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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命运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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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圣歌仿佛穿透了虚幻与现实降临在了此地,焰火丛生,将灰暗的静滞圣殿完全映亮。

这就像一场盛大的演出,随着角sè们的退场,这一切也终于来到了终幕高cháo,主角与反派进行着最后的厮杀,为观众们带来最后的表演。

洛伦佐的意识开始沉沦,身体保持着刺击新教皇的动作,但眼瞳却被漆黑的深渊所捕获。

他被抓住了,被迷离的幻境捕获了,在重重侵蚀的重压下,洛伦佐不觉得自己有能力从这幻觉里逃出,只能凭借着最后的气力,推动着新教皇,尝试将他赶回升华之井,同时他大声吼道。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失去所有行动能力前,洛伦佐希冀着,带着几分祈愿地呼唤着。

“华生!”

那藏匿在黑暗中的最终刺客,是时候挥出那致命的一剑,割开敌人的喉咙了。

如果说劳伦斯的死是为了洛伦佐铺平道路,那么洛伦佐的死,便是为了华生,就像接力bàng一样,一个接着一个,直到将敌人赶尽杀绝。

在意识消亡的最后,洛伦佐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巨响,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的是,华生绝对不会令自己失望,哪怕她心里藏着洛伦佐尚不知晓的秘密,但他也固执地相信,华生不会欺骗他。

那么,剩下的就交给她了。

洛伦佐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将新教皇推到了升华之井的边缘,他再也没有力气,也没有意识去做这一切了,与此同时,从地面凸起的枝条也一重重地缠绕住了他的双腿,阻止了他的前进。

锋利的倒刺从枝条上蔓延着,刺入洛伦佐的血肉之中,宛如荆棘一般,很快,随着鲜血的浸透,枯白的枝条变成了赤红sè,就像汲取鲜血的蚊虫。

新教皇的眼瞳注视着洛伦佐,将他困于幻觉之中,只要再有些许的时间,他便能杀死洛伦佐,彻底解决这一切的威胁了,可从洛伦佐身后的遥远黑暗里,响起了一阵阵破碎的冰裂声。

有什么东西崩塌了,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重的脚步声,深邃的黑暗里,有着一个模糊的lún廓,它狰狞可怖,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的魔神。

新教皇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刻意地去想,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他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某个极度威胁的东西。

那……那是什么来着?

恐慌。

这是新教皇第一次感到恐慌,按理来讲,他不应当有这样的负面情绪,他的本质便是升华之井下那团憎恶的黑暗。

恐惧的本身感到恐惧,这听起来太可笑了,但这便是眼前真实发生的事。

他开始惊慌,对于自己认知内模糊部分的未知,感到从未有过的怀疑,他是如此qiáng大的存在,居然还有东西能超脱自己的认知吗?

熟悉的波动从黑暗里传来,这股力量是如此地令人印象深刻,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记忆犹新。

“所以【终焉回响】确实能对你产生影响,在它的庇护下,你甚至无法察觉到我的存在。”

冷彻的声音响起,有大火掠过,将那狰狞的身影从黑暗里灼烧了出来。

执焰者破开了枝条的阻碍,大步向前,能看到那原本束缚的血肉早已枯败,为此它捡起了劳伦斯的尸体们,将其同化,化作钢铁与血肉的扭曲怪异。

一张又一张的铁面挂在xiōng口,沙哑冷漠的声音从其中传出,与新教皇的相较之下,仿佛执焰者才是那真正的恶鬼。

“你……是谁?”

新教皇严阵以待。

“我是你的噩梦,终结这一切的火剑!”

华生的声音铿锵有力,重叠在了一起,宛如卷起的海啸。

她之所以没有回应洛伦佐的呼唤,便是为了这一刻的杀阵,洛伦佐与劳伦斯将他bī入了绝境,现在要由华生终结这一切。

侵蚀早已从她的意识之间释放,其中裹挟着【终焉回响】的余波,无形的逆模因早已笼罩在了这座静滞圣殿之中,与外界完全隔绝。

没有人知道自己究竟遗忘了些什么,哪怕不可言述者也是如此。

逆模因的渗透比华生想象的还要可怕,直到华生此刻bào露了出来,新教皇才猛然意识到这一切,

成为了【终焉回响】载体的她,也被赋予了逆模因的特质,在新教皇的认知里,他甚至难以从自己的记忆之中,搜寻华生的信息。

大地隆起,荆棘破土而出,宛如亡魂挥舞着刀剑,锋利的尖刺刮擦在金属的甲胄上,迸发出耀眼的火星。

重叠在一起,牢牢地捆住了执焰者的四肢,深深地陷入关节与甲胄的缝隙里,尝试限制住它的所有行动,巨力的扭转下,甚至能听到金属的撕裂声,执焰者的肢体被一点点地分解、扭断,就像被拆解的昆虫。

炽白的焰火摇曳,华生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应对这些荆棘,她的力量源自于升华之井下的梦魇,而她持有的利刃,也是唯一能杀死梦魇的武器。

就像交融的水火,发出尖锐的气泡声,逆模因越是qiáng大,作为载体的华生,也在被这力量一同腐蚀着。

但也不必担心太多,洛伦佐与劳伦斯已经为华生打开了刺杀的道路,她不需要再动用更多来自升华的力量了。

只要前进就好。

执焰者固执地前进着,将所有的荆棘拉扯的无比笔直,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崩塌,崩裂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新教皇试图掌控这一切,可一旦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华生身上,他便能感受到从身前传来的力量,仿佛死神在bī近。

是他,洛伦佐·霍尔莫斯,这个本该被幻觉吞噬的男人,没有完全地坠落,而是在黑暗的泥潭里挣扎着,他双眼陷入了同样的漆黑,可漆黑的深渊里却徘徊着点点的火光,仿佛有烈阳将要升起。

“为什么?”

他嘶声尖叫着。

搞不懂,新教皇搞不懂,搞不懂这些家伙为什么非要反抗自己。

眼前这些家伙是这样,很久之前的那些家伙也是如此,甚至说更遥远之前的那些人,好像人类就是这样,明明充斥着诸多的劣性,可当你试图将他们赶尽杀绝时,他们便会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韧性。

就像炼金术,无论你多少次地提纯金属,终究有那么一丝一毫的杂质,无法被完全剔除,既是人类的劣性,也是人类的徽印。

洛伦佐的身体微微颤抖,就像被泥石雕塑的石像,现在他要活过来了,石质崩碎,再也无法限制。

“给我停下!”

新教皇号令着,刺耳的金属声接连不断,高亢尖锐。

执焰者的身体四分五裂了起来,在它的不断前进下,与其说是拉扯着荆棘们前进,倒不如说它狠狠地撞在了由荆棘组成的千把刀上,锋利的尖端陷入装甲之中,激起的火花间,将钢铁撕成碎片。

装甲崩塌,铁羽碎裂。

它就像末路的骑士,摇摇欲坠,身上的羽毛不断地坠落着,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它仍在前进,枯槁的骨架支撑着身体,面甲之下飘荡着炽白的鬼火,仿佛有愤怒的亡魂正寄宿其中。

【洛伦佐,我一直觉得我和这一切都格格不入。】

华生联系着洛伦佐的意识,她不清楚洛伦佐能否听到她的声音,这就像是在对沉寂的大海诉说着。

【我是无形的幽魂,我和这个世界不再有丝毫的联系……除了眼下的使命。】

执焰者高抬起了手臂,在荆棘的绞杀下,手臂完全失去了其原本的样貌,就像一把扭曲破损的铁剑,它被高高举起,折射着明亮的光。

光亮落在了洛伦佐的脸上,他依旧保持着那僵硬的姿态,和执焰者一样,被荆棘缠绕着。

脸庞微微抽动,好像洛伦佐正经历着某种可怕的噩梦,华生则在此刻高呼着,【间隙】将她们联系在了一起。

【醒醒!洛伦佐!】

“愚蠢的决定!”

新教皇嘲笑着,自进入静滞圣殿起,这些入侵者便没有启用过【间隙】,如今肉体的屏障几近崩溃,华生的行为,让新教皇意识到了缺口的存在。

滚滚黑雾从身后的升华之井里溢出,转眼间黑暗便吞没了所有,只剩下了炽白的焰火在其中摇曳着,仿佛有怪物正在相互厮杀着。

这是命运的决斗,不死不休的终局,而在这无尽的血与泪,嘈杂的剑鸣间,终有一处安宁的之地,它便藏在那灵魂的深处。

“醒醒!”

声音回荡着,不知道飘散了多久,它越过了层层阻碍,落入了这隐秘的角落。

有人听到了这样的声音,悠悠地醒来,睁开疲惫惺忪的眼睛,视线内的一切,都被晕染成了大片的光斑。

呆呆地看向前方,目光有些迷茫。

细碎的脚步踩踏着石子,发出阵阵轻响,声音靠近了自己,紧接着有yīn影落下,遮盖住了脸庞。

“你在发什么呆?没睡醒吗?”

温柔的女声响起,问询着,而他显得有些木讷,停顿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僵硬的表情柔软了起来,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感受着真实的触感,他不确定地说道。

“我好像做了个梦。”

“嗯?什么梦?”

女孩听到这些,极为好奇地问道。

“我……我也不太好说……”

想到这,他觉得脑海里传来一阵刺痛,隐约地记起些许的片段。

“我好像在和谁打架……打的很惨,都红了眼,流了血。”

一个糟糕的梦,真实且漫长的噩梦,直到现在自己也有些恍惚,不清楚那究竟算是梦境,还是另一个真实的现实。

“你们男孩子都爱做这种梦吗?”

女孩不解地说道,她看着眼前这个矮她一头的男孩,笑嘻嘻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你很烦唉!”

被这样戏弄着,男孩bào躁地反抗着,就连刚刚的噩梦也被抛之脑后。

“走吧,该回家了,在这睡觉,会感冒的。”

“我知道,我知道,华生,别催了。”

男孩从木质的长椅上站起,突然间眼前闪过纷乱的画面,莹莹的绿草被冷彻的冰原取代,落日的温暖也化作了彻骨的严寒。

他打了个寒颤,一瞬之后眼前的画面恢复了正常,眼瞳惊慌地看向四周,却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天空晴朗,远方地平线的尽头有着密集的云堆,在落日残阳的映照下,它们仿佛都燃烧了起来,金sè的光芒铺就了下来,落满了草野、石子路、树林。

一切都在金sè下显得温暖且美好。

华生走在前方,男孩跟在她的身后,沿着石子路向前,向着远方眺望,他能看到那座位于树林间的小屋,此刻正有阵阵浓烟从烟囱里溢出,似乎有人正在房中下厨。

“快一点,今天会有客人来,我们要提前准备。”

华生继续催促着,男孩不厌烦地点着头,跟了上去。

行进前,他四下观察着,清风徐来,内心陷入了祥和的宁静之中。

这感觉真不错,身心由内而外地被温暖着,明明是如此寻常的感觉,男孩却觉得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了。

很多年?

他突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知为何,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对于眼下这些寻常的生活,却抱有着一股莫名的感激,仿佛这普通的一切无比珍贵。

搞不懂,也懒得去搞懂这些了,他很饿,只想回家大吃一顿,然后懒洋洋地趴在床上,度过这美好的一天。

他知道,在夜里他会睡的很死,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然后jīng气十足地迎接美好的新一天。

可是……

男孩走到一半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看向那藏在树荫下的长椅,野草在长椅下野蛮生长,几乎要将它包裹起来般。

“怎么了?”

华生向他微笑。

“我……我好像忘了什么,”男孩喃喃自语着,“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双手从后方环抱住了男孩,华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

“人是记不住梦的,尤其是噩梦,别想这些了。”

男孩这一次没有bào躁地推开她,而是一阵失神地看向长椅,短暂的沉默后,他也赞同地点点头。

“嗯……我们走吧。”

他说着,回过头,走向那被残阳笼罩的金sè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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