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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爹的婚事(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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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东升这次竞选势在必得,拿出最大的代价去换取竞选全获胜的机会,求我爹全力以赴做村民工作。

咋帮忙?乔东升说得很清楚:想方设法为他拉村民的人气。

拉啥人气,这是气人。你乔东升是个聪明的人,当然知道我爹刚刚给赵旺使过力,这边又花大价钱让我爹拉人气,这不是里挑外撅,纯心让我爹里外不是人吗?

乔东升为了竞争村官,已经找了不少人做同样的事,这叫:到水边才脱鞋——事到临头,不抓紧运作是不行了。

“大哥,到关键的时候才能知道谁最亲,这回就指望你了,如果这次能继续连任,我把村委会自留地低价钱卖给你30亩,这些地的土质你是知道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旱涝都有好收成,以后你的日子就会更好了。”

乔东升把五千块钱放到炕上急匆匆就走了。

我爹拿着钱追了出去:“乔书记你别......别的,这钱我......我......不能要......”

乔东升走的速度飞快,边走边回头摆着手:“大哥,别送了,赶紧回去,过几天我还来......”

他真是霸王硬上弓,硬逼着我爹为他做事。

我爹现在左右为难,陷入了苦恼之中,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爹马上找到郝婶,跟她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

郝婶很明朗地说:“给多少钱都不能要,他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吗?如果接受了他的钱去给他办事,那你还是个人吗?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我爹说:“是啊,是啊,这个道理我全懂,就是拉不下这个脸,我不可能做这种缺德的事,这就去把钱还给乔东升。”

郝婶还叮嘱说:“你就说要回山东老家挪祖坟,可能一个月、半个月都不能回来。”

“我也不会撒谎,现在还没没有老家挪祖坟的想法,你说这个理由能行吗?”

“你傻啊?我给你拿点钱,到山东老家去溜达溜达,散散心,过了一些避避风头日子再回来。”

“这个主意不错,我得赶紧去把事办了。”

我爹立即拿着五千块钱到了乔东升家里,说这两天要出远门,到山东老家挪祖坟,可能在选举之前回不来了,怕选票的事耽误事。

乔东升见我爹这样拒绝,也没话说。他老婆钱肖见状连一杯水都没给爹倒,态度冰冷。

你说这个女人心胸多么的狭隘。

我爹顾不了许多,从乔东升家里出来就到了赵旺家里,跟他说要回南方老家办点事。

赵旺好像看透他的心思:“大哥,有人看见乔东升去找过你了,你是不是为难了?有啥事跟兄弟我说,我给你解决。”

没想到赵旺消息这样灵通,赵旺也是一个一声,就这么办。”

郝婶又看看日历说:“还有半个月,你打算给我什么嫁妆?”

爹憨憨地笑:“旧家具怎么打扮还是旧家具,我给你买个鸡毛弹子扫扫灰尘......”

郝婶装作很生气的样子,用拳头打在爹的身上,爹就开始跑,郝婶开始追,到底是追不上爹。

郝婶此刻变得年轻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红晕,走路也风风火火轻便起来。

爹知趣又回到郝婶身边,任凭郝婶拳头打在身上,一阵玩笑过后,两个人开始研究结婚相关事宜。

郝婶告诉叶红要跟我爹结婚,叶红表态:我张叔对你好,你对我张叔也不差,将来两个人都得有个依靠,只要你俩幸福,我就幸福。

看看,叶红长大了,懂事了。

如果伤痕能用时间治愈,那就不叫伤痕,而真正的伤痕使用时间治愈不了的。

这件事顺理成章就定下了下来。

村民选举的日子到了。

那天,所有村民都聚集在村部广场上。

县组织部有关领导、乡党高官、人大主席、乡长在主席台上就坐。

会议由乡党高官主持,讲出此次选举的重要意义和目的,本着公开公正公平的原则,希望村民把握好选举权利,投好自己心目中将来带领村民能为村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的一票,此次选举一定要严格按照程序走,杜绝选举过程中弄虚作假,一经发现必须严肃处理。

选举的过程很严格,不知道乔东升准备了哪些准备工作,这个时候却没有发挥出作用,整个人像是热锅上蚂蚁,眼睛也急得又红又肿、头发凌乱。

选举进行了一天时间,经过无记名投票、公开计票的方法,设立秘密写票处等,当场公布选举结果:赵旺以总数过半赢得此次当选村书记和村长“一肩挑”席位。

乡党委书找乔东升再次谈话,要他谈谈对这次选举的意见,他还是大局观比较强,感慨地说:“这次选举很公平、公正,赵旺比我年轻,能力比我强,素质比我高,我相信他一定能胜任这个职位,比我做得更好,也相信他日后能够带领村民致富。”

村民选举结束后,赵旺又买了一头猪杀,张张罗罗地请村民吃饭、喝酒,算是庆祝。

这人啊,一旦达到了自己的愿望,就是要抒发激动的情怀。

而乔东升跟着钱肖到了南方去旅游,临走时把家里交给大智他父母看管,也算卸任后放松心情,看看祖国美丽的风景,化解心里的苦闷。

我爹和郝婶结婚日期很近,我、叶红、刘胖子和宋玲玲就开始张罗我爹和郝婶的婚事。

郝婶结婚的时候,带了六万八千元,爹也把他的存折拿出来交给郝婶,这俩人把心都交给了对方。

你猜猜我爹有多少钱存款?整整两万三千元。

二零零几年的时候,这些钱的数字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是一个大数字。

我听到这个数字吓一跳,还真没想过我爹会存这么多钱,平时总哭穷没有钱,有时候还到信用合作社去贷款,或者出去借钱。到了关键的时候,嘿嘿,他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好手啊。

按照我爹和郝婶的商量的意见,二婚就不要像头婚那样风光显摆,此次婚礼要简单,不要花太多的钱,婚礼这样安排:

婚礼的新房选在郝婶家的房子,因为她家的房子是五年前新盖的98平方米的大瓦房;我们家那间1988年盖的76平方米的老式瓦房归我一个人住;郝婶家一共是156亩土地,我家78亩土地都归在一起耕种,等我结婚了就把我家的土地给我;婚礼的物品无碍乎就是一些新的被褥、换了一个新的彩电、一台冰柜、电风扇和一个烧炕做饭的新鼓风机;家具能不换的就不换,购置了一个饭桌、二十个小椅子,说是家里来个客人不能没有椅子;从县城雇两台黑色桑塔纳迎亲车;订桌数量为三十桌;一人三套新服装,毛衣棉裤、衬衫袜子准备齐全;其他零碎物件包括碗筷碟子没有多少,总共花费人民币一万六千八。

我爹和郝婶都是会过日子的人,这些钱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想,虽然有些心疼,但是,他们两个人乐得合不拢嘴。

叶红就劝说:“这些钱花的值,看看再有啥没买的,赶紧买,别到结婚后,又不舍得买。”

我爹“乐呵呵”地说:“可别再买了,能省就省,留点钱给你们将来结婚用。”

农历八月初八。天空格外蓝,就像被洗过一样干净,没有一丝云。

有风,却柔,有情,却浓。

难得的好天气和难得的好心情。

随着鞭炮声声震耳欲聋,由赵旺担当主持人,爹和郝婶结婚庆典正式开始。

宴席事先邀请了村里一些亲朋好友,结果事情出乎预料,村里人听说爹和郝婶的婚事,很多人都已经来了,一家三四口人全报道,随了50元或30元的礼金就坐在桌子上等着上菜喝酒。这场面还算大,来了600多客人,原定30桌没有够,就分了两场酒席安排乡里乡亲的宾客,充分体现出爹的人缘好、人气旺。

赵旺和刘胜叔两个人各自随了300元大礼。

这个礼份子在那个时候,是非常少见的大礼份子。

为了使这场婚姻有意义和隆重,酒席现场安排在郝婶家院子里,搭棚放桌、设灶备菜。

现场音乐不断,彩带飘扬,隆重而喜庆。

爹和郝婶甭提有多高兴了,一直都在笑,不停地在轮桌敬酒。

这是我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我爹老家山东那边,还有我两个姑姑,考虑她们的年龄大了,这个婚礼也没让他们来参加,只是打了个电话,让她们知道有这个事就行了,说好了过几个月带着郝婶回来家去看看。

厨师都是刘胖子从县城雇过来的,他指挥着一些村里年轻人负责后厨各项事务。

我和叶红、宋玲玲忙里往外的,负责发发香烟、分分酒、倒倒水、拿拿瓜子,招待客人。

叶红领着我像亲哥哥一样,认识了一些她家外地亲属、朋友和同学。

在介绍高中同学的时候,围坐的一张桌子旁站起来一名男同学,说了一句:好久未见,甚是想念。然后双臂用力就搂住叶红。

叶红不知道是想躲还是不愿意躲,挣扎着涨得满脸红晕,我急忙用手拉住那位同学说:喂!喂!喂!哥们,别搂太狠了,她是我妹妹……

哪位同学也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叶红。

这位同学个子有一米八十多,穿着很好,脸面光净,戴着眼镜,一看就是有钱的书生。

学富五车的书生,本来就让人没有多少文化的人敬畏,加上有钱,让人更加羡慕、嫉妒、恨。

我和叶红到了后屋,我就心急火燎地问她,刚才搂住你的同学是谁?

叶红给我介绍他高中同学名字叫张扬,迄今未婚,以前谈了一个对象,不知道为什么黄了。他父母都是教师,自小家庭就好,在同学们中的威信很高,这次来是开着自己的小轿车来的。

但是她把话题转过来跟我说:“同学之间见面互相搂抱也是正常的事。”

今天也有一桌我的同学来参加婚礼,我们之间除了开几句玩笑,没有身体方面的接触。

我对叶红那位叫张扬同学的做法非常不满,对叶红说:“你是我妹妹,我不能让别人欺负你。再说,男生在那么多人面前强搂强抱女生,有没有一点素质?是不是有点不要脸?这要不是我爹和郝婶的大喜日子,我说啥也要削他一顿。”

叶红有点着急地说:“哥啊,你可别在这个喜事场面闹事,毕竟都是同学,我们上学的经常打闹,都习惯了。”然后又看看了我,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只要你保持一种纯洁的心,比啥都强。”

过了若干年,有时候我还在想“只要你保持一种纯洁的心,比啥都强”这句话的含义,难道我的心不纯洁?

还真是啊,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劲了,我沉不住气,心里盘算着该怎样用酒教训一下那位叫张扬的同学,跟他好好喝点酒,把他灌醉,让他出点丑。

于是,我拿了两瓶60度的散白酒,走到叶红同学酒席,开始自我介绍说:我是叶红的哥哥,结婚的是我的亲爹。介绍完后就逐一倒酒,不管能不能喝、喜欢不喜欢喝的,都被我劝说下,在二两半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张扬身上,端起倒满酒的酒杯说:“欢迎各位同学不远百里,来到偏僻的小山村来参加我爹的婚礼,我和叶红非常高兴,叶红让我来敬大家几杯酒,希望大家不要客气,吃好、喝好。”

我故意把“我和叶红非常高兴”这句话重语气说了一下,然后端起杯一扬脖,就全都喝了进肚子。

这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喝酒,就是为了给他们来个下马威,尤其是那个叫张扬的同学,竟然敢在这里撒野,你也不看看这是到了谁家的地段?

人就是这样,在你年龄青嫩的时候,想问题和做事情都经不起推敲和检验。

酒喝进肚子里火辣的,脑袋立刻便有晕晕的感觉,为了证明我干净了白酒,把酒杯子倒过来,让大家看看酒杯里是不是滴酒不剩。

酒桌上的所有的人见了我喝酒的样子,脸上都有些难色。

这时候张扬站起来二话没说就把一杯酒全都干了。

“哇塞!”我的举动竟然没吓住他,我心里叫苦,再看看桌上的人纷纷站起来,都仰脖把杯中酒喝光了。

我又赶紧斟满了第二杯酒,一鼓作气又喝了精光,酒从口里进入食道浓烈刺激,直觉浑身麻木、眼睛发黑。

张扬笑了:“今天是长辈大喜的日子,大家都高兴,喝酒就是感情催化剂,感谢兄弟赏脸,亲自过来敬酒……”说完就把杯中酒喝光了,桌上的那些人见状也都跟着喝干了杯中酒,脸色却没有变。

我心里这时才明白,这些个人的酒量简直太大了,我算是碰到硬头货了。

我晃晃悠悠地又斟满了第三杯酒,手也开始晃了,舌头也已经发硬了,脸也麻木了。

就听张扬说:“哥们,不要再喝了,再喝就醉了,吃口菜……”

我拿着其他同学递来的筷子,勉强吃了一口菜,然后端着酒杯一扬脖,又把杯中酒喝光了,说来这酒真霸道,刚喝完第三杯就感觉天地在晃动。

我坐在椅子上,大口点菜,稳当一下,醒醒酒,含糊其辞地跟同学们聊了一会儿,又站起来,这时候我就感觉头晕的厉害,哪里站得稳,一头栽倒在地上,身体软动弹不了,耳朵里全是乱七八糟的声音,思维也乱了套,我就喊:“红!红……”其实这声音别人听不到。

刘胖子看到我跟人家拼酒,撸胳膊挽袖子上来:“哥几个,我哥的酒量不行,我来!”

大家就欢呼:“来、来、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喜酒不醉人,大家互相认识一下,交个哥们......”

“来!咱们换啤酒,对嘴吹,一口一瓶,谁跟我来?”刘胖子够猛。

年轻人就是有股子猛劲,谁怕谁?一下子站起来四、五个人。

刘胖子拿着瓶起子,一连开启了十瓶啤酒,放到桌子上,拿起一瓶,开始拼酒,“咕咚、咕咚”往嘴里灌,一瓶啤酒不超过十秒钟喝没了。

此时,我佩服他在关键的时候站出来,我双腿站不住,看东西全是重叠的影子,晃晃荡荡。

刘胖子的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喊着:“来两个同学,我把哥扶到屋里,咱们继续整!”

我感觉有人在搀扶,腿也不好使,我基本是被两名男同学拖走的,还要坚持继续喝,嘴里还叨咕着:“喝、喝、喝,没、没、没醉……”我的话是僵硬的舌头发出来的,没有人能听得懂。

这酒喝的太丢人了。

两个男同学把我搀扶到屋子里,躺在我父亲的新房的炕上,吐了满地、满炕。

叶红看我喝多了,赶紧拿了笤帚和撮子给我收拾呕吐物,又给我沏了一杯白糖水让我喝。

我是一个非常要脸面的人,有时候为了说错了一句话和做错了一件事,夜晚睡不着的时候,冥冥之中,感觉所有的人都在埋怨你、笑话你,躲在被窝里觉得脸热、心跳,难受好几天,我就是这样的人。

很多年过去了,我仍然把接下来发生的事,当做自己一生中最蒙羞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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