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3章 虞县之行(二)
方珏打听到了县衙所在，小小的县衙，看上去有些沧桑感，或许是有些年头没有翻修的缘故。
按照天朝的规格，作为一县县令，县衙门口应该也有几名衙役才对呀，可除了两头石狮子，就是一扇敞开的大门。
县衙虽然有些年头，看上去有些旧，不过却干净整洁，只有被岁月侵蚀过而沉淀下来的痕迹。
“老爷，不好了，有几个人进了前院，还，还带着刀剑。”
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算是这县衙唯一一位仆人吧，想来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看到方珏与身后几人进了县衙，而且方珏身后的人还带着刀剑，这仆人哪里敢上前询问，连忙丢下手中的扫帚就朝后堂县令大人生活的地方而去。
“慌什么，平日怎么教导你的。”
唐尧知道自己这个仆人有些胆小，不过做事还算勤快，可尽管如此，唐尧也无法把这名小仆人教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唐尧与唐昊对视了一眼，他们此刻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祸事临门了。
唐尧父子连忙来到前厅，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公子此刻正悠悠的打量着县衙大堂的建筑，一旁还跟着几个佩剑的随从。
就一眼，唐尧就认出了来人正是太守公子方珏，那日晚上，虽然天黑，可趁着火把，他唐尧可算是把方珏记住了，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
“下官唐尧，拜见公子。”
唐尧与唐昊恭敬的向方珏行大礼。
“哦，这次可认得我了。”
方珏打趣的说道。
唐尧此刻哪里会以为方珏是在给他开玩笑，气氛显得有些过分尴尬。
唐家父子已经做好了被宣判的准备，可方珏并没有来秋后算账的意思，只是瞧着唐昊，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虽然是一县公子，却没有那般傲气，若不是方珏亲自领教过唐昊的武功，还真看不出眼前文质彬彬的公子原来是个高手。
“你就是唐昊？”
“在下唐昊，请公子治罪，那日是唐昊一人之过，不关他人之事？”
“昊儿。”
“公子，是下官之罪，是下官教子无方，犬子年幼无知，请公子饶恕犬子，下官任凭您处置。”
“父亲。”
好一对父慈子孝，方珏确是默不作声，他许久没看到这样的场面了。今日方珏并不是来治罪的，至于那日之事，方珏一点都未有怪罪之意，反而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
方珏看着唐尧唐昊父子极力为对方开脱，把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没一会儿，从屋里传了一阵哭喊之声，那正是唐尧夫人，唐夫人此刻号啕大哭，然后也跑出来跪在方珏跟前，她没有替自己夫君儿子求情，也没有揽罪，而是一边埋怨自己命苦，一边求死，这要死要活的模样，简直就是一泼妇啊，却比泼妇多了几分矜持与修养。
方珏最怕女人哭，这般要死要活号啕大哭，方珏哪里还有心思看下去。
“唐尧，你说你有罪，你何罪之有？”
“下官与犬子冒犯了公子。”
“为何冒犯我？”
“因为，因为……”
唐尧想说要不是你方珏公子夜闯虞县，我怎么会得罪你。
“唐夫人快请起，今日我来并不是来治罪唐大人，而是来向唐大人赔罪。”
“赔罪……”
不光唐夫人差异，唐尧父子也一脸懵逼，这么大的反转，一时尽然让他们难以理解。
“真的？”
唐夫人此刻看着方珏身后那拿着刀剑的护卫，各个威风凛凛，这怎么看也不像赔罪啊。
“是我夜闯虞县，这才有先前之事，唐大人秉公执法，有唐大人镇守虞县，是江宁郡之福，方珏鲁莽闯关，还请唐大人赎罪。”
方珏非常真诚的向唐尧躬身行礼，一点没有太守公子的架子，这倒让唐尧父子有些难以置信。这传闻之事确实不可信啊，以前还以为太守公子骄横跋扈，如今看来，温文尔雅，几分上位者的气质，让他多了几分好感。
知道了方珏的来意，唐尧父子终于如获大赦，今日太守公子来到自己家，他作为一县之长，自然得好生招待。
一阵客气的寒暄，唐尧还是有些拘谨，深怕说错话而得罪了方珏，至少在他多年失败的政治生涯经验，少说多做才是正确的。倒是唐昊显得比较自然一些。
唐府就这么点大，想让方珏逛一逛，可站在院中转一圈，整个唐府就一目了然了，有什么可逛的。小小的县令府，哪里比得上太守府或方府。
“这是我的书房。”
当方珏走到一间房门前，唐昊开始介绍起来。
“你平日都读什么书？”
方珏知道唐昊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唐昊还有自己的书房，可让方珏有些好奇。
“都，都是一些兵书。”
还没等唐昊介绍，方珏已然走了进去，随手拿起一本，尽然是一部兵法，不过内容有些粗浅，像是心得札记而已。
“你当日有机会杀了我，为何你手下留情？”
方珏突然有些好奇，这唐昊既然懂得兵法，岂不知擒贼先擒王，若是自己当日是真敌人，当日如果杀了自己或者重伤自己，岂不是会让敌军乱了阵脚。
唐昊以为方珏又翻旧账，突然有些紧张起来，他真还不知如何对答。
方珏却只是笑一笑，并没有责备的意思，这才让唐昊放心。
唐昊知道这次方珏来虞县，既然没有治罪，那便是他唐昊的一个机会。唐昊沉思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如果还有机会来一次，唐昊依然还会如此。”
“哦？”
方珏有些疑惑，他突然来了兴趣。
“公子带领三百铁甲重骑，而虞县不过几百装备简陋的士兵，若是战事一起，虞县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杀公子，或有一线生机，可凭借地势与公子周璇，或能待援军而来。若是杀了公子，虽然一时能让公子的重甲骑兵震惊，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公子士兵复仇的杀戮，那虞县危矣。”
对于唐昊的解释，方珏倒是有些意外，这分析得没错，果然眼前的唐昊并不是一个武夫，方珏就更加欣赏了。方珏也看出了唐昊有些故意表现的痕迹，这倒符合他此来的目的。
“我还缺一个马夫，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
方珏本想试探一下唐昊，没想到唐昊居然毫不以为是一个马夫而抱怨，反而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方珏还想说些什么，看着唐昊兴奋的笑，好似自己还吃亏了一般，尽然没有再说什么。
“三日后来报道吧。”
方珏临走前终于确定了收下唐昊，唐昊父子这才恭敬的拜别方珏。
唐夫人有些高兴得喜极而泣，明天就过年了，自家终于能平安的过了这个年。
唐尧听说自己的儿子要给方珏当马夫，倒是没有说什么，他看出了儿子眼中尽是兴奋，什么怀才不遇，有一天会有机会之类的话也不必说了。
唐昊自从看了方珏的黑甲骑兵，他就已经向往不已，他今日这般表现自己，就是为了能走出虞县，果不其然，机会来了，即便是马夫又怎么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他的偶像韩信也受过胯下之辱，不过是做太守公子的马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