的霍湛，虞双扭头就走。
来到附近的车站后，他却发现霍丹也跟了上来。
“干嘛？”
霍丹得体地笑了笑，像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谢谢！”
“你有病吧？”虞双搞不清楚这女人在想什么。
“谢谢你饶了他。”
虞双不想正视她，不耐烦道：“我饶他？我恨不得杀了他！不过你在这里，我也不好下手，不然好学生的形象只怕是要没咯。”
“你说笑了……”霍丹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我哥的性格，我比谁都清楚，他那样子是根本没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不用多久他就会无法忍受这份压力。”
“从小我和他的差距就十分大，在别人眼里，我才是霍氏将来合格的继承人，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公子而已。”
虞双再次扭开头，不想被她从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依旧听着霍丹讲述着。
“父亲为我买下了一枚人造神格，他和我说，家族需要我成为一名神使，哪怕是假的神使。”
“只有成为伪神使中的佼佼者，我才能够保住霍氏现在的地位，乃至让它更加强盛。”
霍丹说到这里，神情有些落寞。
“哪怕这份强盛，仅仅只是对我们而言……”
她来到这里后才明白，父亲苦苦想要维持的权势，对于仙罗丘是多么微不足道。
全世界那么多的权贵，都要依附于神务局，才能够维持现状，而他们霍氏，只不过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员而已。
“可我哥他却偷听到了这件事。”
“父亲从来就没对他报过什么期望，只打算让他继续在家中好好地生活，可他却突然冒出来说……”
霍丹想着当初的场景，眼神恍惚道。
“我是男的，应该让我去，小丹一个人去的话要被人欺负的！”
她笑了起来：“你知道当时父亲怎么说的吗？”
然后装做一幅面目狰狞的样子：“你是个屁！你妹比你像男人多了！她要是能被人欺负，你都能被人剁成肉酱！”
“可他还是每天都央求父亲，让他也成为伪神使，父亲最后终于熬不住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第二枚人造神格。”
“我从没见过他像这样坚持一件事情，当时我就想，哥哥原来为了我，也是能像个男人的啊！”
虞双打断了她，不解风情地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想要神使的力量？”
霍丹微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也许有一点，但他一直都不是个权欲很强的人，说实话，连我都一直觉得，他真的不像个男人，每天就只是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半点向上爬的想法。”
虞双冷笑着说：“可是他要我的命的时候可毫不留情啊！”
霍丹带着歉意道：“虽然由我说显得很不负责，也没有说服力，但那很大一部分是因为那个恐雾的原因，我相信你也一定是知道的。而且他会那么做，我觉得也是因为我……”
“他一直说，他死了无所谓，但是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说得好听，借口而已吧？拿这种话来装饰，也不能改变这件事的性质。”
霍丹深吸一口气，带着极低的声调说道：“我知道，但我相信这句话不是借口。你没有报复他，我真的很感谢你。”
虞双终于用脸对着霍丹，低声道：“我可没说我不报复他，话可说在前头，他那种半吊子的态度，是不可能在这里待下去的，还是早点回去的好，这里可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残酷的多！”
霍丹听完不但没有担心，反倒是笑得更加灿烂，她的气质虽然远不及何绾和顾慕情，在夕阳的照耀下，却也别有风情：“我知道，所以我才更要感谢你！”
她身子微微前倾，轻声确认道：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对吧？”
虞双撇了撇嘴，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