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女孩

螟傻愣愣看着这个女孩，满脸震惊。女孩模样很稚嫩，但比他还高，穿着红格上衣，蓝色的裤子，漆黑的头发扎起来，清爽利落，这样的穿着打扮跟梦中世界的人很像，所以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来到了梦中世界。

女孩打量着螟，刚才她在屋里照顾瘫痪的父亲，听到大门响，还以为家访的王老师来了，就跑去开门。结果门刚一打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一股发酸的馊味滚了进来，吓了她一跳。

等看家的大黑冲过去，她才看出倒在地上的竟然是个小孩，好像比自己还小，于是赶忙喊住了大黑。

待到螟站起来，她发现这个孩子瘦小枯干，还没有自己高，估计不到一米五，头发长到了腰，乱糟糟的都打绺了。身上也不知裹着什么，脚下连一双鞋都没有，而且身上还散发着难闻的臭味。

“这是个要饭的。”女孩心想。螟身体瘦弱，凄惨落魄，虽然手里拿着一块黑漆漆的石头，但并没有令女孩感到紧张，螟惊慌的样子反倒让她觉得这孩子很可怜。

“你别害怕，大黑不会咬你的，你在这等会，我拿吃的给你。”女孩说道，然后转身往里面走去。她家虽然困难，但不至于吃不上饭，施舍一个馒头还是没问题的。

听到女孩说话，螟又愣了一下。刚才被魔兽攻击，女孩说话他没注意，但现在却听得清清楚楚，与他所熟知的发音并不一样。

“这是梦中的世界吗？”螟这个念头一闪，注意力马上就转移到那只魔兽身上，魔兽并没有离开，就站在对面看着他，一声不吭，目光阴森。

螟很想跑，但却不敢，以他的经验，只要一跑，魔兽就会追，把后背暴露在魔兽的爪牙之下是绝对不行的。

因此，他紧握着手中的石斧，一点点向后挪动，只有拉开距离才能跑。至于魔兽为什么能跟女孩和谐相处，女孩离开去干什么，他都无暇考虑，只想先脱离危险。

他往后挪动了两米，刚到院子门口，女孩回来了，那只魔兽喉咙里发出了“呜~”的一声，螟赶忙停下，戒备地盯着魔兽。

女孩手中拿着一个白面馒头，直接走到螟的面前，递了过去：“给你，吃吧！”

螟向后缩了缩，那只魔兽紧跟在女孩身边，令他非常紧张。。

“大黑，趴下！”女孩拍了拍大黑的脑袋，然后抬了抬手，对螟说：“没事，大黑很听话，不会咬你的，拿着吧！”

“呜呜~”大黑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女孩，然后趴在了地上。

女孩没有恶意，螟感觉的出来，见魔兽这么听女孩的话，他慢慢放松下来，看向那个白面馒头，莫名冒出了熟悉的感觉：“这是……吃的！”

女孩见螟发呆，好像脑子有问题，心中暗道：“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不吃吗？”女孩把馒头往前送了送。

螟慢慢伸出手，把白面馒头接了过来，入手软软的。

女孩把馒头交给螟之后，马上向后退了两步，螟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螟拿着馒头，两眼直勾勾盯着，他不知道为何有熟悉的感觉，但可以肯定这是吃的，没错！就像画面中那些用精美器皿盛放的食物一样。不过那些货架他看过的太少，没见过这种又白又圆的食物。

“他在干什么？难道连馒头都不知道吗？”女孩这次真把螟当成傻子了。给了馒头之后，她本来想让螟离开的，但看到这种情况，又喊了他一声。

螟听到声音，抬起头，就见女孩指了指馒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果然是吃的！”螟看懂了女孩的意思，接着饥饿感迅速放大，几乎到了不能忍耐的地步。从昨天到现在，他只吃了两枚野果，喝了一顿鹿血。于是他迫不及待地把馒头放到嘴边，一口咬下去一小半。

虽然魔兽还在，但他已经不那么紧张了，这只魔兽很听那个女孩的话，女孩没有恶意，它也不会攻击自己。

“你慢点吃，别噎到！”女孩说。看到螟的样子，她感觉自己与这个要饭的孩子相比，幸福多了。

螟听不懂女孩说什么，也顾不上仔细听，他现在满嘴的都是馒头，嚼着有点费劲，想往下咽也咽不下去。

女孩见螟的腮帮子鼓起老高，犹豫了一下，说：“我去给你拿点水吧。”

说完，女孩又转身走了回去，从屋里拿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往里面倒凉白开。自家的碗她可舍不得给螟使用，那孩子实在太脏了。

螟艰难地把这口馒头咽下去，终于接受了教训，不再大口吃了，又咬了一小口。这时他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他有些拿不准，这是不是梦境的世界，一切都很像，但女孩的发音与他熟悉的发音并不一样。

他现在就在院子门口，一扭头看到两扇院门，恍然大悟，原来刺眼光芒出现的时候，自己后退，背靠的果然不是墙壁。

“这里应该相当于洞口，两个方形的东西就相当于挡住洞口的石头……梦境世界中的人，住所也是类似的结构，不过挡住洞口的方块只有一面……还有这里的石壁，跟梦境中的居所也差不多，都是直上直下的方形……”

随后螟的视线往里看，就见在墙壁边上，有一个类似木枪的东西，不过它的头部是三角形的，有点弧度，两边也是弧形，并不像木枪尖锐。

“这是武器？”螟并不认识铁锨，还以为是武器。

铁锨的旁边放着很多杂物，螟一样都不认识。再往里看，是一垛干枯的玉米秆。螟虽然没见过，但却能猜到这是烧火用的干柴。

再往里他就看不见了，现在他呆的地方是玄关，再往里是一面墙，左拐才是院子。

螟一边吃一边看，时不时瞄一眼对面的魔兽。魔兽听人的话，他还从没见过，让他感觉十分新奇。虽然大黑一直安静地趴在地上，不过他还是加着小心，慢慢往门口退，拉开与魔兽的距离，准备离去。

这口馒头还没咽下去，女孩回来了，把矿泉水瓶递到螟跟前。

螟盯着瓶子，两眼发直，这个东西他见过，是画面货架上的物品。那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现在知道了，这是器皿，装水的器皿。

他弯下腰，把石斧放在地上，伸手接过瓶子。

“这是她送给我的，真漂亮！”螟盯着器皿看，爱不释手，瓶子晶莹剔透，就像山泉一样干净清澈。父亲活着的时候，他也曾用过器皿，但那是黑乎乎的，根本没法跟这个瓶子比。

“你喝水啊！”女孩见螟发愣，喊了他一声，又做了个喝水的动作。

螟回过神来，对着女孩点了点头，他看懂了女孩的意思，把瓶子口放到嘴里，一抬头就能喝了。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把瓶口送到嘴边。可他一挪动，碰到了脚边的石斧。原本石斧断面朝下的，被他一碰，翻了过来，露出了晶莹水润的绿色。

女孩的视线一下就被吸引了，虽然螟一直拿着石头，但她还真没注意到这块石头的不同。

螟见女孩盯着自己的石斧，马上想把石斧拿回来。现在他的木枪没了，这个石斧就是他的武器。

但下一刻他又停下了，他看得出，女孩很喜欢石斧，或者说喜欢石斧断面的绿色。

女孩的善意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这里没什么危险，女孩不但给他吃的喝的，还给他漂亮器皿，就算把石斧送给对方也无所谓。一会儿在外面找两块石头，他就能再做一个。再说，女孩如果想对他不利，他有石斧也没用，对付不了这只魔兽。

螟犹豫了一下，蹲下去把石斧慢慢往前推了推，然后指了指女孩，又指了指地上的石斧。

女孩指着石斧，惊讶地说：“这个……给我的？”

螟没听懂，但看出女孩是在疑问，便点了点头，又往前推了推石斧。

“谢谢你啊，我不要！”女孩笑着摇了摇手，这个石头的断面是漂亮，但她不会要别人的东西。

螟很纳闷，女孩明明喜欢石斧，为什么不要？

这个时候，院子里传出咳嗽声，女孩对螟说：“吃完馒头你就走吧，我家也没有剩的了。”说完，转身跑了回去。

螟挠了挠脑袋，刚要吃，又停了下来，把水瓶放在地上，拿起石斧放到墙边。他看到女孩家的杂物在墙边堆着，便以为这就是专门放置物品的地方。女孩很喜欢石斧，他就当用这个换吃的了。

螟放置石斧的时候，魔兽一直盯着他，但并没有动。他则一直与大黑保持着距离，放好石斧就退回到门口，他对魔兽一直保有戒心。

靠在墙边，螟继续吃剩下的半个馒头。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想等女孩回来，弄清楚这是不是梦中的世界。只要把画面上的符号画在地上，看看女孩认不认识就知道了。复杂的他画不出来，但“1”“0”“力”这些他还画不出来吗。

但就在这时，一直趴在地上的大黑突然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声，牙也呲了出来。

螟吓得一激灵，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倒着跳出了院门，掉头就要跑。可他一转身，视线中出现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抬起手，手里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