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隐藏的计划
焦急且哀嚎的魔物们拥挤在大宅围墙边,围墙边看不见的屏障阻碍了它们狩猎血食的步伐。
成千上万在和平安稳的日常中欢笑的普通人,不远处充满希望地在温暖的夜灯中拥抱的一般人。
那些充满芳香气息的无尽血食,明明就在稍远处明亮的城市灯光里,等待着被囚禁数百年扭曲灵魂们的任意采食。
只要到达那里,弱小的血食便会在空心魔戏谑的耳语中起舞,在彩食怪狰狞的口器中化为黑灰,饥饿的魔物们挣扎着、狂躁着、冲击着看不见的帷幕,却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呼—老太婆你总算不躲着了,肯出来了啊。”
一直焦急地用余光注意四散而逃魔物的老王,在发现围墙处的异常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费力举起已经破破烂烂的木质长枪,横扫面前拥挤的魔物,以激起爆炎将它们全数烧焦,才得以焚烧出一小块空地。
在后方不知恐惧为何物的无尽魔物填补空缺之前,转头全力逃向正抱着石匣和秦缘说话的吴老太太。
“......好好看着,过了今晚,家族数百年的守护任务终于快要走到尽头了......”
“怎么,【惮慑之炎】也有累的时候?”
无数彩食怪哀嚎着躲开抱着石匣的吴老太太,穿着便装款式,洁白纯净的交领齐胸襦裙和领对襟大袖褙子(注一)的她,就像激流中突出的磐石,畸形的魔物们哭泣着、哀悼着躲开严肃认真的吴老太太,越发拼命地冲向不可突破的无形屏障。
“呼—呼—”老王喘着气扔下了几乎断成三节的木质长枪,从扶着杜飞炎赶来的纪修竹身后隐藏的腰包中,掏出另一把事先处理过的制式白蜡木长枪。
没好气的回应道:“吴老太,你向我们申请的任务中,明明只是让我们来帮着你那些不成器的亲戚们进行仪式,巩固封印而已,可没说两面厄会破除封印啊。”
“是啊是啊,”凛然站立着,显现出不容侵犯的高贵气质,吴老太太好似正要去完成最终使命的战士,眼睛紧盯着正试图举起钉头锤、开山斧的两面厄,漫不经心地回道。
“明知道我这里是【威胁度三】的地脉封印点,就算是来度假,【咒骸】也应该带齐吧,你这演戏用的长枪带来做什么,真以为老太婆我死了,准备唱大戏呢?”
“前辈,”壮实的纪修竹身上的衣物都已经破破烂烂,见吴老太太语气鄙夷地说着老王手上的白蜡木制式长枪,连忙解释道。
“吴前辈,在来您这里进行“超度”前,会长派王师傅处理了一起假想咒胎附。灵事件,为了保证无辜者安全,王师傅拼死单枪匹马地封印了一只【威胁度三】的魔物,因此导致全身【咒骸】破损,正在委托【修理工】进行修理升级。”
纪修竹看了一眼严肃面庞下有些惊讶的吴老太太,继续在“超度”二字上加重语气说道。
“而且王师傅也是怕我们不能处理好两面厄的再封印,主动放弃休假,陪着不成器的我们来完成“超度”任务,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行了小子,别以为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只委托了你们在我“死后”派人来进行超度,顺便用我给你们的魔法阵进行再封印,但是。”
吴老太太将石匣抱到身前,耐心地说道:“我可没说会给你们“再封印”的魔法阵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骗我们会里的人来送死吗?”老王原先还只是猜测,没想到真是自己画的魔法阵有问题。
还好自己抱着怀念故人的心态义务参加了这次任务,如果今晚没有自己在这里堵住魔物们侵袭的路径,饥饿的魔物们一定会将不远处的城镇化作绝望的地狱。
想到这里,老王不禁有些愤怒的看着吴老太太,希望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别误会,这都是和你们的会长商量好的。”吴老太太缓缓地说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大方,把有关两面厄封印的资料和图纸都交给你们那个死要钱的会长?还不是为了让他派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驱邪师过来执行计划。”
“会长?他?”老王有些不敢相信,虽然会长一直以死要钱,抠门,吝啬出名,但总不至于为了钱和资料出卖下属吧?
“我和他在事前有过协议。”
吴老太太左手单手抱着石匣,右手缓缓打开石匣的盖子,萦绕的灰尘自亘古尘封的石匣中漫出。
认真地说道:“我交出有关封印和魔物的一切资料,并保证派来的两名驱邪师的生命安全,作为交换,你们的会长必须隐瞒一切信息,派出两名对接下来要做的事一无所知的人前来完成我的计划。”
“什么计划?”纪修竹有些困惑,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参与计划了?
吴老太太有些歉意地看着纪修竹和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杜飞炎,说道。
“封印两面厄和彩食怪的行者侍从曾经在弥留之际留下嘱托,行者的阴影封印虽然将怪物分成两个部分,灵核被行者【咒骸】镇压,本体被压入地下,希望借助地脉的洪流和时间的冲刷洗涤魔物,让它重归地脉,回归生命灵性的洪流之中。”
“但令行者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本地的地脉与一般的地脉不同,十分异常。”
“像是地脉中的谷地一样,不知为什么,地脉仿佛缺失了一块,形成了容易堆积执念等负面情绪的凹陷处。”
“仅仅两年,侍从就发现两面厄开始吸食地脉中微弱的负面情绪恢复灵核,按照他的计算,也许不到500年,两面厄就有实力恢复灵核,成为完全体,破封而出。”
“焦急的侍从除了立下规矩每年都必须加强封印外,余生都在不断地思考如何从能在遥远的未来,保护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不会再次受到两面厄的肆虐,终于在弥留之际,他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久远的秘史如同吴老太太手中的石匣,褪去了遮掩的外表,泛着历史的尘埃气息,来到众人面前,老王思索了一下,有些猜测,问道:“难道是“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
“没错。”吴老太太肯定了老王的猜测,赞许道:“当年侍从留下来的遗嘱,就是这么吩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