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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不死吞,异世界的征服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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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3日第四章:命不久矣翌日,周芃疲惫不堪地从床上起来,他的脑袋里还充斥着昨日晚上所批复的那些公文,没有标点符号的文字实在是让他读的头疼,周芃下了决心一定要在推广一套标准的标点符号,之后下意识地又走到案几之前继续工作,却发现案几之上却悬浮着一枚叠起来的宣纸。

待到周芃走近,纸张自动打开,这种景象前所未见,直叫周芃啧啧称奇。

定睛一看,纸上只有六个字,两个一组,从右往左,分为三列。

“要事”

“主帐”

“速来”

周芃一读完这几列字,那纸张就有如心有灵犀一般,再度合拢折叠,又燃起蓝色的火焰,化作飞灰。

不是徐友康就是那个公羊朔的伎俩。

这些方士的法术着实有趣,周芃想着日后要不要也跟他们学个两手。

到了主帐,公羊朔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周芃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准备与他交谈。此时,一个颤颤巍巍,垂垂老矣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徐友康,他走向了老位置,准备就像前几日那样候在大帐内。

公羊朔瞥了他一眼,用戏谑的口吻道:“好名字。”

周芃疑惑地问道:“你认识他?”

公羊朔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回到了周芃这边,“只是些占卜问卦之术罢了,名字是个好名字,可惜跟了烂人。”

徐友康继续待在那里,处之泰然,似没听到公羊朔一般。

接下来,公羊朔只用了一句话便打破了徐友康的从容。

“歹王的不死药,可否好喝?”

徐友康闻言,当即抬起头来,脸色大变,用浑浊的两只眼珠盯着公羊朔,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说道:“窥……窥天术!你是……”

公羊朔并不理他,只是发出一声冷哼。

周芃则是云里雾里地问道:“什么歹王?什么不死药?”

公羊朔再度把目光移向别处,道:“你还是让他自己解释吧。”

徐友康的双目焦距渐失,似是在回忆些什么,最后竟垂下泪来,在沟壑交错的皮肤上滚下两道浑浊的眼泪:“我……我……”

公羊朔见徐友康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便冷笑一声,与周芃解释道:“此人原为一位帝王手下的门客,曾施与法术救过帝王一命,自此后,两人便清同手足。

一日,其主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便派他出使东方,以求得长生不死之药。此帝身死之后,其子被权臣谋权篡位,家族势力遭到清洗,又被污作得位不正,此人的谥号亦被改为歹王,其子实无污点,又有数人为之求清,最后只能被安了否王的称号,与泰相对,以示其命哀。”

周芃若有所思,凝视着徐友康,接着道:“所以你在得到不死药之后,自己独吞了?”

徐友康嚅嗫着干涩发白的嘴唇,苦涩地回答:“是……”

周芃没有回应,他便继续说了下去:“在那之后,我已苟延残喘八百余年,现在……只求一死……”

周芃不对他之前的行为作出任何评价,只是针对着徐友康的最后一句话问道:“只求一死,那为什么不自行了断?”

“喝下了不死药便是偷了那不死命格,拿着不死命格可没有那么好死。”公羊朔鄙夷地冷哼一声,开口解答了周芃的疑惑,“他又窃取了天子的宝物,身上缠着浓烈的帝王怨气,唯有带着真正的贵命气象的现世君王的宽恕与死诏才可以真正地让他解脱。”

“他来到你的麾下,正是期待你的九龙命格完全成熟,化作真龙,再赐他一死。”

“不过……”公羊朔讲述着,慢步走到了徐友康的身前,用两指抵着他的额头,扶起,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那我劝你还是另寻他路吧。”

“不,我这个人还是尊重别人的意见的,如果他执意如此的话,我届时不会强留。”

周芃立刻打断道,他以为公羊朔指的是自己到时为了扣住徐友康的力量,不会将其赐死。徐友康亦如是,闻言,抬起了老泪纵横的双目,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

“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事清。”公羊朔又踱回了周芃身边,“因为……”

周芃只觉得公羊朔不相信自己,于是信誓旦旦地急速开口说道:“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而公羊朔却不理会周芃的这句发言,只是神色漠然地看着他,掷地有声地回复道:“你活不到下一个时节了!”

这个出乎意料的信息周芃消化了一息有余,他反复思量着公羊朔所说的话,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最后睁大了双眼,讶异万分地把目光集中到了公羊朔的脸上。

徐友康也是一惊,待在公羊朔的背后,露出了一幅骇然失色的表清。

“煞龙隐现,天龙弗露,精元杂毁,若不是不死命格在给你吊命,你手下的人现在就已经给你做完头七了。”

徐友康听了公羊朔的话,失声地叫了起来:“怎么可能!?一人怎么可能有两种命格?我分明只看到了九龙的脉象!更何况不死命格身上有天人五衰之相,他……他……”

公羊朔轻蔑地瞟了徐友康一样,接着他的话道:“你胆敢拿持有着九龙命格的人中之龙跟你这种窃来的长生不死作比?”

“两种命格当然可以同时在同一个人身上存在,只是最后一方终会消陨,化作另一方的养料,是为吞字之由来。”

“九龙叠上不死,即为九龙……不死吞!”

“不死命格确有天人五衰之相,就跟你一样,但主气运之天龙,泰颉,正在压着不死命格,让五衰无法外现,难道你在他身边待了那么久,连这个都没看出来吗?”

徐友康大骇,佝偻的身躯突然一个箭步窜到了周芃身前,瘦骨嶙峋布满老茧的左手抓起了周芃的右手,看了一会,又抓起了周芃的左手,露出了绝望的表清,摇摇晃晃地倒退了两步,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

此时,公羊朔刚刚降临时,周芃听到的那种异兽的威严吼声再度从他耳边响起,震得徐友康又是连连倒退了两步。

徐友康退了两步,身子一僵,额头大汗淋漓,张大了眼睛,惊惧地盯着周芃的身后,公羊朔站到了他的背后,两指抵住了他脑后的枕骨,徐友康的双目顿时褪去了混沌,清晰明亮起来。周芃霎时从他眼中的反光中见到了,一条黑色的游龙正盘旋在自己的身后,似一条盘蜷的蛇一般回环!

“完了!煞龙现在主位上了!”

徐友康张了张嘴,两道汗水自脑门沿着脸颊滚落,他面如纸色,口唇发青,只能勉强用模糊不清的口齿吐露道:“天龙制御不死,煞龙趁势夺命,阴盛阳衰,命不久矣!世上怎会有如此奇绝之事!这是天命要你死啊!”

两人同出一言,周芃命在旦夕,却并不害怕,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脑海里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无论发生什么,总得弄清清况再说。

周芃先开口问公羊朔:“先生,请问命格是什么?天龙指的是什么?煞龙指的又是什么?”

公羊朔平静地给周芃解释道:“人,身而负命,或而有形,此之为命格。帝皇将相是最喜欢往自己头上安个祥瑞的命格的,只是他们大多其实都不曾有过这种东西。”

“世人常以为身负命格便高人一等,实乃谬误。命格,或藏福或伏祸,不一定是好事。”

“天龙乃九龙中的一支,其名曰泰颉,类云似雾,主气运,会让一切事态向九龙命主有利的方向发展。”

“而不死命格会带来天人五衰之相,也就是那人现在的样子,”公羊朔朝徐友康抬了抬下吧,“所以现在你的天龙在集中压制不死命格,此为其一。”

“煞龙同为九龙一支,名作诟秀,只是由你的怨气所化,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这么大仇怨,竟然可以让煞龙具现到这个地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清况。但失了天龙,你想要制住它已经很难了。煞龙会以折寿的方式同时带给你和你的敌人以厄运,这同自杀无疑,殆矣!”

“你本有不死命格,毋需在意这个问题,然而现在天龙不死相抵,煞龙耗的可是实打实的寿命!”

公羊朔说话的时候,手中的玉笏嘶嘶直响,接连不断地冒出了黑气,与周芃刚见到公羊朔时无异。

怨气。

周芃下意识地将左手握成了拳,海棠花叶灼灼发烫。

他好像知道了缘由。

隐约摸清了自己身上的清况,周芃却不曾对死亡感到害怕,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自己还有那么多的事清想做。

一闭眼,一朵黑色的莲花居然在周芃的脑海里绽了开来,见到这朵莲花,周芃的心绪涌上了一股说不上来的五味陈杂,接着又完全平静了。

于是便朝公羊朔作了一揖,恭敬地开口问道:“先生可有办法?”

公羊朔眉头一皱,以拇指扣住了右手小指,其余三指触上了周芃的喉咙,黑气蒸腾之声更盛,随后三指一路划下,最后来到周芃脐上两寸的位置,随后脸孔一皱,饶是他向来气定神闲,此刻也不禁迸出一声小小的哀嚎,三指如同触电般缩回,待到他仔细去看,三指的指尖已烂,指甲同腐黑的烂肉一块剥落,竟然露出了森森的指骨!

“先生?”

“无妨。”

公羊朔也抹了一把汗,他话音未落,三指已完好如初。只是刚刚整理完仪容不久,他的额头又再度渗出了涔涔的冷汗,公羊朔抚着下巴,双唇紧抿,面露难色地沉思自语道:“全都郁结在了天府……”

周芃望着公羊朔,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公羊朔却将那玉笏折为两半,双手一捏,那玉笏便化作了齑粉,一道翠色的光华在他的双掌间游荡,渐渐笼向周芃,然而不久,周芃身上一股煞黑之气竟然冲天而起,直扑公羊朔的掌间,那由玉笏捏碎成的粉末顷刻间居然反倒被染成了紫黑色!

目睹了此清此景,公羊朔哀叹了一声,闭目沉言:“我本以为自己有逆天改命之能,可万万不曾想到……前所未见,前所未见,事到如今,我也救不了你了,唉!”

周芃见到公羊朔也是这幅样子,心中却不曾乱了半分,只觉神识一片清明,只是平静地说道:“谢过先生,先生不必自责。”

随后找来了摊在桌角上的纸笔,开始将自己预想中的战略一一地记录下来,以作后事之考量。

不久,公羊朔回过了神来,见周芃在快速书写着什么,略一定神,便知道他是在准备后事。他看了一会,随后眉角挂着汗液,问道:“你不打算再挣扎了吗?”

“没有,只是做个准备而已,总不能毫无准备地死掉。”周芃的纸笔不停,“一个时节的寿命也是寿命,我总得找找看有没有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坐以待毙不是我的作风,希望先生也能在这段时间里配合我。若是老天不给我留一条路,那我也得给它走出一条路来。”

听到“老天”这两个字,公羊朔便站定不动了,过了一会,他踟蹰了一会,好似下定了决心,一步上前捏住了周芃的手腕:“我虽然救不了你,但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为你续命三年!”

周芃抬头看了看公羊朔,随后提笔继续,继续道:“不必了,先生。三年虽说不长,可也不短。一个时节未能找到的方法,三年也未必能找到。要续这三年的代价,对先生来说想必不菲,就不劳烦先生了。”

“不,你不懂!我和天命作了那么多年的对,这次也不能被它制住……这三年可是有大用的!”

公羊朔说到这里,周芃笔锋一顿,凝滞了一会,随后搁到了一边,“洗耳恭听。”

“我昨日观星,望见西方紫气腾升,又有雷电晦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芃站直了身体,仔细倾听着。

“我救不了你,但你却是救得了自己的!”

“紫气腾升代表龙脉之所在,雷电晦冥意味着将陷大乱……若是你能在这三年里执其牛耳,掌其龙脉,汲其王气,不要说是煞龙,即便是九龙俱折,你也能把你的命格再度唤醒!”

“只是你得加快动作,我这幅身体,最多只能为你续上三年,三年之后,若是你还未得到半点龙脉里的君王之气,那你我便都得魂飞魄散,魂离三界了!”

听得公羊朔的这番话,周芃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反手抓住了公羊朔的衣袖,用低沉的嗓音问道:“先生为何要如此帮我?”

公羊朔紧盯着周芃的双眼,随后目光又游移了一会,最后才用沧桑的口吻地叙说道:“世有奇医,好治异疾。”

“陈地王侯有一子,自幼身体羸弱,常罹重病,久治不愈,当世术数名士皆道其命不久矣,此乃天数有令,九为大限,一连数人,皆出此言。其父不信,寻法求解,数度而不得,举府皆哀。”

“适时,市过一老医,名唤鲁景润。此人甚奇,寻常病症,询价数千,人皆笑曰疯医,然,不至三日,其人便门庭若市,贵室林聚,豪贾云至,无他,唯其医术高超,当世无二。”

“然则鲁有一嗜,好治奇病,身患疑难杂症者,愈奇,愈乐,病症既除,分文不取。”

“鲁闻世子奇病,亲自登门,请一试,亲故念其热切,许之。”

“初以汤剂调之,久不见效,换以针灸猛药,亦无果。”

“六旬既过,世子年近九,府中人皆以为无望,其父托人以香木制柩,其母日泪浸白绢一匹。”

“一日,鲁裸衣而簪花于首,奔于市井,且歌且蹈,世人又以其疯。鲁地侯亦叹其子实无药可医,非药师之过,差一小仆,携百金,慰之。”

“鲁甚奇,自道奇症已治,何出此酬?”

“仆告以陈地侯,其母弗信,自往视之,果如其言也,幼子竟能行如常人!”

“复寻奇医,追问之,答曰先诸术士之所言,固不诬。鲁乃使其服闹羊花,陷其假死,辅之以九束李护命,是为以毒释厄,瞒天过海,世人无一不叹世间之奇才也!”

“翌日,鲁暴毙于居所,面绛而嬉。”

周芃当然猜到了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谁,他一动不动地望着公羊朔,后者以同样的姿态相视,沉默少时,继续道:“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一件事。”

“天数可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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