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我真的太难了
张主任有些不悦，觉得楚天这位年轻医生太过骄横，平辈间的吹捧显然让他没了分寸，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装大尾巴狼。
方舟弦则很开心，仿佛胜利的曙光已经在朝他招手了。
楚天也不耽搁，领着两人直接往医生办公室走。
现在是早上的八点钟，医生们已经查完了房，准备动身前往手术室。
这是一天内少有的科室医生全员在科的时刻，只要一过这个点，医生基本就会驻扎在手术室，病人们再也难寻他们的踪影。
所以满肚子疑虑的病人们都会选在这个时间堵在办公室门口，仿佛多问两句，他们悬着的心就能着落，手术也能顺利完成。
此时的医生办公室门口，那真是人山人海，都看不见病人的脸，只能看见一根根黑黢黢的手臂，像海草一样左摇右摆，试图吸引医生们的目光。
“选我！选我！快选我！”
一群医生日常被堵，早就没了脾气，心想自己这个月的手术补贴估计又要打折扣了。
外二科的医生天天手术迟到，手术室护士长订了规矩，只要再迟到就扣钱。
可病人这么多，他们怎么突破得了防线，这钱扣的实在没脾气。
楚天领着张主任，就是想让他看看外二科如今早已今非昔比。
当初张主任尚在的时候，外二科的医患关系是供大于求，记得楚天刚来那会都还维持着那种状态。
医生甚至比病人还多，主任没办法只好天天给医生放假，一个大病区就靠孙华一个人就能镇住，一周的手术量都突破不了两位数。
但等到楚天来了，又刚好遇上外二科准备开展经皮肾镜取石术。
几台高难度的取石手术一做，外二科的名声就算彻底打响了。
市一院那边医疗资源有限，县里通市区的交通又不太便利，这些因素综合下来的结果就是——县医院外二科如此医患关系已然扭转，进入了严重供不应求的阶段。
张主任确实很久没有回外二科了，看到医生办公室如此盛况，他一度怀疑自己现在是否还身处县医院。
这种场面他分明只在市一院那一级别的综合三甲见识过，县医院的医生何时也有遭人围堵的待遇了？
被病人狂热的需要，简直是大明星级别的待遇了。
“病人太多了。”楚天适时的开口道。
张主任从喉咙深部发出一声含义不明的呼噜声，并没有做出正面的答复。
楚天不管他，继续说道：“你看前面那个大叔，他也是黎主任的熟人，按计划我明天给他做手术。”
“还有那位姑娘，是孙主任特意打电话让我关照的人，听说是他的侄女儿，我也给他安排了台子，等检查结束就要手术了。”
“那名高个子帅哥还是方主任的亲儿子，他老人家就算不开口，手术也肯定得我亲自上台，否则不是不给老前辈面子吗。”
“还有……”
伴随着楚天的不断介绍，张主任脸色变得很不好，方舟弦还想尝试努力一下，可张主任根本不给他机会，眼睛都不带瞥他一眼的，就当他是空气一样。
“所以啊……”
听到楚天终于开始说正题了，张主任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外二科现在工作不好做。”楚天语重心长说道。
张主任没得法子，只好沉重的点点头，表示认可。
这么多的病人，里面又有那么多是关系户，手心手背都是肉，得罪哪位领导都不好办，这工作不是一点半点难做，简直是难做到天上去了。
楚天继续道：“我的压力很大。”
张主任继续点头称是。
“但毕竟是张主任带来的朋友，该给的方便还是要给的。”
张主任和方舟弦本来只是萍水之交，只不过是他好管闲事才揽下这件事的，现在到了如此尴尬的境地，他连忙摆摆手道：
“公事公办，公事公办。”
方舟弦的巴掌脸更加拧巴了，可他也不好说什么，张主任很明显在嫌弃他，这时候再逼逼叨肯定没好果子吃。
楚天一压手，重重的‘嗨呀’了一声。
“这怎么能行！该给张主任的面子肯定要给，张主任当年带着外二科开荒，这份功绩我们这些晚辈怎么能不记挂着！”
楚天这马屁拍的张主任心里美滋滋，曾经的豪情壮志似乎又回归于自己的胸怀，之前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僵硬的表情明显有了缓解。
“那你说该怎么办？病人这么多，你也别太为难了。”
张主任一改之前的命令语气，开始商量着问道。
楚天当然很为难，就差抓耳挠腮苦思冥想了。
“这样吧！这周的休息我也不要了，就当是学习前辈精神，为人民服务了。”楚天沉吟了许久，终于想出了‘对策’。
方舟弦本来还以为这事黄了，见楚天说有办法，他顿时喜出望外道：
“楚医生，你能排上我的手术？”
楚天笑眯眯的回答道：“可以，你先住下吧，我排排档期，争取这个月帮你把手术排上。”
此话一出，方舟弦急了，市一院也只要等一周，县医院怎么还要等一个月，这不是在揉捏自己吗？
张主任虽然也觉得等待的时间有点久，但他也不想再给方舟弦托底了，楚天已经给足了他颜面，他也该见好就收了。
“就按你说的办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张主任那我就不送了，手术室估计在催了。”
“病人最重要，你忙吧，有空喝茶。”
张主任友好的和楚天握了握手，看也不看自己的小老弟方舟弦一眼，就这么一甩手走了，空留下方舟弦在原地儍瞪眼。
他本来以为自己找来了老牌主任这个靠山，肯定能让楚天好好喝上一壶苦酒，可没想对方随口两句话就把靠山给打发了。
而且隐隐之中，他觉得自己这一手似乎有点送助攻的意思。
张主任以后对自己肯定是不感冒了，但楚天刚刚那一手马屁，似乎反而让张主任对他好感度倍增。
这就很气啊！
“你这点病人怎么可能排到一个月以后，你是不是在恶心我！”张主任走后，方舟弦也撕开了伪善的面目，质问楚天道。
楚天根本不和他遮遮掩掩，敞亮道：“我就是在恶心你，要嘛等一个月我给你上台手术，要嘛现在乖乖去手术室，孙华医生已经在等你了。”
“我劝你快一点，孙华可没什么耐性，他要是也拒绝给你手术，接下来就只有规培生拿你练手了。”
方舟弦气的脸都歪了，但看了一眼时间，还是老实的朝手术室跑去，嘴上却还是不服软道：
“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