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摔那命根子

早上，庄亦臣刚到了教室，便是四处打量了一番。

教室人不少，高数是大课，他们1班一般是和2班一块上，抬眼看去，黑压压一片的男生。

庄亦臣记得，1、2两班，毕业时是有近半数继续读研，成绩，你这光头真挺唬人，跟混社会的似的。”

待到午休过后，庄亦臣和蔡东明则又去了教学楼上课，林宇和王文华没选文学鉴赏的课，不知这两机油又上哪搅去了。

到了这课上，庄亦臣认识的人就不多了。因为选修是全校学生一块，连带高年级的也有。

此时，讲文学鉴赏的叶芳蕙教授进了课堂，其举止甚是优雅，虽然得有四五十的岁数，脸上已有些皱纹，但一抹淡紫色的长裙，气质很是有女人味道。

学生爱挑她的课，因为叶教授声音颇好听，就是听她讲名著，也不嫌烦，其次则因为叶教授的课任务轻，作业多是读小说写报告，学期中和学期末各一次上台讲演。只要不是逃得太过分，一般都能拿到学分。

蔡东明道，“真是回回见叶老师都能刷新认识。四五十的人还有这风韵。”

庄亦臣，“这叶一柠她妈。”

蔡东明，“......以前怎么没听你说。”

庄亦臣尴尬一笑，不来上课见到叶芳蕙，他哪能想起来。而且这还是当年和叶一柠在一起后才知道的事，那时庄亦臣的文学鉴赏课早上完了。

“那这算丈母娘见女婿？昨晚功课搞得可还行。”

庄亦臣反手就给了他脑壳一瓜瓢，“不咋样。”

昨晚没看两行就睡着了都，只能凭本事瞎掰。

台上，叶芳蕙道，“好了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今天依旧是期中的讲演考察。”

她浅笑道，“第一位是庄亦臣同学。”

庄亦臣歪了歪嘴，拿了书便往台上走。

叶芳蕙注意到庄亦臣手上的是书而非稿子，便也知道他是没做好功课，硬头皮上来的。

但既然有胆量上来，她也不好说什么，她抬了抬手，“开始吧，庄同学。”

庄亦臣摸了摸脑壳，翻开了书页，他随便一挑，“我讲林黛玉进贾府这回......”

叶芳蕙见庄亦臣顿了顿，还在快速浏览，便凑到话筒边帮他开了个头。

“挺好。相信大家在高二时都在语文课上学过这篇课文。它节选自《红楼梦》第三回，是序幕的一个重要部分。

一回里，曹先生用‘女娲补天’和‘木石前盟’两个神话起头，为接下来的故事蒙上浪漫主义的色彩，二回则借‘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向我们展示了贾府中的各色人物。庄同学要说的三回，便是由林黛玉的耳闻目睹向我们展现贾府这一故事环境。”

台下，其余同学见了，不免也觉叶教授是真老好了。没做足功课的，还给递助攻。

庄亦臣朝叶教授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接过了她的话头，眼睛里逮着什么，便胡乱地扯上两句。

扯了半天，便到了宝玉和林黛玉碰面的时候。

庄亦臣照着书念叨，“我们且看宝玉这句：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娇喘微微这词，用得好！”

待他扯了一顿狗屁不通的“生动形象”，课堂俨然已经是成了大笑堂，连叶教授都忍不住微摇了头，六十分最多，再多对不起曹先生。

庄亦臣越说是越入戏，边看边说，还扯得起劲。

“紧跟了，老曹便也给我们好生上演了一番激情四射的反转。说的是宝玉摔命根子这段的情感爆发！”

庄亦臣捧着书，一目十行，“贾母急得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庄亦臣又跳到一边，“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们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语调不自觉尖细了几分，手上不自觉做挥刀自宫姿态。

红楼梦讲这？庄亦臣脑子有点没闹明白。

他硬着头皮读出了下句，“贾母忙哄他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

老庄心头默念了三遍，倍感五雷轰顶，“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

“我们知道，爱情总是超脱的。这个兄弟之间......”

整个课堂此时是爆笑不停，狗蔡脸都已经笑绿了。

叶芳蕙此时已经是听不下庄亦臣的胡说八道，“咳咳那个，庄同学，你下去吧。另外，贾宝玉摔的命根子是玉，回去好生再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