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你告诉我！你在装什么！
楚天上台，即便是被系统判定为入门级的泌外结石医师，看到感染如此严重的病人，他还是忍不住砸了咂舌。
肾内已经被灌入了大量的冲洗液，压力很高，细菌随时有可能借着高压入血。
一旦患者的血液里注入这种致命病菌，术后很快就会面临死亡的威胁。
楚天现在没有时间和孙华计较，不然他非要扯着他的领子，好好质问他一番。
为什么术前不关注这些重要指征，感染这么严重的病人，术前只用了三天抗生素就上台了，尼玛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楚天很愤怒，怒气值就快要到临界值了。
然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孙华，他此时的内心却有些……得意？
孙华本以为楚天不会来帮自己，或者说就算会帮，也会冷嘲热讽自己一顿。
可楚天完全没有这么做，只是闷不做声的接下了烂摊子，虽然表情很不情愿，但肉体还是很老实嘛。
他作为外二的本家医生，一直就觉得楚天是外来户，只是来县医院混一年日子的。
所以他无法理解外二顺利开展经皮肾镜取石术对于他的意义，自然就不会明白楚天愿意接手他烂摊子的理由。
百思不得其解，他只好把愿意归结为：楚天内心还是尊重自己这个外二主治的，这是给主任面子，也是给自己面子。
被自己的敌人尊重，这可比被自己的朋友尊重更让人感到有成就感。
孙华站在楚天旁边，姿态摆的很高，好像刚刚哭着求楚天来上台的并不是他，他只是来视察楚天工作的高级领导，随时还要指点几句的那种。
楚天认真思考了一下患者目前的情况，决定还是先做一个肾造瘘。
这个病人的手术必须分期进行，目前患者最严重的已经不再是结石了，感染才是首要要解决问题。
现在继续强行碎石，一旦出现出血点，细菌就有可能入侵，导致难以扭转的严重感染。
造瘘引流脓液，配合抗生素治疗，等感染完全控制住，再择期进行碎石手术。
说干就干，明确了治疗思路，楚天动作麻利，让器械护士帮自己重新开了一个器械包。
皮肤到肾脏的通路都已经建立好了，楚天只需要清理一下肾内，调整一下引流管的位置就可以了。
和脑科、心脏手术不同，肾造瘘并不是一个复杂的手术，它的难度要比经皮肾镜取石术还要低好几档。
孙华也完全有能力执行这个手术，但他却没有能力去判断，当一个患者严重感染，结石手术已经行不通时，在这个时候作为医生该干什么。
临床分析判断的能力，就是区分不同档次医生的金标准。
在这一点上，楚天完虐孙华。
手术室里的其他医护人员看到楚天如此干练果敢，纷纷被他的气场镇住，几个年轻的小女生眼睛里都已经开始冒心心了。
孙华有点不自在，平日里受人敬仰的可都是他，今天手术室里众人的目光都被楚天吸引了过去，他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肾造瘘已经建立，病人脱离了危险，孙华的悬着心终于着地，眼珠子也开始滴溜溜的转了起来。
“楚天毕竟还年轻，不需要那么多的鲜花和赞美，他更需要的是批评与建议！”
“所以，一切的赞美还是由我来承担吧，即便它腐蚀我的灵魂，使我沉沦，我也无怨无悔！”
孙华清了清嗓子，希望引起别人的注意，可惜这招并没有什么作用，所有人的目光还是牢牢锁在楚天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他只好直接一点，拍了拍楚天的后背。
楚天扭头看他，不满的问道：“你干嘛。”
这下倒是如了孙华的愿，整个手术室的人都看向了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孙华琢磨着楚天都愿意默默不吭声的给他收拾烂摊子，现在不至于不卖他个面子吧。
这样想着，孙华装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沉声道：
“楚医生啊，单纯的肾造瘘是不是太保守了，病人来医院是为了碎石，等他麻醉醒了发现石头还在肾里，他估计会有些意见啊。”
楚天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死亡凝视一般。
孙华被楚天盯得发毛，他终于隐隐发现事实和自己的想象似乎有很大的出入，他想要改口，可是为时已晚。
楚天憋着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出发呢，没想到孙华这个怂逼崽子自己送上了门。
“你告诉我！你在装什么！”
“你脑子是不是瓦特了？你这么关心病人，怎么上台前病历不看一眼呢！”
“你差点就把人家的命给玩没了，你现在还有脸和我说病人满意度？”
“孙华，你脸皮厚出了新高度啊。”
手术室里的众人看看楚天，又看看孙华。
两个人脸都红了，一个是气的，一个是臊的。
孙华被骂的还不了口，只能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我就是随口一提……”
“这手术我说了算你说了算？”
“您说了算，都听您的……”
楚天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了。
手术缝皮扫尾这些粗活他都没心情做，直接就脱衣下台了。
孙华则老老实实拿起了针线，不再敢装模作样，认认真真的把收尾工作搞定。
出了手术室，楚天掏出在口袋里都快震上天的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郭梦雅的，还有几个是黎主任的。
楚天先给黎主任拨了回去，和他交代了一下手术已经解决了，孙华正在收尾，马上就要出来了。
黎主任说话吞吞吐吐，楚天知道他是想问自己的态度，毕竟早上才分的组，下午就让自己来给孙华收拾烂摊子，黎主任怕自己心里有疙瘩。
“黎主任，都是为了科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尽量避免吧，不会每次都这么顺利的。”
楚天这话说的很有气度，黎主任也不好说什么了，两人又聊了几句，楚天就把电话挂了。
他这边手机刚挂，郭梦雅又打电话过来了，楚天挣扎的看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真的是……太难了，你这不是逼着我犯罪吗！
夭寿啊！老子上辈子是欠了什么桃花债啊，这辈子都不放过我吗？
郭梦雅刚打电话显示楚天正在通话中，知道他现在闲下来了，所以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不停。
楚天见她如此疯狂的电话轰炸，不由得联想到小辣椒气急败坏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发愁的。
无可奈何，他只能按下了接听键，按这个节奏他要是再不接电话，小辣椒准会来外二来找他，那就真的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